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啊呀!”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 只見王鑫再也站不住,忽然一個失手,被樊之遠一掌擊中, 可他沒有被擊飛出去,而是被一把擒住, 反手就扣住了他的咽喉。 王鑫下意識地抓住樊之遠的手, 然而根本掰不動,周身使力, 想要掙脫,卻全身被困,根本動彈不得,臉慢慢地漲成了豬肝色。 一看到這個場景,哪兒有什么不明吧。 大夏二皇子快步走來, 大聲喊道:“別別別,樊將軍,手下留情——” “??!” 沒見過如此兇殘場面的內眷妃嬪們頓時尖叫起來。 “流血了!” 只見王鑫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臉色呈現出灰白,他的內里被樊之遠反推回去, 五臟六腑都在受煎熬。 “皇上, 勝負已分,萬萬不要弄出人命??!” 左相的提醒和女眷的驚恐讓燕帝立刻回過神來, 喊道:“住手!” 樊之遠似沒有聽到,眉間緊皺, 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但他的手還是死死扣著, 反而沒有留手的跡象。 可這不是戰場,只是一場比試。 “阿璃!”燕帝終于不得不朝李璃喊道, 眼里是帶著慍怒的。 李璃看著這邊,又望著場中央,只見王鑫的眼睛都開始翻白,樊之遠真如他所說的那樣,絕不手下留情,一出手就要命。 “王爺,雖然是對方挑釁,可若是失手殺了也就殺了,這樣子……就太過了?!币晃焕铣甲叩嚼盍磉厔竦?。 樊之遠顯然已經勝了,而大夏這邊二皇子已經替王鑫認輸,真要這么置人于死地,那絕對會壞了兩國邦交。 雖然大燕不懼開戰,可若是能和平拿到燕荊四州,又何必苦了北邊將士? 這樣得理不饒人,未免有挾私報復之嫌,顯得目中無人。 這老臣的擔憂不無道理,其實李璃也有一些疑惑,因為他知道樊之遠不是不顧全大局的弒殺之人。 顧如是不得不走上來:“王爺,皇上已經發話了,怕是……”好不容易兄弟關系更進一步,就又得分崩了。 李璃深吸一口氣,喊道:“之遠!” 王鑫只覺得扣在脖子上那雙如鋼澆鐵鑄的手驟然一松,幾近窒息之下瞬間涌入大量空氣,呼吸通暢得讓他猛地咳嗽起來,踉蹌地往前走了幾步,接著跌倒在地,分外狼狽。 他抹了一把臉,看到手里鮮紅的血跡,知道自己是從鬼門關里逃出來了。 使臣中急忙跑出來兩個人,將他攙扶起來,面露關切道:“王將軍,你可還好?”說完又分外害怕地帶著他往后一步。 王鑫缺氧的腦子有點暈,晃了晃,他模糊的視線隨著抬頭看到了對面挺拔冷酷之人。 樊之遠周身的殺意還沒散去,冰冷冷的眼睛依舊盯著他,仿佛隨時都能出手奪命。 王鑫恢復了一會兒,將左右兩邊推開,對著樊之遠嘶啞著聲音道:“我輸了……多謝……手下留情……” 說完,他仿佛再也忍受不住,噴出一口血,然后軟倒下來,昏死過去。 “王將軍!王將軍!”邊上的兩人驚慌地喚道。 “立刻讓太醫診治?!崩盍С磉叿愿懒艘宦?,便走向了樊之遠。 后者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著地上的血跡,擰緊的眉并未舒展,反而更顯深刻。 “怎么了?”李璃關切地問,一雙眼睛不住地打量他。 雖然在外人眼里樊之遠勝了,王鑫還身受重傷,不過誰知道決斗的時候方才王鑫有沒有也傷到了對方。 樊之遠望著被抬下去由太醫診治的王鑫,于是搖了搖頭說:“無事,走吧?!?/br> 夏國二皇子雖然對王鑫自作主張,還不聽話非常惱怒,不過真讓這位若蘭大師死在樊之遠手里,他也不愿看到,是以焦急地等在一邊,看著太醫把脈。 不過幸好,人只是暈了過去,并無性命之憂,然而傷了心肺還有咽喉,得臥床靜心休養一段時間。 這個結果,太醫也向燕帝及周圍大臣匯報了,并開了藥方。 二皇子當場便欣喜地朝結伴而來的李璃和樊之遠拱手道:“多謝樊將軍大人大量,放他一馬,也多謝王爺仗義執言,替他求情,小王心中萬分感激?!?/br> “二皇子客氣,請讓王將軍好好養傷,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莫要再任性了?!崩盍χ亓艘欢Y。 “王爺說的是?!倍首诱嫘膶嵰獾?。 他當然聽得出李璃其中警告和不悅,不過他并未放在心上。 樊之遠雖然下手狠,可這個結果其實讓二皇子比較滿意,這樣的傷得在床上好幾段時間,免得王鑫不聽勸阻壞他好事。 樊之遠回來的時候,不少人瞧著他的目光帶著一絲絲敬畏。 雖然他說過他學的是殺人功夫,比武便意味著玩命,然而只是字眼的警告并未有多大的觸動。 直到真實發生在眼前,才讓親眼目睹者有多不適,特別是文官,場面過于殘酷,而樊之遠的實力又讓人畏懼。 一路走來,沒見過這樣可怕的場面,女眷們見樊之遠都下意識地躲了躲。 就連五公主也拉著二公主往后退了退,不愿招惹。 她這下意識的舉動讓瞥見的樊之遠心中的疑惑不由更深,只是如今倒也沒空探究。 他對著燕帝單膝跪下來,低沉著聲音道:“臣幸不辱命,只是出招容易,收招難,還望皇上見諒?!彼鋵嵅⒉幌攵嘟忉?,不過身旁站著李璃,他不想讓李璃多為難。 燕帝看著樊之遠,扯了扯嘴角:“卿何罪之有,大將軍不愧為大將軍,身手了得,替朕,替大燕掙得臉面,該賞才是?!?/br> “多謝皇上?!狈h起身謝恩,回頭一看見李璃,后者朝他笑了笑,眼里帶著安撫,他的神色不由地一緩,冷峻的面容也不禁溫和起來。 燕帝看在眼里,神情不禁暗了暗。 雖然樊之遠作了解釋,可是方才的情形,的確告訴他帝王口諭不如李璃的話語有效。 燕帝雖然早就心里有底,可在眾目之下,臉上依舊仿佛在無形中被狠狠地甩了一個耳光,火辣辣的疼。 這一點,不僅是大臣,還有大夏使臣,不只有妃嬪宗親,還有侍衛奴婢,怕是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這周圍人的臉上一一掃過,似乎要從臉上看出他們的所思所想,有沒有在嘲笑這個沒用的皇帝。 然而一接觸他的目光,這些人便紛紛撇開了視線,仿若無事地跟旁邊之人閑談,有的干脆垂下了頭,似乎害怕帝王從他們臉上看出什么。 而這樣的舉動更讓燕帝覺得自己在被嘲笑,被輕視。 另這邊的李璃聽到了樊之遠的湊到他耳邊的一句話。 “王鑫沒盡全力?!?/br> 樊之遠交手不久之后他就感覺到了,畢竟是若蘭的出師弟子,哪怕王鑫不及若蘭,也該是一名強者。 就是因此當他扣住王鑫咽喉時,才會下殺手,逼迫對方使出全力。 然而旁觀之人卻不知此事,只覺得勝負已分,無需再要對方一條命。燕帝喊住手的時候,樊之遠沒有收手,就是怕王鑫為了贏他耍詐,于是下手更重。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王鑫不僅沒有拿出全力來抵抗,反而翻起了白眼,氣息弱下來,仿佛他不停手就要交代在他手上一樣。 樊之遠猶豫起來,在李璃一聲喚中,終于戒備地松開了手。 而王鑫猶如死里逃生一般,認了輸。 口口聲聲要替師門一雪前恥,不惜冒著兩國決裂的風險也要逼著樊之遠應戰,結果藏拙? 李璃絕對不懷疑樊之遠的判斷,更相信他的實力,一聽到這個消息,他直覺里面有貓膩。 他正要跟燕帝說明此事,卻見到了他哥望向他的眼神,陌生忌憚,還壓抑著憤怒,努力地裝作什么事也沒發生,還帶出了一絲勉強地笑,故作親切地問他:“阿璃,可還有事?” 一瞬間,李璃將到嘴的話給咽了回去,回想方才,他了然了。 無聲的長嘆表達著李璃內心的無奈,嘴邊蕩漾起一抹苦笑,李璃搖頭:“臣弟沒事,已經很晚了,皇兄不如散席吧,我家將軍……身上還有傷?!?/br> 他隨便扯了一個借口,燕帝聞言點點頭,然后才例行公事一般問道:“嚴不嚴重,可要讓太醫瞧一瞧?” “還好,只是內傷,回去調養一下就好?!崩盍弥茸訐u了搖頭。 燕帝于是沒再說什么,張伴伴宣布散席,他正要離去的時候,敏妃忽然朝他跑來,一把撲進他的懷里,呈現驚恐的模樣道:“皇,皇上……臣妾害怕……” 這依賴的模樣讓燕帝不安的內心稍稍平息了一些,他笑了笑,安慰道:“別怕,朕帶你走?!?/br> “嗯?!泵翦鷼g喜地跟著燕帝上了御駕離去。 敏妃寵冠后宮,她這般做沒人覺得意外,宮妃們妒忌,明里暗里說著酸話,卻也羨慕。 “好像就只是她怕似的,真是矯情?!?/br> 施愉聽著身邊的姐妹抱怨,不禁勸道:“皇上寵她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皇后要走了,我們也跟著回去吧?!?/br> “就jiejie你性子好?!?/br> 施愉淡淡地一笑,卻也沒說什么,目光望著那御駕離去的方向,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眸光終究黯淡下來。 然而她回過頭時,卻看到李璃正看著自己,她微微一愣,接著展開一個笑容。 那笑容有多燦爛便掩蓋多心酸。 方才那一幕,李璃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李璃也是有喜歡之人,甭管那人嘴里再怎么說喜歡,哪怕天花亂墜,可此時此地若是抱著另一個女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他定然會氣炸的! 即使不讓這對狗男女付出代價,也得直接踹了這渣男,詛咒他們不得好死。 可是…… 這里是皇宮,而后宮中的女人最先學會的便是忍耐和委屈,吃的最多的便是苦楚和寂寞。 而燕帝顯然不是有擔當的男人。 李璃曾經勸說施愉的話正在一一應驗,他其實很想問一問施愉有沒有后悔留下來。 得不到良人,反而深陷泥潭。 宮闈高墻之下,敏妃依偎在燕帝的懷里,眼毛微顫,那放在背上的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可見燕帝的思緒不知道已經飛到了何處,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沒敢打攪,乖乖的伏在帝王的懷里不發一言。 宮人點著長長的宮燈,跟隨著御駕快步而走,等到了長秋宮的時候,敏妃見燕帝沒有下御駕的打算,可見今日他不想在這里留宿。 “你進去吧,若是睡不著,點個安神香,讓宮女陪你一起歇息?!?/br> 燕帝今晚沒有心思在這里哄女人,敏妃聽著這話卻也識趣沒有挽留。 只是她咬了咬唇,耳邊回想著方才祖父對她說的話,終于在起轎的時候,她拉住了燕帝的手。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