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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對著許清衍深深一揖,轉身便要出門。 “站??!”許清衍張口叫住魏尋,顯是怒意未散,揶揄道:“怎么著?還覺得先前的威風沒耍夠是嗎?聽著這會動靜小了,還想出去再享受一番這擲果盈車的優待?讓你大師兄去處理。你好好回房想想這些年來師父是怎么教你育你的!沒我的吩咐不準再出門!” 魏尋不敢遲疑,趕緊對著許清衍又是一個恭恭敬敬的弟子禮,道:“弟子遵命?!?/br> 起身又趕緊對著許清衍口中的“大師兄”欠身做禮,“如此,便有勞大師兄了?!?/br> 說罷便躬身從眾人中退了出來,沒有半刻停頓,踩著一串清脆的鈴聲轉身回房去了。 “嘖!”聽到這熟悉又令人厭惡的聲音,“大師兄”江風掣忍不住撇了撇嘴角,皺著眉頭嘆了口氣,一臉苦大仇深地跟了出去。 鈴聲的由來是魏尋腳踝上綁著的一串銀鈴,花紋古樸素凈,中間墜著一塊晶瑩的琥珀,兩個沒什么交集的東西串成一串,倒意外的和諧。 奇的是那塊琥珀,通體瑩潤剔透,不似一般的琥珀中包裹些植物碎片或是昆蟲螞蟻。這琥珀之中看似空無一物,仔細瞧卻又好像有一團白色煙霧時隱時現。 而許清衍座下首徒江風掣,與其說是討厭鈴聲,不如說是對魏尋的的不滿由來已久。 想他江風掣入門近三十年,沒有魏尋之前,一直風風光光穩坐掌門首座大弟子的位子??勺詮奈簩みM了山門,三五年間修為就遠勝于他,派內從那時便開始有人對首座弟子的位子議論紛紛。 待到魏尋一朝以未及弱冠之年靈脈全通,即刻名動天下,好不風光;議論首座之聲更是喧囂塵上。 他師父雖是不喜魏尋,并沒有流露出要以魏尋取而代之的意思,可再看看現在,風光無限是人家的,擦屁股的爛事卻總是自己做。 越想心中就越發覺得不喜歡這個小師弟。 許清衍訓完話便遣了門下眾人回房,獨自閉目養神卻實難靜心。 江湖傳言不假,魏尋的確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清罡派的門面。 清罡派建派幾百年間,除了建派祖師爺徐清風,還從未出過一個靈脈全通的弟子。 便是放眼整個仙門百家,修為能到這一步的,亦是鳳毛麟角。更何況百年間,若只算據實可查的,能打通周身靈脈者,他魏尋,也是最年輕的一個。 這說起來也算是祖師爺墳上冒著青煙地保佑著這派祖宗基業了。 可若說喜歡他,許清衍也做不到。 許清衍執掌清罡派幾十年,在各仙門大派的夾縫中不易求存,方才保得這份百年基業。 這次下山本就是去岱輿山參加四年一度的仙門盛事——問道大會,偏今天這陣仗搞得萬人空巷,這小子如今風頭太勁,焉能不招來妒恨? 任他魏尋修為再高,保得住這風雨飄搖了百年才茍存于世的小門派不受什么明槍,也怕是難防背后暗箭。 “師父!”江風掣出門剛沒有半盞茶的功夫就急急跑了回來打斷了許清衍的思緒,“師父!外面的事情,弟子……弟子大概是管不了!” “何事慌張,為師平日里對你們的教導竟是沒一個人能聽得進去!”許清衍修為不高,當人師父的架子卻是不小,何時何地何事都可以教訓一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懂嗎?幾個瞧熱鬧的草莽流民倒給你鬧了個大紅臉,成何體統!” “不是的,師父,我剛才出去已經差不多把外面的人遣散了,誰知對面的巷子里好像是抓住了一個……一個逃跑的……” 江風掣支吾半天,見許清衍臉色漸漸不耐才一咬牙一跺腳說了下去。 “反正是不知道什么館子里跑出來的孩子!這會正在客棧門口的街上一頓好打,那些剛遣散的人又趕緊圍了過去??粗孟袷菐讉€壯漢要將人給抓回去,可是那孩子抵死不從,抱著旁邊圍觀的人不撒手,拉拉這個扯扯那個,現在竟是亂作了一團。這可教弟子怎么個管法??!” 仙門最是禁欲,秦樓楚館的風月就讓人難以啟齒,這一番話竟讓這平時訓起人來不喘氣的老師父也一時語塞。 見師父面有難色,江風掣立馬心生一計。 “師父,現下天時已晚,各位同門想必也已歇下了,另覓它處怕是不可能了。不如……叫七師弟下去收拾。他一向脾氣是最好的,又有耐心,必能好好勸導那些人。而且他還是個半大孩子,這些事大抵也不懂得什么,不存在會抹不開面子;也不怕那群刁民為難一個半大孩子不是?” 沉吟片刻,許清衍聽著外面的吵鬧聲,再想想之前的事,委實頭疼,“那你,便叫你七師弟去罷。吩咐他做事謹慎些,別又出那些沒來由的風頭?!?/br> “是?!苯L掣拱手作揖,嘴角彎的正是得意,“弟子這就去辦?!?/br> “大師兄,何事?”看到江風掣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正在床上打坐“思過”的魏尋連忙起身行禮。 “你倒還真有興致在這打坐入定了?”江風掣沒好氣的白了魏尋一眼,“外面吵成什么樣了你竟是聽不見嗎?趕緊去收拾了,莫要擾了師父清凈!” 魏尋面有難色,“可師父說,沒他的吩咐不準我出門?!?/br> “這便是師父的吩咐!還不快去!要不要我領了你,再去給師父他老人家問個安?”江風掣自是不愿提起什么樓下的事,現下心虛,便不自覺的調高了嗓門,尾音吊的老長,深怕魏尋再問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