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949節
當然,也不是全軍都毫無可取之處,除了最早投靠的突騎施人之外,也有一批由原貴族、軍官及其部署組成的仆從軍,有一定戰斗力與士氣,但這只是極少數,全部加起來,也就不到三千人,而其中殺敵剿匪立過戰功的,就更少的。 也就是說,哪怕往多了算,有個兩千人已經正式打上了安西的標志,那剩下的一萬名仆從,要是還想在安西混,或者說還想保住性命,就得再拿一萬顆人頭來換。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要仆從軍能夠完成指標,清洗任務就能完成一大半了。不是所有人,不是所有信仰,都能扛得住鋼刀的威脅。 當初,ysl被黑汗國立為國教,逐漸排斥、消滅其余宗教,一家獨大,如今,安西都督府,也要用一個更簡單粗暴的辦法,將那些msl重新“改造”為王權統治下的“良民”。 可以看得出來,今日的會議,節奏一直把控在劉旻與向德明手中。見在最主要問題的解決上達成了共識,劉旻一個眼神過后,向德明又拱手道: “諸位,有一點須知,即便我等采取霹靂手段,將‘教匪’澄清,使安西上下軍民安寧,但,如何養活三十萬軍民,仍是棘手的問題!” “溫公所言甚是!”見眾多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劉旻緊跟著說道:“這個問題,無法回避,在座都是久歷戎馬之人,都知曉養兵之耗! 沒有了朝廷的持續支援,以安西當前的勞作產出,是完全無法供應當前這三萬多脫產將士的!” 經過數次的輪換、整編、壓縮,如今安西軍的兵力,仍舊有三萬左右。而過去的軍需供應,主要來源于四個部分,大頭自是朝廷的支援,其次是歷次勝仗的戰果消化,三則是移民生產稅糧上繳,最后才是對土著遺民的壓榨。 如今,最大頭的來源出問題了,剩下的自然難以滿足安西軍需消耗,并且直接擺到安西全軍面前。既有的供應模式,乃至政治經濟生產模式都需要改變,否則,很大可能安西軍自己都會崩潰。 一般而言,放到后面的議題,都要更重要些。而當向德明與劉旻將這個問題直接擺到眾人面前時,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比談及ysl及教匪問題,還要嚴肅。 讓一群將軍來討論這些問題,顯然是為難他們了,劉旻也沒有期待他們能提出多少有見地意見來。 因此,把問題提出后,很快,在略顯凝沉的氣氛中,劉旻拋出他的解決辦法:“裁軍是不可取的,因此,我打算在安西,實行營所制!” 第470章 分封! 提到營所制,眾人第一反應便是聯想到曾經在大漢實行了二十多年的“營田制”,不少將領都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何為營田,簡單地講,就是由官府組織的一種低成本生產組織模式。其好處自不用提了,安置流民,恢復生產,在統一戰爭期間,各地的軍、民屯為朝廷提供了海量的糧食與作戰物資。 這一筆收入,讓朝廷二十多年都割舍不下,雖然順應時勢發展,不斷給營田戶減輕負擔,但扣扣索索,一直到開寶十年之后,營田制才真正、全面而徹底地廢除。 而民屯雖然取消的,但軍屯依舊延續了下來,在大漢諸邊,都有以營田模式展開農牧勞作的情況。只不過,換了個名義,作為戍邊、訓練任務的一種,加之勞動強度大大減小,以及定期輪換,如此方沒有乾祐末至開年初那般怨聲載道,乃至屢次出現sao亂。 因此,邊地軍屯,依舊是諸邊將士軍需供應的重要補充,緊靠朝廷的糧餉調撥以及邊地州縣的微薄產出,成本還是太高昂。 說到底,營田制只是一種特殊背景、特定環境下的應急之策,長期為之必然滋生矛盾,產生問題。但在實行初期,在安置流民、恢復生產事務上有奇效,也往往用在破后而立的時候。 以安西如今面臨的困境,劉旻想到通過營田來解決,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想要維持安西軍民的日常供應,在外部支援難以依靠的情況下,挖掘自身,進行大生產、大開發活動,也是必然選擇,只要農牧產出多了,問題依舊迎刃而解了。 按理說,以安西這樣戰后凋敝、亟待養息的現狀,是比較適合搞屯田的,但同樣不可否認的是,安西的情況并不能按常理對待。 事實上,安西眼下,是基本沒有實行營田制軍民基礎的。就拿軍隊來說,安西軍隊的構成,主要由西北邊軍、團練以及征召的諸胡部卒構成,而其中,除了胡人是為錢財賣命之外,余者更多是響應朝廷號召,鑄劍為犁,開拓西域。 他們到安西來,一方面是為了獲取功名富貴,另一方面則干脆是迫于軍令,不敢違背。但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到安西來屯田放牧,絕不在他們地選項之內,因為他們大部分人,在國內都屬于有產者,基本都有屬于自己的田土房產,要種地,為何要選擇留在安西? 早些年,劉旻也嘗試過,那還是在龜茲之戰結束,漢軍橫掃天山以南后,考慮到朝廷物資轉運、軍需供給之艱難,劉旻就嘗試過讓大軍就地在允護水、托什干水流域屯田,當時就在軍中引起了不小的怨言,隨著對黑汗國戰爭的持續進行,最終也停罷了。 可以想見的是,倘若都督府再重提屯田,安西將士的態度大抵還是抗拒,甚至比當年要更激烈。封國之事已然定下,安西被分封出來,那是早晚的事,再加上朝廷停止西征諸政的消息已然傳開,三萬安西將士中,有多少人愿意留下來陪都督府在這里種田放牧,這顯然是個未知數。 再從民的角度來說,不論胡漢,愿意從國內遠遷到安西來,目標坦白地說就是為了利益,比在國內更多的好處。若依營田制,勞作所得大部分產出,都需要上繳官府,恰恰在于,沒有多少人愿意留在安西給都督府打工。 如果注定要被剝削,在國內至少還有鄉土、宗族,為什么要千里迢迢到安西來,吃飽了撐的?好不容易才招攬來了這些國民,都督府又怎么可能將之逼走。 而倘若維持當下寬松的、溫良的稅收水平,那只需保持現狀即可,根本沒有必要在搞什么集中屯田,那只會把碎葉、郭城地區已然初步形成的官民地稅關系再度打亂。 因此,真正可以施行營田制的,反倒是那些案黑汗、薩曼降卒、遺民,作為二等人,他們注定了要被壓榨。然而,又才定下對這些人的清洗計劃,在這樣的情況下,怎么搞營田,又如何組織? 當然,殿中的安西將領們自然不會去思考背后深層次的一些東西,只是下意識選擇排斥,像到碎葉述職的楊城指揮使朱琚便直接道:“營所制?大王,將士們到安西,是為了立功受勛,是為了壯志大業,您不會又讓我等又去屯田種地吧!” 朱琚此言,算是代表在場所有人發問的,他們心中有同樣的疑惑。在他們看來,劉旻所謂的“營所制”,大抵就是怕將士們反對,而換個名稱罷了,本質上還是營田,還是他們在安西種地…… 大抵是感受到了將領們的隱憂,迎著一雙雙關注的目光,劉旻伸手以作安撫,微微一笑,道:“諸位不必緊張,我又豈會做違逆將士心愿的決定!且放心,我所提營所,非彼營田!” 說著,劉旻便將他與僚屬們商討的營所制內容講出。 以保證安西諸軍糧食安全供應為目標,就必須要發展生產力,提高糧畜產量,因此,屯田畜牧是必需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兵農合一是基礎,戰時為兵、平時為農乃是營田的基本特征。而劉旻所擬施行之營田,自然是在此基礎上有所變化,比如生產資料與生產成果的分配。 依劉旻的計劃,將對安西諸軍以營為單位,甚營所,作為生產組織核心。每個營所配相當數量的農牧民,當然,這些農牧民以地方土著為主(也可稱之為農奴),從大漢移居的國民基本以自由民的身份存在。 同時,再給每個營所圈地,都督府發放一定的牲畜、工具,完成生產資料的初級分配,然后便可進行大生產。在農牧產出的分配上,都督府暫定收取三成,余者由各營所所有并進行內部的自由分配。 到此為止,比起國內那種剝削式的營田制,并沒有太大的區別,最主要的變化,只在于剝削對象換成了地方土著,將是由都督府與營所共享其成。 這樣的營所制,雖然有一定的吸引力,但還不夠,劉旻的“營所制”真正的核心,還要再加一個“所”字。 所,即公所,這是過去這些年大漢在坊市制度演變中出現的一種基層管理機構,在城市中,大概以五、六市坊置一公所。 因此,稱之為“營所”,也意味著每個營所除了軍事、農牧生產組織之外,還具備行政管理職能,劉旻計劃將政務、治安、稅收、律法、教育、防火等一系列地方官府擁有的職權,盡付于營所。 可以說,這是一種類似于再分封的制度,每個營所,都是一個基本社會單位,核心是營兵,而作為營所指揮使,擁有轄下一切權力,包括生殺大權,這是給那些愿意留在安西打拼的軍官們準備的。 劉旻設置的營所,對都督府,基本只需要盡繳稅、守備及從征義務,倘若成行,安西治下將誕生一大批“土皇帝”,法理保護的那種。 而受安西都督府直接管理的,將是各城鄉縣鎮以及自由民,諸營所的設置,也將圍繞著各大城市展開,成為拱衛城市的“衛星”。 當劉旻把他設想的“營所”概念解釋完之后,勤政殿中再度陷入了一片沉寂,包括趙王劉昉在內的很多人都表情凝重,還有一些人面面相覷。 這完全就是一場分封嘛! 第471章 另起爐灶 不夸張地講,劉旻所提“營所制”,是對當前漢家軍政制度的一次大改革,在“因地制宜”方面,比當年劉煦在安東時期搞得那些動作還要奔放,還要大膽,還要徹底。 從一定程度上,這甚至已經背離了朝廷強化了幾十年的中央集權基本原則,這是必然會引發非議與爭執的。 朝廷那邊會是何反應且不論,就眼前的勤政殿,如趙王劉昉者,已然面沉如水,滿腹疑慮了。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排斥,因為與劉昉長久以來形成的意識形態是沖突的,劉旻此舉,甚至可以用“離經叛道”來形容。 而劉旻的“營所制”,絕不是短時間內琢磨出來了,看起來,只是借著安西的形勢發展變化,順勢提出,把握住了時機,堪稱是處心積慮。 不過,劉昉卻沒有第一時間表示反對,他到安西這邊來,也有快一年了,對于這邊的形勢與情況,也觀察已久,心中也是有些數的。因為有一些調查實踐的基礎,所以即便心中不喜,劉昉也不好貿然反對,畢竟安西也確實需要一些改變以適應新形勢。 這種充斥著分封內涵的營所制,可以看作是劉旻對安西將士的示好,是一種收買人心的手段,通過大方地讓權、讓利收買安西的中下級軍官。 這也是一種留人的辦法,倘若不采取措施,那在不久的將來,安西將士很可能陸續離開??梢钥隙ǖ卣f,如今大部分的安西軍將士,都是有回國念頭的,一方面是打了這么多年仗,諸軍將士也都累了,哪怕在安西服役最短的官兵,也有三年往上。 馬革裹尸者且不論,但活下來的,想要帶著功勛與戰利品返回大漢,試試那衣錦還鄉的虛榮,也是人之常情。 尤其在洛陽朝廷政策大調整的背景下,實事求是地說,安西軍隊內部,在近兩個月,也有些人心浮動。稍有些見識的將校,也都意識到,安西的日子要不好過了,或許安西封國也就在眼前。 這樣的情況下,將士們考慮自身的前途命運,也在情理當中。普通的官兵有回鄉之念,而有背景、有前途的將校,自然也更愿意回大漢,已經是有成例的,有安西軍履歷的,只要返回國內,升職是必然的,區別只在升幾級。 再比如火炮部隊,安西是這項新武器、新兵種最主要的實戰試驗場,這些年已經輪換兩次,至今仍有兩千人的火炮軍在安西服役,就分駐在怛羅斯以西的幾座城池。 這些人,不管形勢如何變化,是遲早要回國內去的,隨著樞密院對火炮重視的提高,國內對能cao作火炮尤其是具備實戰經驗的炮兵,稀缺程度也進一步加深。能夠安西留下的,恐怕只有火炮以及少量“教官”了。 以眼下安西目前的情況,如果不采取積極措施,安西軍或許不至于自潰,但僅靠少量愿意留在安西跟著都督府打拼的將士,是遠遠不夠的。 對于這些問題,劉旻顯然是有認真考慮,營所制就是他提出的解決辦法,其根本目的,就是要像安東那般,將一部分將士與安西真正捆綁在一起,而不是僅僅作為一項履歷,一個跳板。 營所制,顯然具備達到這個目的的作用。對于普通軍官來說,回到大漢,或許能夠升職加勛,但這個進步,注定是有限的,如無殊遇,是很難突破階層限制的。 回大漢,只能當個中級下軍官,退役的之后,或許能在鄉里當個鄉紳,甚至于,回歸本來的身份——農民。僅靠一個戰功勛位,并不能保證其社會地位永不動搖,畢竟,在大漢有戰功、負勛位的人,縱沒有一百萬,也有五十。 但在安西則不同,若依魏王殿下的“營所制”能夠推行,那每個營所的指揮使就是實實在在的“鄉侯”,權力甚至要比國內那些知縣、縣令大,要大得多。 生殺大權這種東西,國內的那些官僚,雖然實際上擁有,但在法理上,卻還受到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監管、各種限制。但是劉旻,直接將之下放,明確地賦予諸營所。 哪怕是營所一小卒,在劉旻構想中,也具備身份特權,在安西從法理上凌駕土著及各部族,甚至于自由民之上,而更重要的是,這份特權可以世襲,只要香火不絕,在營所體系下他們的子子孫孫都將長享此特權。 這樣的差距,是不可以量計的,只要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都不可能不動心的,其中的誘惑,哪怕遠離中原,扎根安西,又有何妨?階層躍升,從來是難如登天的,但在安西軍中,就可以輕松做到,這是來自魏王殿下的恩賜,也僅賦予安西將士。 一旦成行,還可籍此吸引更多的漢人來,尤其是這些官兵的家人族人,親屬來了,那這些官兵可就徹底綁在安西這艘船上了。 吸引軍屬西來,一直都是都督府在努力做的,但過去十年,成效并不顯著,如果只是區區一些土地草場,誘惑力遠遠不夠。 現在不一樣了,足夠的權力,利益,帶來足夠誘惑力,也能充分發揮官民的主觀能動性,主動幫安西轉移人口,哪怕只留下兩萬安西將士,最終也能給安西帶來十萬以上的國民! 對于勤政殿的安西高級將領們而言,短時間內并不能想明白此制的所有好處,但僅憑意識,就能感受到其巨大驅動力,一旦為下邊的安西將士所知,其轟動效應必然是客觀的。 這個制度,顯然是能夠讓安西快速崛起、壯大,一旦改制成功,安西的局勢能迅速穩定下來,對于這片土地的掌控力也能空前提升,當然,這是針對整個安西集體而言。 而于安西內部而言,集權屬性要大大降低,隨著時間的推移,必將被弱化,但這是未來的事情,現在亟需考慮的,是如何立足,發展,并且壯大。 同時,這么一批“營所貴族”,其斗志也不可能長久保持,絕對的特權,導致絕對的腐敗,時間一長,也很可能墮落下去。但是,世上又有什么制度是能讓特權階級永遠保鮮的呢?所以,這一點,根本無需顧慮。 這安東是截然不同的,安東也曾有長時間的分權放縱,但在分權之后,還有一個收權的動作,從封國伊始,便重新走向集權。 兩者之間路子完全不一樣,這也是不同社會環境與形勢造成的差異,而可以想見的是,未來的安西,也很難像安東那邊重新把權集中起來,除非,再來一場大變革! 不過,就目前劉旻的解釋,還是不夠的,至少對這些高級將領來說,不夠。營所針對的,只是普通的中下級軍官,對普通人誘惑力很強,但對他們,則未必然。 于是,劉旻又緊跟著表示,營所只是一個基準,作為政治、軍事、經濟管理的基本單位。在營所以上設廂所,廂所以上設軍所,其管理模式與職權與營所一脈而貫。 營所、廂所數量不定,軍所則固定,暫時圍繞著碎葉、郭城、怛羅斯、楊城四座城市,設四大軍所。而軍所與廂所,就是劉旻拿來收買高級將領的。 當然,除了軍所都指揮使,都督府不能隨意罷免之外,對于下屬廂所、營所,都督府擁有最終任免決策之權。 營所的規模,是按照當前安西軍編制狀況來的。同國內一樣,營也是安西軍獨立作戰的基本單位,但在編制上,已然有所變化,六個步兵隊,一個馬隊,一隊弓箭手,再加上營衛、斥候、傳令、輜重、伙夫,一個營按照正編已有近六百人。 安西都督府如今下轄三萬余人,全部留下是不現實的,以兩萬人作為目標,劉旻計劃先期置三十三個營所,分屬廂所。在進行對ysl教的四大改造之前,安西軍先行按此編制重新調整,等待牛鬼蛇神被掃平之后,便正式啟動營所制。 當然,劉旻的新制還是不夠完善,至少,營所之下,如何設置,上下關系,產出分配,還沒有拿出一個具體辦法。但是,大方面一旦定下,那后續就只是內部調整了,有足夠的協調空間。 不得不說,劉旻提出的“營所制”,就是在安西打造出一批新式軍功貴族。 但是,需要有足夠的資源,來滿足營所官兵的,來滿足這些新式貴族。僅靠都督府是不夠的,剝削西遷移民,吃相難看不說,還是掘根的做法,絕不可取。 因此,能夠給這種分封式營所制推行提供基礎的,給營所官兵提供養分的,只有當地的土著。 但是,要滿足兩萬營所兵,以當前安西的遺民土著,是遠遠不能滿足的,一百萬都不夠,兩百萬也勉強,若再加上還有分出一部分給都督府、官僚、國民乃至是投誠的貴族、部族首領,那就還需更多的生產人口(農奴)。 那么,人口從哪里來,向東掠奪大漢,這種數祖忘典的事可做不得,至少當前是不可能的,如此,就只剩下西方一途了。 因此,劉旻的營所制,不只是一個為立足安西而采取的應急措施,它同時還具備高度的擴張性,在它達到安西的擴張極限之前,將吞噬一切夠得著的資源,土地、財富、人口…… 這也將是一頭更加強悍,更加危險的戰爭巨獸,在其墮落之前,能夠爆發出來的能量,也將摧毀一切阻礙。 前提是,能夠順利推行,在此事上,阻力只可能來自兩方。一方是內部那些意識形態更忠心于國內的將帥,但巨大的利益足以收買大多數人,少量的反對意見,不構成實際威脅。 二則是朝廷那邊作何想法,畢竟,至今安西都督府依舊是大漢朝廷軍政體系下的一員,這種逾制亂法的變革,沒有朝廷的首肯,貿然為之,是要擔巨大政治風險的。 若是外臣,怕就得被攻訐個居心叵測,被拿下問罪了。但,主導此事的是魏王劉旻,還刻意拉上一干高級將帥與劉昉、向德明這樣的王公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