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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給每家每戶在山上劃了區域,你家砍這片,我家砍那片,砍了大樹,自己得補種小樹,生生不息,避免水土流失。 然而事情總會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沒過半個月士兵就砍到了村子附近。 巡邏隊發現之后和士兵交涉過,士兵們打著太極,照砍不誤。 這哪兒行? 村民們輪流上山,不撒潑,也不阻攔,就把砍樹的士兵們看著。 砍樹看著,休息看著,閑聊看著,撒尿都去看著。 看了三天士兵們扛不住了,村民們激烈反抗他們還能用武力震懾,這樣干看著沒理由動手,只能講道理。 基地存儲的煤炭用完了,現在做飯要柴,取暖也要柴。 近一些的地方他們都砍得差不多了,不然不會到村里來,村里這么遠,他們來回也累。 村民們也講理,你們要柴取暖,我們要樹保命,山上砍禿了,等到雨季還不得發生泥石流? 許久以前那次泥石流已經給大伙兒留下了心理陰影,好些樹都是那次泥石流之后栽種的。 我辛辛苦苦栽種十幾年,平時都只砍點樹枝來燒,你們一來就把樹給我了解了,天理何在? 雙方僵持住。 八叔出來提了個建議,士兵們不要天天回基地,可以自備干糧,住村民家里。 每天從村里出發,去更深的山里砍柴,深山里砍的柴運到村口,積攢多了,再從村口運到基地。 多費一道功夫就多一些麻煩,士兵們不想接受,又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勉強妥協了,總不能為了一點柴火和村民們打個頭破血流。 他們還指望春天收了保護費能吃幾天好的。 最近基地發的餅子摻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更多了,什么榆樹皮、玉米芯、豆秸稈全都磨成面摻在里面。 吃起來像嚼木屑,也沒什么營養。 怕吃多了得浮腫病,實驗室那邊開始批量制造營養液。 營養液這名兒取得洋氣,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就是小球藻液。 歷史上小球藻已經綻放過一次光彩,現在提出這點子的人只是照抄答案。 王瑞冬這回住到了小石頭家。 小石頭是個嘴饞的,見王瑞冬不和他們一起吃,還以為他帶了什么好東西,喝完自家的雜糧糊糊就去守著。 王瑞冬就著他火熱的目光吃完硬邦邦的餅子,再摸出一瓶五十毫升的營養液。 深綠色的液體有點像獼猴桃果汁。 小石頭饞得受不了:“哥哥,可不可以給我喝一點點?一小蓋就行?!?/br> 王瑞冬答應了,要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喝這玩意,又粘牙又粘舌頭,喝下去還容易惡心反胃。 利落的倒出一瓶蓋,小石頭歡歡喜喜的接了,陶醉的閉上眼準備享受,結果一入口臉就皺起來。 好腥啊,好難喝。 王瑞冬看得笑出聲,閉上眼,一口悶了瓶里剩下的營養液,接著他臉也皺成一團。 大概是士兵們砍柴讓村民有了危機感。 村里也掀起一股囤柴風,甭管家里還剩多少,每天都要抽出一個小時去山上砍兩刀。 衛延跟著男人去山上。 溫如昫舍不得把他種的柏樹砍了,搭梯子爬上樹剃枝丫,衛延就在下面扶著梯子。 扶梯子是個心累的活兒,上頭不斷掉落著積雪和柏樹葉,掉臉上癢癢的,還不能伸手去撓。 直到家里再也裝不下,剃柏樹丫這活兒總算告一段落。 兩人好好的洗了個澡,換上干凈衣服。 再把穿了很長時間的工作服燒熱水洗了。 工作服是溫如昫初中的校服。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這么多年了,一點不掉色,也沒爛,就是被蟲子駐了幾個洞。 衛延把校服套在羽絨服最外面,撐得寬大的校服沒一點褶子。 溫如昫看一次笑一次,笑一次就挨一次捶。 挨了老婆捶打還是忍不住,總覺得看起來像商場里那種真人玩偶,就差個頭套了。 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天氣突然熱起來。 冰雪融化,到處濕噠噠。 屋里潮得很,地板上滲出很多小水滴。 屋外到處都是‘小溪’。 有些處于低洼地段的人家,‘溪水’順著路還流進了他們家。 家里發水災村民也沒空管。 全都忙著種菜種莊稼。 忍饑挨餓的日子他們已經受夠了,迫不及待想改善伙食。 蒜頭被茍紅梅帶到了地里。 他失去一條手臂,沉默了很多。 茍紅梅也收斂了脾氣,不像從前雞零狗碎的小事兒都要找人吵一架。 她給蒜頭帶了小水壺和小凳子。 自己下地干活兒,讓蒜頭坐在田坎上玩。 玩得一身臟污她也不打罵了,她真的很擔心兒子。 以前看電視上有些小孩得自閉癥,她覺得是無稽之談。 此刻卻發現兒子真有這傾向,一天到晚說不了三句話,一個人悶著玩泥巴。 她厚著臉皮提著紅薯到肖云杏家拜托小毛驢多帶蒜頭玩耍。 小毛驢是答應了,也信守承諾來找蒜頭玩。 可蒜頭不理人,別人說十句他都不答一句。 她急啊,急起來就想打孩子,拿著棍子又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