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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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芝不好推拒,收回步子, 先一步擺低姿態道:“此番承蒙您幫忙, 陶家感激不盡。大人有什么用得上某的,只管開口,能幫上忙, 某定不會推遲?!?/br> “如此,某先謝過林娘子慷慨。說事之前,倒還要同林娘子賠個不是。內子莽撞,險些害了林娘子,某不指望能得林娘子能寬恕,在此代其賠罪。某在此保證,絕不會有下次?!敝煺晟裆C然,此番他親自前來,實則也是知曉自家夫人對林氏做的齷蹉事。 他心底下頗有些惱,溫氏往常聰明的很。偏偏此次竟看不出自己對陶家的禮讓,要不是在小兒子處察覺出異樣,順藤摸瓜他還被蒙在鼓里。 朱正年深明陶家興的才學,往后必定有所作為,自己在其落寞之際伸以援手,往后對其而言,是雪中送炭的情意。上回替其jiejie和離算留下情面,可惜沒等他再作為,溫氏就將他的心思,付之一炬。徹底將人得罪透頂,要不是眼下陶家興有所求,他還真沒臉登陶記的門。 原是為的這個,林云芝幡然醒悟。 要說一點都不怪罪,那是假的,畢竟那場謠言,險些讓自己身敗名裂。林云芝不是普度眾生的圣母,可以諒解所有,心里那塊疙瘩,總歸是留下了。 可真要讓溫氏如何?她又覺著犯不上。沒有誰被瘋狗咬過,又會去咬瘋狗的。這不,若非朱正年提及,她都想不到他是為此事而來。 所以,她很坦然:“即是往事,又何故重提。能得堂尊一句賠禮,某今日卻已釋然,只當是一場不成玩笑的鬧劇,散了也就散了,過好以后已然不易,拘泥于從前,豈非給自己平添負擔?” 許是她神情太真切,看不出半點作偽,朱正年跟著松了一口氣。笑合了眼,贊嘆道:“某自以為林娘子是尋常婦人家,如今想來是某孤陋寡聞了,能有此見地,又有那介尋常婦人能做到?!?/br> “說來不怕林娘子笑話,某所求之事也與此有關”朱正年寬厚的臉上閃過rou眼不可察的愧疚,神色低沉道:“韞兒知其母親所為,只覺無顏再見你,再家中又無法面對他母親。從上月起,直至今日,已然有月余沒回家中。 如今,卻是只有一封書信,說是要去什么勞什子游歷,明日動身離開隰縣,我想著解鈴還需系鈴人,某想請林娘子替某勸勸,再不濟也讓我們父子,能說上兩句話?!?/br> 溫氏看過兒子的書信,像是看了絕筆書,當場便撅過去,弄得整個縣府一陣兵荒馬亂。這些日子里,溫氏因此茶不思飯不想,朱正年眼看著妻子身體衰敗,哪里能無動于衷。眼見勸不動兒子留在家中,好歹、好歹讓溫氏與人說上幾句,將心結解開。 “為何我不知曉這事?”林云芝疑惑地看向陶家興,而后又轉向朱正年。 水云軒這月里還送了分紅來,一切如往常,她只以為自己推拒了朱韞的情意,他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才不來陶記,想著與自己劃清界線。眼下看來,這界線劃開的可不僅僅是陶記。 林云芝反而糾結了,她道:“他連你們都不愿見,又怎么會愿意見我?” 朱正年眼底一暗,卻肯定地道:“不會的,眼下除了你,他不會再同別人相見,只當某的所求,若他執意連你也不見,我也就此死心,都由著他?!?/br> “堂尊話到這份上,某試試就是”林云芝點了點頭。 暗下感嘆,兒女債,看看堂堂縣令,為的見自己兒子一面,連腰桿都折了。 朱正年連連感激,約好明日的時辰后,便又同林氏保證道:“我與聶兄交情甚篤,林娘子要我辦的事,我已經同他交代明白了,他會派捕快去拿人。 除此之外,他還會親去李家祠堂,有他坐鎮那些老腐朽不敢陽奉陰違,分家之事定讓娘子滿意” 覃縣縣令姓聶,名纏中,年輕時曾與朱正年同過窗,加之兩人離得又不遠,故而時常有書信。陶家興同其交代李全的事,朱正年去以書信便將其中的事交代明白。 林云芝感念他伸以援手,謝了又謝,將人送回馬車。只見車輒咕嚕咕嚕作響,緩緩離開,心中思緒有些亂,轉過身見陶家興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看,他張了張嘴問:“嫂嫂真不恨嗎?” 林云芝愣了愣,待反應過來他所言,釋然笑道:“恨什么?溫氏也該得了報應,朱正年沒約束好內子,也沒有逃脫責難。身為父母官卻要求到我面前,這些還不解恨嗎?” 朱韞雖說給她帶了難處,但想想其實他其實也并不好過。 “若所謂的解恨,填進去的是朱家母子決裂,父子離心,或許很難讓人高興?!?/br> 父母的債,要子女還,原就是沒有道理的枷鎖。 陶家興眼中閃爍著奇異,林氏從他身邊走過后,他不由得喃喃方才她所說的話,說著說著竟笑彎了唇角 他有些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喜歡上林氏了。因為她的處事方法、因為她為人的通透,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得透徹,與她在一處,無論做什么都讓人舒坦。 本來喜歡這個東西無跡可尋,硬要給它套個“起承轉合”,太過不切實際。因為察覺時,已然深陷其中。 朱正年來的匆匆,去的自也匆匆,并沒有驚動李全和陶絮。次日他們的分家分的沒再遇到阻礙。李淮被抓現行太過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沒有機會買通賄賂村里的耆老。 再加上,縣官老爺坐鎮,那些人老成精的可比年輕人會做事。一面拿著李全的傷對其口誅筆伐,一面又討好了縣太爺,還給自己立了個“大公無私”的好牌子,一石三鳥,李淮便如此成了他們墊腳石。 李家分了家,陳氏跟著李全夫婦。李淮德行有失,并沒資格以生父自居。往后李全可以不用贍養,李淮的作為會被當做告示貼在村頭布告上,以儆效尤。李家不負眾望,成了隨時要塌陷的危墻。 左鄰右舍,以往吃過啞巴虧的心思都跟著活起來,落井下石的、冷言冷語諷刺的不再少數。李淮在村里成了過節老鼠,人人喊打不說,連著平素與他稱兄道弟的狐朋狗友也對其敬而遠之,實在是容易引火燒身。 秦氏受不了這窩囊,夫妻二人日日吵架,李淮只管以酒消愁,最后鬧得不歡而散。秦氏找了相好的,給李淮扣上一頂油光水滑的綠帽子,叫那相好的尋人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 一時間李淮成了全村人的笑話,成為閑暇時的談資,更是成為許多婦人教導孩子的錯誤典范,這些都是后話。 李全的日子是安穩了,林云芝則同陶家興一道去了朱家,她并沒有進朱家大門,而是在馬車上等。朱正年勸了兩回都沒勸動,被其“我怕他過門不入,門牙子來不及通報”嚇得閉了嘴。 馬車內靜的嚇人,林云芝眼觀鼻、鼻觀心,頭回覺著自己不會說話,她皺著眉看向陶家興,心里沒地,空落落的:“你說我一會見到他,我該說什么?” 似乎說什么都太過刻意,越斟酌越像是將刀子裝飾的富麗堂皇。如此,依舊沒法辦掩蓋它會戳中對方的痛腳的事實。 陶家興沒辦法幫她,因為林氏也不會允許他介入。他喜歡林氏,而喜歡更多的應該是尊重。所以,他什么都沒說,只是伸手將那人的手納入手中,輕輕地捏了捏。 “你......”林云芝料不到他會突然親昵,但許是因為那封信,又或是自己那晚生出來的勇氣,她沒有甩開,也沒有覺得困擾,更多的確實難得的安心。 這是從她接受原身至今,第一次有這種感觸。原本還打算自欺欺人,眼下看來,她已經失去偽裝的本領。她是喜歡陶家興的,從之前抵觸,到如今的心安,都不可否認。 “你如今戰戰兢兢,沒準朱韞都清楚。他既懂,你說什么又有什么必要,只管隨心,別在糾結了?!?/br> 陶家興臉上笑意燦爛,因為林氏沒有推開他,她的默許,無不是再告訴自己。她對自己并非無心。 自己雖說不抱希望,也不會放棄,但驟然得到回應,好似風過林梢,牽動最心尖的那份悸動。 第82章 、釋懷 咚咚~車轅邊傳來幾聲扣響, 是守在外頭的門牙子。:“林娘子,人到了” 門牙子是打山里出來的, 雖說在朱家干了大半輩子,依舊沒該去一嘴濃厚的鄉音。因林氏不愿進朱府,外頭又寒,朱正年怕勞得人受寒,便讓門牙子在庭階邊上守著。待看見車馬再去扣車轅,告知林氏。 門牙子方才冷的直跺腳,里三層外三層裹著衣裳, 腦袋上還扣著頂六合帽,活似偷吃完燈油撐著走不動道的灰耗子。細眼滴溜溜轉,眼梢瞥見前頭主干道有輛馬車緩緩朝府邸駛來,仔細看能辨出是朱家的馬車。 縣老爺和夫人都在府上,管家也沒朝外送東西,這輛馬車載的何人不用說, 都能知道是小少爺。于是,門牙子麻溜的照吩咐辦。 只聽“咿呀”一聲,車門從里頭被推開, 門牙子趕忙取下放在邊上的車凳。里頭下來一名婦人, 軟聲軟語的對著他說了聲“多謝”,門牙子叫對方打照面的容色震住。 朱家是權勢人家,門庭若市,他自然跟著沾光。貴家小姐婦人的, 他也沒少見。門牙子活了大半輩子, 都比不上眼前這位。許是馬車里有些熱,婦人耳根子通紅,映著雪膚和眉眼, 倒有幾分雪中紅梅的俏麗和嬌艷。 老爺吩咐辦事的時候,他挨著遠,沒能看清婦人的長相。眼下瞧了,才又想起小少爺院里那些有鼻子有眼的傳言,當下如醍醐灌頂,如此容色也無外乎小少爺這少年郎滋生情愫。 “勞你廢心了”林云芝叫寒氣撲了個滿懷,臉上的熱度也漸漸褪下去,恢復如常。 虧得是這老漢在外頭守著,她和顏悅色的道謝。 “哪里的話”門牙子趕忙搖頭,跟著又想起老爺交代的話,垂著腦袋道:“還望小娘子盡力而為,小少爺他性子扭,真要就此出去,沒準是要吃虧的。就算真的勸不動,再怎么也得讓府上替著他打點一二?!?/br> 這也是難為溫氏和朱正年了,連著門牙子都專程訓過,這些話尋常人家的門牙子可不會在自己跟前說此番話。 她只能說了句“盡力而為”后,朝前走去。前頭馬車停在路邊,幾息后卻沒見有人下來,反倒是支起一角側窗,估摸里頭的主子沒打算下來,從窗子里看看而已。 林云芝不由得好笑,她這小徒弟什么時候脾性這般大了。 “這位娘子您是?”駕車的車夫見有名婦人上前,神色下意識緊繃,他記著車主子的吩咐,不許旁人靠近馬車。 車夫出聲后,以后那婦人會識趣停下來回答,結果對方似沒有聽見般,不理睬自己不說,越過自己在哪支起的窗柩,素手敲了敲,說話里頭帶著熟攆:“你這脾氣倒是大,連著我也不見了?” 正打算放下側窗的朱韞看清來者的容貌后,抬起的手一頓,又訕訕收了回去,聲音里帶著低落和輕嗤:“父親連師父你都請來了,看來他真的是怕我去外頭游歷。只是,我主意已定,他們同不同意也不作數?!?/br> “下來聊聊吧”林云芝沒正面回答,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茶樓道:“難得來隰縣一趟,就算之后要離開去游歷,眼下是不是先該進進地主之誼?” 朱韞原以為對方會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一口諷刺的話卡在嗓子眼,登時上不上、下不下,他直勾勾的盯著眼前容色明媚的人,抿了抿唇,好半天才點頭說:“好”。 他下了馬車,那家茶樓卻是頗為熱鬧,大廳人云亦云的,不是能說話的地。朱韞同掌柜的相熟,輕車熟路的要了雅間,由著小廝帶著上樓。 “非走不可?”小廝離開時合了門,案幾上擺著烹茶用的茶具,林云芝信手將水燒上,信手撥開茶匣子,抬至鼻尖嗅了嗅,道:“六安銀針轤,茶倒是好茶,只可惜水卻是欠缺點。這兒不便,攢不起冷泉和惠泉的水,烹茶要屬這兩處的水好用,活、且甘,尋常雪水山泉水,烹煮后難免要少些醇厚和甘甜。用來消遣,想來已是頂好?!?/br> 進門時,她掃見柜臺前的雅間價錢,兩個時辰,五兩銀子,價錢不能算便宜。故而有銀針轤不奇怪,而她拿水說事,也不過是順嘴一提,緩一緩兩人之間的沉默。 果不其然,朱韞接了話茬:“天下茗茶的雅士大多吹毛求疵、癡迷癲狂,幸得師父與我這般不過爾爾的,已然是最好。否則,我父親那些家底,估摸也不夠我一人敗的。若真是這樣,如今就算我不走,他們也該攆我了?!?/br> 林云芝見他故意岔開話題,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她沉聲道:“可你并不是” 熟料,朱韞卻點頭道:“我是,沒遇見師父的時候,我整日無所事事,專研藥膳庖丁之術,在我爹娘眼中其實與不學無術并無差別。藥膳要耗費太多藥材,比茗茶燒的銀票要多太多了。成品沒人敢嘗試,注定血本無歸。茗茶好歹品的好,還能得個雅士的殊榮,為家里添光。 而他們都說我是瘋子,盡做這些沒用的,大晉除了內庭,各府州根本沒有典籍記載,所以沒人知道那些藥材混合之后會發生什么,會不會喝死人。那些時光,明明我活在人間,卻跟在深淵里沒有區別,我只敢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去聽那些所謂“為了我好”,但是他們無孔不入?!?/br> 林云芝跟著自己一直很乖巧的徒弟,頭回這么聲嘶力竭的。雅間的隔音很好,但也寂靜的可怕。她沒想過,對方會在心里藏了這么一段過往。 如今,一字一句的說出來,無疑是要撕開已經結痂的傷疤,讓那些舊傷公諸于天下,林云芝心下一疼,她不能這么對他,她厲聲道:“夠了,別說了” “不,我要說,我要師傅你也死心,死了勸我回去的心”朱韞咧嘴一笑。 許是沒有好好休息,他的皮膚蒼白,眼底下有濃重的青痕,來不及整理儀容,稀稀拉拉的胡渣將他折騰的無比滄桑。 “原以為我會那樣在他們的“好心”中國一輩子,可是偏偏沒有,余生讓我嘗到了甜頭。跟著師傅學后,建了水云坊,有了那些得了成效見果的藥膳,流水進賬的銀子后。他們所有苛責的話都變了,變成贊美的話,父親是,母親也是還有哥哥他們。我原以為我放下芥蒂了,可是母親不應對你出手。她不應的?!?/br> 他的眼中驟然浮現血絲,長久沒有入睡的眼球從渾濁變得通紅,他像是著魔的賭徒,一咧嘴便是極度的執拗:“因為沒有你,我不可能走到那一步,可他們卻以為是你耽誤了我。他們是我最親近的人,師傅,你知道嗎,我最近的人不計一切手段的去對付我最尊敬的、甚至最喜歡的人,知道事情的始末時,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嗎?我根本沒辦法去面對他們,一看到他們的臉,我就會想起,那些潑在你身上的臟水,那些誅心的刀子?!?/br> 他折了腰,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林云芝霎時屏住了呼吸。誰能想到平日里笑呵呵的人,會受如此崩塌?;蚴钦娴氖歉競舆€,溫氏傷的是心,可朱韞他確實誅心。因為兩面他都不能抉擇,父母于他而言有生養之恩,而自己于他卻如同再造。 他誰都不敢對不起,正是誰都不敢,所有的刀劍只能掉轉個,悉數往自己的心窩里頭扎。還要咽下所有的委屈,那種無能為力,林云芝只是稍稍思慮,便也能覺得痛徹心扉。 她起身,將他摟進懷里,低聲的在他背上拍著。自己雖然對他沒有男女之情。但他二人師徒相處的那些日子,早將他當做親人。如今,看見他這滿身看不見血的傷痕,她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林云芝抬頭,為的不讓眼淚落下來,她嘶啞著聲道:“好,好了,師父不勸你,你要去哪師父都不會攔著你。但你能不能答應我,別走的太干凈,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師傅?!?/br> “師傅不怪你,也不敢你母親,你不要有負擔。家里既然讓你悶的喘不過氣,那咱們就到外頭去換換歇歇。等歇夠了,就回來,成嗎?” 朱韞沒想到對方會有如此動作,渾身霎時僵硬。而對方的手又一下沒一下的拍在自己的身上,他又漸漸緩和。他明白林氏對自己沒有男女之意,但她對自己也并非無心至少她拿自己當了親人,而不再是他想的“一頭熱”。 心中劃過絲絲暖流,將冰冷僵硬的心融化。他悶悶地點頭,林云芝察覺懷中人松緩下的身子,不由得松了口氣,看著被熱氣頂的咔咔作響的茶壺,她笑道:“水開了,不沏給為師嘗嘗嗎?” “好”朱韞滿臉通紅的從里懷里掙脫出來,耳根子像是燎到火般guntang,他默然用鑷子夾了茶葉,放進滾水中。 一點點茶色,在水中氤氳開,宛如一塊無瑕的黃玉。 ** 林云芝并沒有再勸,待飲完兩盞茶后,她獨自起身離開茶樓,同朱韞道了別。她明白今日一別,他日何時再見便不得而知??墒菦]人能左右他人的想法,他若想闖蕩,強行將他束縛在身邊,只會適得其反就如方才,那副扭曲到自己不認識。 沒能完成囑托,林云芝沒有生出愧疚,反而說不出的坦蕩,她對著朱正年道:“籠中雀過的再富麗堂皇,卻也不見欣喜。有些念頭,大人能掐滅一時,卻不能掐滅一輩子?;蛟S,出去于他而言,好處遠勝弊端?!?/br> “其實,他早已經在大人不經意間,長大成人?!?/br> 朱正年愣愣地品著最后一句,眼中的從迷茫,一點點化成釋然是啊,他們其實一直把韞兒當成孩子,卻沒想到他早有了自己的主意。 他眼下不過是為自己而活,他們又何必想成生離死別。 第83章 、阿斗 李全事了, 朱韞事畢,陶家總算從陰謀詭譎中挪出身來, 為的慶賀往后的安穩日子,自家打頭用上了鍋子。鴛鴦鍋一面是奶白色的筒骨湯底,另一面則是紅油辣椒湯底,配料也豐富,除了尋常見的芋頭片、土豆片、魚丸、海蝦、香蕈,阿斗還特意片了五花三層的羊rou片、豬rou片、炸混沌、芋餃,還烙了一疊蛋餅。 甜的咸的, 腥的辣的,一點都不忌諱。吃鍋子便是這點好,什么都能往鍋里頭涮,涮熟了就可以吃,還不怕吃不飽。 菜過半巡,大家伙肚子里都墊了東西, 吃法跟著慢下來。這時,李全起了酒,替自己與陶絮斟后, 又給滿席的人也斟了。林云芝知道他想做什么, 于是笑瞇著眼等他接下來的話。在席的其他人,也因他這動作而停下來,連著閑不住的饅頭這下也一錯不錯的盯著自己的小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