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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溫如昫將帕子扔進洗臉盆,鉆回被窩。 一道白光在窗口閃過。 緊接著是爆炸般的雷聲。 接連不斷的雷聲響徹云霄。 衛延被震得一哆嗦,條件反射的把臉埋到男人懷里。 溫如昫緊摟著他:“不怕,不怕?!?/br> “要降溫了,快去把羽絨被和棉被翻出來?!毙l延睡意全無,他清晰的記得,就在這場罕見的雷雪過后,極寒降臨了。 漫天風雪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 誰能料到南方還有萬里雪飄的一天? 上輩子這時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見雪。 沒感到浪漫,只覺得毛骨悚然。 當時整個員工宿舍的人都爬起來了,大家披著發黃的舊棉被擠到一起。 哆哆嗦嗦的思考著:他們會被凍死嗎,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嗎? 無孔不入的嚴寒時刻折磨著所有人的神經。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天終于亮起來,雪終于停下。 大家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他迫不及待推開窗,將手伸到窗外,感受著日光灑在手上的溫度。 廚房老楊發出一聲驚呼。 他回頭,看見老楊無措的抓著自己被凍掉的耳朵。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 寒氣滲過窗戶縫隙鉆進屋內。 衛延凍得縮起脖子,又踹了男人一腳:“還不快去?!?/br> 溫如昫趕忙去了。 搬回來兩床羽絨被,兩床厚實的棉花被。 棉花被子墊在床單下面,羽絨被搭在原來的被子上面。 蓋得這么厚實,兩人還是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衛延手腳都僵了,縮成一小團蜷在男人懷里。 溫如昫真怕他老婆凍壞:“延延,躺著冷,要不咱們起床煮火鍋吃?” 衛延不想動,他腦子很清醒,但身體恨疲憊,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叫囂著想休息:“不?!?/br> “乖,聽話,再躺下去說不定會凍感冒?!?/br> 溫如昫難得硬氣了一回,硬把人從被窩里挖出來,考拉抱著穿衣服穿褲子。 衛延足足裹了三件羽絨服,厚得活動都不方便,然后才被狗男人抱去廚房,擱在凳子上。 柴火生起來,橙黃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動。 溫如昫翻出了一包火鍋料。 鍋燒熱之后倒少量油,然后將火鍋料放進去翻炒,炒香了再加一瓢水。 等水沸騰之后加入土豆片、蓮藕、午餐rou、青菜、豆芽和泡發的木耳。 煮上二十分鐘就差不多了。 屋外寒風呼嘯。 屋內兩人圍著鍋吃得大汗淋漓。 衛延辣得嘴唇通紅,不斷抽氣,他又往灶里埋了兩個紅薯。 火炭的余溫慢慢將紅薯烘烤出香味來。 吃了辣的,再吃個甜甜的烤紅薯中和一下正好。 大雪足足下了半天,臨近中午才逐漸停歇。 衛延困極,抱著熱水瓶,回被窩睡了。 溫如昫出去轉了一圈。 村里情況很不好。 草棚子全被積雪壓塌,那些沒舍得花糧修新房的村民永遠埋在了下面。 村里年紀最大的丁婆婆就是其中一員。 作為年逾期頤的老人,她曾多次上過本地電視。 每次電視臺來采訪前,她那兩個兒子都會為了爭奪她而大打出手。 而這,僅僅是因為電視臺發的紅包。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天上掉錢,不撿白不撿。 有好處的時候兩兄弟都積極,涉及到養老娘,就沒一個人吭聲。 平時不養就算了,這次害老娘被積雪壓死,怎么都說不過去。 八叔氣得臉色鐵青:“丁大,你說說,為什么不帶你媽住新房子?” 丁家老大低著頭:“她和我媳婦合不來,自個兒不愿意一起住?!?/br> “丁二,你說?!?/br> “她和我媳婦也合不來?!?/br> “放屁,混賬東西,你媽活了這么多年,村里哪個不夸她和善,什么合不來,我看是你們故意和她過不去?!?/br> 黃婆婆在一邊幫腔:“丁大、丁二,你媽一個寡婦把你們拉扯大不容易啊。你們上學的錢可是她天天半夜起床做豆腐攢出來的?!?/br> 丁大聽得不耐煩,做豆腐攢學費怎么了,哪家不送小孩去上學? 他媽但凡有一點本事,也不用累死累活,說到底,還是自己太笨,怪不了別人。 現在人都死了,還來翻這些舊賬有什么意思,要他償命? 丁二倒是有一點愧疚,但也只有微不足道的一點。 他三個兒子都結婚了,老大家的今年還生了一對雙胞胎,一家10口人,擠在兩間小小的鐵皮房里,轉個身都困難。 再加個老娘,還不得發人瘟。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確實很無奈。 八叔又問:“你們這樣做,就不怕家里的小輩有樣學樣?” 丁大眉頭豎起:“他們敢?!?/br>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都這樣做了,他們還有什么不……” 丁二打斷八叔的話:“八叔,你想讓我們怎么辦?” “不是我想,是你們自己想想該怎么辦。你媽怕你倆受繼父的氣,守寡七十多年啊,一直挺著沒再嫁,你們還這樣對她,也不怕天打雷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