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偏不倚，跳躍在兩人中間。

    幾步之隔，少年神色淺淡，薄唇平直。

    “還有多少廢話？”

    趙明硯惶惶：“沒…沒了?！?/br>
    “幾點？”

    夜風又拂過，送走瘦削頎長的身影。

    趙明硯在原地，控制不住表情，嘴角大幅度上彎，雙手甚至繞過頭頂，環成了愛心。

    “歐巴，撒拉黑——”

    “閉嘴?！?/br>
    趙明硯頓時閉了嘴，笑還是沒止住，哼著歌戴上頭盔，與機車作伴，揚長而去。

    小區里，重新恢復了寧靜。

    高樓的角落一側，身著家居服的女孩從中走出，顧不上手中提著的垃圾，抿抿嘴唇，半帶猶豫地掏出了手機。

    嘟過幾聲后，電話接通了。

    女孩望向少年消失的地方，撫了撫胸口，語重心長說：“季桃，你身邊有什么易碎物品，先移開吧……”

    第10章

    接到路游月的電話之前，季桃正在揉搓著寬大的牛仔外套，聽到歡快鈴聲響起，她一手往衣服下擺擦了擦，一手旋開了沐浴露泵頭。

    “易碎物品？沒有，我身邊沒這種東西，有事的話就直接說吧?！?/br>
    “你男朋友……原來是個混混，他下周六，還要去給別的女生出頭?！?/br>
    冷不丁的，原本只想再加上一些的沐浴露，倒了半瓶下去。

    季桃不可思議望向自己的手。

    騰地放下沐浴露，她抿抿唇，聲音飄忽：“你說什么？我沒聽清?！?/br>
    “我說，”路游月很直接，“你男朋友這個人，原來不是在學?？吹降哪菢?，我今晚出門倒垃圾，看到個長相很兇的社會青年，不停笑著叫他哥，還給他遞煙……再之后，他們約好了下周六，要去幫助一個被欺負的女生，好像是叫什么雙雙……”

    她絮絮叨叨，幾乎將能講的，都講了個遍。

    季桃望著滿盆的泡沫，將牛仔外套按進水里，輕輕抓著，淡聲地問：“有這么巧合的事嗎？”

    “作為朋友，我只是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你，至于你信不信……”路游月猶豫片刻，直白道，“都行，反正這是你自己的事?！?/br>
    嘟一聲，她掛了電話。

    “?。。?！”

    季桃將手機甩掉，站起身，雙腳踏進盆里，左右腳幾乎不停輪換，踩著滿盆的泡泡。

    “小姐，發生什么了！”

    李瑜聽到動靜，慌張地跑到洗衣房門口。

    “沒事?！奔咎沂┮晕⑿?，腳下的動作放輕放慢。

    “那就好?！崩铊まD過身，心有余悸般吐了口氣。

    走到扶梯口，她身子頓住。

    剛剛過于匆忙，她是不是……喊了小姐來著？

    而小姐，居然沒在意？

    -

    隔日，季桃委婉而從容鎮定地提問，以后的周六日，是不是都屬于他們兩的約會時間。

    林愿沒作猶豫，微點點頭：“好?！?/br>
    午后的小樹林，光影斑駁，溫度正好。

    季桃如愿，笑著把裝衣服的袋子遞給他。

    少年接過，先是低頭嗅了嗅味道，再是揚起干凈的眉眼：“辛苦桃桃了?！?/br>
    “不辛苦?！?/br>
    就是費沐浴露。

    季桃拿出手機，點開電影購票的app，殷勤遞到林愿的面前。

    “你看，這個電影首映，我們正好有空?！?/br>
    “下周六？”林愿眉頭似有若無地一挑，從手機屏幕轉望向身旁的人，溫和道，“首映的話，人會很多，不如周日，沒那么擠?！?/br>
    “好像也是……”季桃微微蹙眉，像是思忖了一會兒，最后驚喜地抬頭，“那下周日就看電影，然后下周六，我們去新開的海洋館！”

    “不行，”林愿直截了當，“這周日或者周六去海洋館，只能挑選一天，至于剩下的那一天，我們都得用來復習?！?/br>
    “啊……”季桃明顯沮喪了許多，吶吶問，“那到時復習的時候，能來你家嗎？有你在的話，我應該會更用功……”

    林愿望著季桃，神情里多了一絲鄭重。

    季桃頗為害羞地垂眼。

    “這周可以，下周……我約了朋友有事?！?/br>
    然后她聽見頭頂，傳來平穩的嗓音。

    不見絲毫心虛。

    “白天處理完，我們晚上見?！?/br>
    林愿的手掌落在她頭頂，拇指輕輕摩挲，是恰到好處的力道。

    既不會讓她覺得過度，也不會讓她覺得不夠，正如他的聲音一樣，平和中帶了能夠安撫人心的魔力。

    “到時，我帶你去坐摩天輪?！?/br>
    在最高的頂點，擁抱接吻。

    季桃腦海中陡然冒出這個想法，猝不及防抬頭，林愿微挑的眼尾上揚，璀璨生輝，這樣的態度讓她覺得。

    他可能，也有這個想法。

    “好?！?/br>
    她聽見自己的話里，藏了抑制不住的欣喜。

    -

    “原來，都是真的?！?/br>
    季桃的臥室里，兩個女孩對坐，等到李阿姨送來點心水果再關上門出去，季桃托起下巴，悠悠吐了口氣。

    “你打算怎么辦？”

    突然被邀請上門的路游月，神情話語無疑都很鎮定，剛問完，就掀開了眼前的習題冊。

    “你男朋友不僅變壞了，還要去幫其他女——”

    “別說他壞話！”

    猛然拔高的聲音，讓路游月微張的嘴都來不及合上。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激，季桃馬上抿嘴，再是露出笑容，討好地叉了塊西瓜過去。

    “我覺得……他肯定是有苦衷，沒下定論前，還是別這么說他?！?/br>
    “是我不對，”路游月合上練習冊，低垂著眼，“他怎么說，都是你男朋友，我沒考慮到你的心情?！?/br>
    兩個女生的友情很奇怪，刻意避開致命的話題，提些無關緊要的，那么友好的氛圍又會回籠。

    “我沒想到你家……比我想象中小?！?/br>
    “那你以為我會住哪？”

    “大概是……城堡之類的吧？”

    “……”

    季桃笑瞇瞇說：“我也沒想到，你就住在云上居，那還挺好的……”

    “還可以?！甭酚卧麓寡垭S便應道。

    沒過上幾秒，她又迎上季桃笑意滿盈的目光，輕輕動著唇：“你剛才說……沒下定論？”

    “嗯！”季桃直言不諱，“我打算啊……”

    路游月支起了耳朵。

    女孩捏著水果叉，看準一顆提子，面帶微笑，將它扎了個通透。

    “去抓現行?！?/br>
    “……可以?！?/br>
    “只要我到場，他就會乖乖跟我走的?！?/br>
    “……”

    “這樣是不是就代表，他更在乎我？”

    “……大概吧?！?/br>
    “那我還有什么好計較的呢？對了，挑個時間你再來我家，我們好制定作戰計劃?！?/br>
    “？”

    路游月開始后悔撥那通電話了。

    -

    周六日的海洋館和復習，由于學校臨時組織義工活動，全泡了湯。

    這一次的活動面向高一，季桃乖乖聽了話，和同學們在做義工時，林愿會來陪著她，無論持續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