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嗯,對啊?!?/br> 按說侯府的事情,柳姨媽他們是沒必要出現的。 “是侯爺派人請來的,說是宮里的公公說的?!?/br> 連氏馬上走到了丈夫身邊。 沒有圣旨,也不是任何他們以為的降罪,那宮人手里什么都沒拿,站定了身形,見人都來齊了,開口道: “陛下口諭,賜封柳懇之女,柳絮凝為三皇子側妃?!?/br> 只是側妃,并沒有正妻的陣仗。 皇帝的態度,似乎也很是漫不經心,宮人傳過陛下的口諭之后,就笑瞇瞇地與謝桓說著恭喜。 而謝侯爺,則苦著一顆歷經滄桑巨變的心,吩咐管事拿了賞銀來,給兩位宮人。 這喜事不是自家的,偏偏還要他們感恩戴德 。 柳絮凝明顯就是精心打扮過的,謝疏霖失神地看著與他站的很遠的女子,看著她嬌美的臉上,綻放出了喜悅的笑顏。 他們站的很遠很遠,隔了許多的人,但他知道,這可能是從今往后,他們相距最近的一次了。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柳姨媽也是大喜過望,這么多天都沒消息,薛大都督都來給謝蘭庭提親了,她也以為,是沒有希望了。 誰知喜從天降,三皇子不僅半點沒有計較,還選了她的女兒。 日后,好日子滾滾而來,連氏想到自家雞飛狗跳的那一大清早,謝疏霖甚至為此,跪了多日的祠堂,結果,成全了別人的好前途。 他們什么都不能說,一句接著一句地道著恭喜。 他想說,母親,我心儀的是柳姨媽的女兒。 還未曾說出口,她就成了皇子的側妃,而且如此亟不可待。 柳絮凝被封為三皇子側妃的消息,震驚了整個慶安侯府。 謝家眾人皆是傻了眼,他們為了三皇子的兩句話,鬧得家里沸反盈天,最后鬧了個兩手空空,漁翁得利。 讓柳家撿了個大便宜。 柳老爺高興的找不著北,柳姨媽更是春風得意,誰也沒她女兒嫁得好。 柳絮凝自己也沒料到,如此順利,原本三皇子讓她退下時,她還以為此事不成了。 柳姨媽則自覺在連氏面前,已經揚眉吐氣,轉頭就和這兩日被她折騰怨念夠嗆的丈夫說:“更有本事的,還得看我的女兒?!?/br> 等與連氏說話之時,她就換了一副嘴臉,連連說是蘭庭帶來的福氣。 連氏事到如今,哪還有不明白的,自家是又被柳姨媽當成了一會踏腳石,而且,是踩著她自心愛得意的女兒上去的。 她有怨不能說,一邊與柳姨媽說話,一邊回憶這些時日,自己腦袋里被灌了哪些話。 老夫人則更加怨懟蘭庭,好端端的機會,不留給自家人。 當初想要讓她幫忙引薦一下,她自己不去,但凡撮合一下自家姊妹,也能拔個側妃的位置,現在可好了,好處全都讓外人給爭去了。 連氏來安慰蘭庭,說這不是她的錯。 針對謝老夫人的態度,蘭庭并沒有惱,誰對侯府和她孫子有好處,謝老夫人就向著誰。 她只是恍然大悟。 那天,秦懷齡所說的,她被人當成踏腳石。 彼時,蘭庭尚且不明白,現在,一切都清楚了。 柳絮凝性子陰柔,叫人防不勝防,若說謝如意是在謝疏霖背后的螳螂,柳絮凝就是更后面的黃雀。 她走到這一步,半點都不奇怪。 秦懷齡就很令人意外了,他若是想要推掉這門官司,也容易得很,柳絮凝只會有苦說不出。 但奇異的是,他居然默認了。 到現在,謝如意怎么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滿腔怨氣,想要和柳絮凝質問個清楚,連氏這次有先見之明,讓她們去壽安堂等著。 謝如意見到了謝疏霖,撲上去問他:“二哥,那天究竟是誰,告訴你我有事的?” 她一直以為,是謝蘭庭在中間搗鬼,后來被父親質問,更是羞愧難當,哪里還敢問更多的細節。 謝疏霖神情恍惚,還沒從心儀的女子,被選為側妃的打擊中回醒過來。 “二哥,你快說呀!”謝如意焦急地催促道。 “是……”謝疏霖看到了謝如意,想到今日種種,也明白自己冤枉了謝如意,再聽她的問話,臉色頓白,瞳孔顫顫:“柳、柳絮凝的丫鬟?!?/br> 因此他才相信的,若是謝蘭庭的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啊。 如果不是二哥哥,她今天沒準就成功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但面對痛心疾首,失去這個好機會的祖母,她哪敢責備謝疏霖,只敢在謝老夫人面前哭訴一番,禍水東引。 謝老夫人一聽,孫女竟然錯過了這樣的好機遇。 對謝疏霖這個孫兒,她是舍不得責怪的。 于是,怨氣一股腦地,向同行的主要人物謝蘭庭的身上,一味地遷怒了過去。 再聽說謝蘭庭回來,竟然還興高采烈的,分明自己的meimei丟了這么大的人,又哭得那么傷心,她卻只管自己,真真是一副鐵石心腸。 等蘭庭過來后,他們才知道,不止是鐵石心腸,還是銅皮鐵骨,不管他們說什么,都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無論怎么打擊,都不見軟下去辦半分。 “你其心可誅啊,難道壞了自家meimei的好、好名聲,就值得這般得意?”謝老夫人原想是說好姻緣的,可現在雞飛蛋打,也說不出口了。 這是興師問罪的架勢啊,蘭庭冷笑一聲,若是來之前,她還一頭午市,現在豈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無非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就惱羞成怒了。 那邊謝如意在里間坐著,還在哭個不停, “三皇子?”她故作疑惑,“殿下早有皇子妃人選,祖母您這是又在提什么姻緣?” “你說什么?”謝如意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過來。 她并不知道,三皇子要選側妃的事情,但想著他既然喜歡謝蘭庭,自己是否也可以憑借她孿生meimei的身份,得到三皇子的青睞。 蘭庭盯著她梨花帶雨的臉,平靜地說:“三皇子早在潛邸之時,就由陛下定了人選,只是未曾過了明路?!彪m然三皇子不喜歡就是了。 謝如意此時才知道,三皇子當日之言,只是作為花花公子的調戲之言。 他知道,謝蘭庭的性子,也知道她心儀大都督,絕不可能去做什么側妃的。 她仍是不死心地追問:“那,那為何巴陵公主與你玩笑,說什么三皇子總纏著你?”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借謝蘭庭meimei的名義,去攀附三皇子。 “不過是少時的玩笑,公主有意抬舉罷了?!碧m庭兩句話,輕飄飄地帶過。 三皇子喜歡她嗎,蘭庭不覺得。 多少只是為著少年時的不服氣,秦懷齡和薛火澤是截然相反的,他認真起來,就絕對不會是這副作態。 “你偷聽我與三殿下說話?” 謝如意才回過神,揪著柔滑的袖子,磕磕絆絆道:“我才沒有,我、我是偶然聽丫鬟說的?!?/br> 蘭庭意味深長的“噢”了一聲,挑眉道:“那還真是一樁巧宗兒了,敢問meimei,又是哪個丫鬟?” 眼見著謝如意雪白的額頭上,有汗珠細細密密地滲了出來,不敢去看蘭庭的雙眼,只是用力地揉著手里的帕子。 “行了,謝蘭庭,你別咄咄逼人了,問這些有的沒的,居心何在,不把這個家里攪亂,你不甘心是吧!” 蘭庭忍了這么多天,謝疏霖此時送上門來,正合她意,要么這一股邪火,還不知道要朝誰發泄呢。 她當即就笑了:“你這是什么話,怎么就成了我居心不良,分明去倒貼的人不是我,我也不曾揭穿她,現在興師問罪,倒是都想起我來了?!?/br> “一個巴掌拍不響,興許就是你故意設下的圈套,陷害如意?!敝x疏霖有些坐不住了,聲調也比之前粗高了幾分,幾欲站起來同她辯駁。 蘭庭的態度很平和:“這話分明無恥之尤,我的巴掌打在你臉上,試看你如何,是不是也要說,一個巴掌拍不響?!?/br> 可能人站得比較高的之后,就不太會去與一些東西賭氣吧。 蘭庭不慌不忙,依舊端著袖子,微微含笑道:“況且,你說我設下圈套,有什么證據,又憑什么覺得,謝如意值得兩位殿下來合力陷害,你也太高看她了吧!” 謝疏霖聽她戲謔反駁,竟然無一不佳。 “行了,都給我住嘴,越說越不像話,都自己回去瞧瞧,還像是公子小姐嗎?!?/br> 蘭庭泯然不語,這時候來裝什么長輩了,非得等謝疏霖罵完。 偏偏這時候,身側傳來一聲嬌俏的輕笑:“本來就不像呀!” 正是聽了半天的謝明茵,老夫人正要指著她的鼻子罵出口。 人家就驚呼一聲,起身道:“祖母,孫女得回去用藥了?!?/br> 說完,就快步佯裝恭敬地退出去了。 謝老夫人抓不到她,就將余怒拋向了悠閑地謝蘭庭:“這事與你,也脫不得干系,因你而起,必要罰你一罰,才可平眾怒,這樣吧,就我去佛堂里抄十卷佛經吧?!?/br> 這滿屋子上下,就屬她笑的最歡快。 蘭庭原本笑語晏晏的,權當看了一出好戲,沒想到,謝老夫人這么隨隨便便。 十卷?鬼知道是哪十卷,這得抄到什么時候。 蘭庭眉頭微跳,這老夫人是拿自己當出氣筒呢。 她頓時收斂了笑容:“恕孫女不能從命,這件事,您還是和父親商議一下吧?!?/br> “你這是什么態度,連我這個做祖母的吩咐,也要違逆不成?” 謝老夫人心想,謝蘭庭總不能要嫁人了,還一副驕橫樣子出嫁的,哪怕是裝作柔順的樣子,討大都督的歡心。 “祖母息怒,不是孫女不想,而是孫女這兩日抽不開身,有些重要的事務?!?/br> 謝老夫人這才想起來,薛大都督來提親了,謝蘭庭日后就是大都督夫人。 她這才勉為其難地擺了擺手:“既然如此,這次就先記下,你也是要嫁人的人了,回去好好想想,別再犯這樣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