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937節
“多謝殿下!”李煜也不推辭,拱手拜道。 然后緩緩起身,從兩名內侍手中接過兩壇未開封的光祿酒,一左一右環抱著,晃晃悠悠地朝外頭走去。不過,臨出門時,李煜停下腳步,回頭沖劉暉說道:“恕在下多嘴,這滿堂賓客、高朋滿座,能交心者幾何?” 說完,也不待劉暉反應,自顧自地去了。李煜在入朝后,在時間的消磨下,亡國之愁恨已然消散許多,這點從他近十年的詩詞中便能夠有所體現,過去那種讓人聞之斷腸、感慨無限的憂懷之情已經不明顯了,相反,也隨波逐流,寫了不少歌頌盛世的篇章。 沒辦法,如今,他江南舊主的身份,還關注著的,大抵只剩下那些異樣與猜疑的目光。不得不說,作為一個頗有聲名的降主,李煜能在大漢京畿平平安安地過了這些許年,其中很重要一個原因是得到了劉暉的庇護,因此,對于劉暉,李煜還是心存感激的。 李煜的提醒,劉暉若有所思,然而,也僅此而已了,他此刻所有心思都花在劉皇帝的黜落意旨上了。哪怕有了這片刻的反應,他仍舊想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問題,他那道諫章究竟有什么問題,王繼恩與皇城司為害朝廷多年,不是已經人人喊打了嗎? 茫然一陣,失魂幾許,劉暉終是回了神,從無措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費力地爬起,略顯焦急地讓仆侍給他盥洗更衣,準備車駕,他得進宮請罪,當然,最重要的是要問個清楚,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想要見劉皇帝,還是辦得到的,畢竟劉皇帝沒有給劉暉下禁足令。并且面圣之時,都不需他開口,劉皇帝便洞悉其來意,幾乎不給他多少解釋陳述的時間,劉皇帝只用一個句話便將他打發掉了:“你若是連問題出在哪里都沒意識到,那朕對你也無話可說,回去候詔吧!” 作為洛陽府長官,呂府尹是十分勤政的,但最近尤其勤奮,吃住都在府衙,似乎不想把朝廷的紛爭帶回家里去一般。 入夜,呂蒙正又批復完一道府治事務,正欲享用已然涼掉的晚餐,便聽仆人來報,刑部尚書張遜來訪。呂蒙正頓生疑竇,“倒王”之事,二者自然是有所聯系的,但在這等關鍵而敏感的時刻,張遜親自來訪,卻是稍顯莽撞了,容易授人話柄。 但不管心中有多少猶疑,待客禮節是不能少的,命人引見,呂蒙正甚至親自到門前等候,一道把張遜迎進屋內,奉茶敘話。 “兄臺入夜來訪,所謂何事?”呂蒙正平靜地問著,但眼神中透露的意思不言而喻。 張遜則表情嚴肅,直接道:“顧不得這許多了!” “為何?”見其表情,呂蒙正也不敢大意,當即詢問道。 “宮中消息,你可有耳聞?” “我這一整日都在處置庶務,未曾關注內廷消息,不知出了何等變故?”呂蒙正微訥,搖頭道。 “你倒是鎮靜!”張遜吐槽一句,然后道:“陛下降詔,罷了吳國公相位!” “竟有此事?是何緣由?” 張遜肅容道:“據聞,吳國公也給陛下上了一道奏章,建議陛下廢置皇城司……” 聞言,呂蒙正眉頭頓時擰到了一起,低喃道:“這可不妙??!” “你對蔣穆其人,如何評價?”張遜又幽幽地說了句。 提及此,呂蒙正眉宇間便浮現出一抹晦色,雙目中竟也有幾分惱火,不客氣地道:“愚蠢無知,沽名釣譽之輩!” 事實上,呂蒙正等人,當然也是希望劉皇帝能去廢除皇城司這個特務機構,但如何達成目標,卻是要講究方式方法,要根據形勢變化。 蔣穆當日那道諫章,可以說徹底打亂了呂、張的節奏,在王繼恩還未拿下問罪的情況下,貿然把打擊面擴大到整個皇城司,是怎樣的失心瘋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這是容易會給事情帶來太多不確定因素,蔣穆之事尚在醞釀,這吳國公又跳出來,給了一個大大的“驚喜”,而老皇帝這回激烈的反應,就實在不能不讓人心生擔憂了。 別王繼恩沒扳倒,皇城司沒傷及筋骨,反而因為這等不知所謂的變故把自身給裝進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就像王繼恩知道,問題的關鍵在劉皇帝,呂、張也同樣清楚,想要拿下王繼恩,也需要博得老皇帝的準允。 此前,事情的發展還是很順利的,目標可期,但現如今,誰也說不住了! “蔣穆死了!”在呂蒙正沉思此番變故可能造成的影響之時,張遜又幽幽地透露了這么一個消息。 張遜此番帶來的“驚聞”是一個接著一個,呂蒙正面上難掩驚詫:“怎么回事?” “人就死在我刑部大堂!”張遜老眼中終于流露出少許波瀾,那是一種驚悸,輕聲描述道:“就在半個時辰前,四名衛士押著蔣穆到刑部,當著衙屬官吏的面,將之活活打死!” “這……這……以何罪名!”呂蒙正忍不住站了起來。 張遜略帶嘲弄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還要什么罪名?要緊的是,陛下偏偏安排把人帶到我刑部大堂處死,你當曉得這意味著什么!” 聽此言,呂蒙正竭力冷靜下來,稍作思忖,抬頭深深地看了眼故作平靜的張遜,心中暗道,從張遜找上開封府開始,至少在此次風波中,自己與他便是徹底捆綁在一起的了。 “兄臺此番來訪,有何見教?”按下心頭的點點不安,呂蒙正嚴肅問道。 見其反應,張遜直直地盯著呂蒙正,鄭重問道:“事已至此,前途未卜,不知圣功‘倒王’之志可曾動搖?” 迎著張遜的目光,呂蒙正只稍加思忖,正色道:“為國除賊,矢志不渝!” 要了呂蒙正一個態度后,張遜并沒有逗留太久,簡單地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行事,便匆匆告辭了。 這一夜,西京城內注定難以平靜,劉暉罷相,蔣穆殞命,兩個人,一件事,無不意味著老皇帝下場了,而就老皇帝處置態度來看,“倒王”的前景似乎不太美妙了。 翌日,刑部尚書與張遜以及二十余名朝官,再度上表,請求皇帝治王繼恩之罪,不過很克制地沒提皇城司。 與此前不同,他們形成了合力,聯名上奏,一副發起總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同樣的,劉皇帝的反應也更加直接,張、呂以及聯名上奏的二十余人,全部被下獄。老皇帝的耐心似乎已經被消磨干凈了,開始準備用一種簡單粗暴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張揚著他的獠牙利齒,準備吃人…… 而隨著張、呂等臣下獄,洛陽朝廷,頓時上下寂然,所有人都驚呆了。老皇帝這種過激的舉措,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一個家奴鷹犬,值得如此維護嗎? 皇帝如此,讓他們這些賢良忠臣還怎么正直進言,這言路不通,風氣必然敗壞,國家必然多擾啊……一干官僚們長吁短嘆之余,也不由緊緊關注著接下來事態的發展。同時,換個角度想,即便這回不能把王繼恩與皇城司拿下,也狠狠地打擊了其囂張氣焰。 另一方面,若張、呂等臣被處置了,豈不是出現二十多個空缺,其中還包括洛陽府尹、刑部尚書這樣可輕與的高官重職,在當下的大漢朝廷,這樣的機會可實在太難得了…… 第448章 還是太子立場堅定 東宮,弘德殿內,一場殿議正在展開,氛圍不佳,讓人倍感壓抑,所議者,無疑是當下朝廷最為人矚目的“二十八臣案”。 從“薛氏蒙冤滅門案”,到“張盡節案”,從“倒王案”到“廢置皇城司議”,不過十余日間,洛陽朝廷這場風波是愈演愈烈,事態不斷升級,到如今,又冒出個“二十八臣案”。 因聯名上奏懲治王繼恩而被劉皇帝下獄的,加上張遜、呂蒙正,一共二十八人,第二日“二十八臣”這個稱呼便不脛而走,坊間也有呼之為“二十八賢臣”、“二十八君子”的。 一時間,張、呂等人成為了反抗小人當道、維護國法正義的賢良君子,二十八人名聲也更加響亮,不少人在自發宣揚他們的“故事”,講述事件的來龍去脈,甚至成為了市井之間的談料。 當然,這背后也免不了一些人的暗中推動,想要把此事影響進一步擴大,要讓劉皇帝感受到下面的洶洶民意,也讓老皇帝開開眼,群情不可逆,眾意不可違。 然而,這樣的行為,在老皇帝眼中是什么,逼宮!如此情勢,哪怕就在十年前,也是不可能出現的。在劉皇帝看來,這就是一群不甘寂寞、居心叵測的官僚,圖謀不軌,欺負他年老昏花,想要籍此同他扳扳手腕! 以劉皇帝如今的心態,面對這樣的情形,會做出怎樣的反應,是可想而知的。絕無半點后退之可能,此番倘若讓步了,那今后便只能一退再退,在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上,對那群官僚是不能有絲毫妥協的,否則后患無窮。 君權與臣權,從來都是相愛相殺,此起彼伏。到此為止,劉皇帝則更加確信他此前的猜忌,這群官僚,根本目的就是自己,就是想要限制皇權,約束他的權力。 而老皇帝已經不像從前,他是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權力的眷戀與掌控欲,誰想要在這方面動歪腦筋,那只會迎來他嚴厲打擊,那蔣穆之死,就是個警告。 只不過,一些人并沒有太當回事,或者說開弓沒有回頭箭,必須得據理同劉皇帝掙扎一二,妄圖用政治規則以內的方式解決問題。然而,如今的老皇帝,哪里還是講道理的人,此事在他心中,只剩下猜疑、忌憚與憤怒,只剩下那些失去理性的誅心之問。 如果說一開始,劉皇帝還沒有開殺戒的打算,那么當“二十八臣”的名聲傳到他耳朵里后,那殺意幾乎要沸騰了。包括對張遜、呂蒙正二人,也是如此,甭管此前有多欣賞與看重,在一個獨夫的心中,都是微不足道的。 實事求是地說,不管是殺將穆,還是將張、呂等人下獄,劉皇帝這種種行為,對朝廷體制的傷害都是很大的,甚至可以說,劉皇帝在掘他幾十年建立的那套充滿理性、相對追求公平的制度。 可以想見,當皇帝自己都不在乎規矩的時候,對國家朝廷、對江山社稷,會造成怎樣惡劣的影響。這種影響,或許不會如烈火澆油那般爆裂,但其深遠沉重是難以計量的。 建立一套制度與規矩已經不容易,使之深入人心、為大眾所接受,則更需要漫長的時間,然而,想要動搖其根基,或許只需要老皇帝一個極限心理狀態下的任性就可以了…… 對于這些,太子劉旸也是一直關注著的,也為之大感憂慮。大漢能有今日,實在不容易,那是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方才成就的氣象。劉旸也實在不愿意劉皇帝因一時之怒,而影響到朝廷大局,壞了制度,毀了聲名,寒了人心。 事實上,此前對呂、張等人的行為,劉旸同樣也只是謹慎地表示關注,不支持,也不反對,準備觀時待變。只是,這局面的變動,有些過于迅速,讓劉旸都有些應接不暇,何況他人。 劉旸對王繼恩并沒有太大意見,這個老太監,jian是jian,能是能,雖無多少cao守,但對皇家也是真忠,對自己也一向恭敬,辦差很少打折扣,若論做事能力,勝過朝廷絕大多數的官僚。 而撇開王繼恩不談,皇城司這些年的行事作風,以及造成的各種亂象與惡端,劉旸心中當然是有看法,嘴上不提,不代表心中不想。 當然,更重要的,是從上位者的角度審視,劉旸明顯感受到了由于皇城司猖獗的這些年,而造成的勛貴、官僚對其的憤怒。 從統治安全、人心安定來說,勛貴與官僚,這兩大大漢的精英統治階層,需要安撫,可以對王繼恩與皇城司采取一定措施。 但是,劉旸可不是劉暉,他對皇城司的認識可要深刻得多,即便要對皇城司進行整飭,也是要在保證其穩定戰斗力的前提下,目的也是讓其更好地為皇帝、為天家服務。 作為嗣君,取締皇城司,除非他腦子癱了,才會支持這樣愚蠢的建議?;食?、武德這兩大特務組織,武德司勢力影響范圍要更廣闊,但皇城司對皇帝駕馭群臣的作用卻更大,因為其職責是監察京畿輿情及內外臣子。 倘若沒有皇城司,老皇帝如何能安居紫微城?還不知會被下面的臣子欺瞞成什么樣子!基于這樣的認識,就算劉旸今后登基了,對皇城司也是要用的,怎能可能自毀耳目,自斷爪牙? 因此,劉旸如今的心態是很有些矛盾的,一方面他對張、呂等大臣掀起這場風波感到惱火,另一方面,又不愿意看到劉皇帝對他們采取過激的措施,那樣于國無利。 但眼下的局面,已經尬住了,處在一種危險的邊緣,一旦老皇帝惡從膽邊生,詔令一下,那就無可挽回了。而如此勸說,如何讓此次風波緩和平息,讓這場爭端盡可能地平穩著陸,卻有些考驗劉旸了。 久思不得其法,遂召集僚屬,采問對策,然而,這干僚屬,能跟上他思路,能體會他心思的,幾乎沒有。一個個的,明明是太子的家臣,但屁股也歪到張、呂等人那兒去了。 看著那一個個義正辭嚴、真切動情的勸阻,劉旸沒來由地感到嫌惡,這一干屬官,經過他的調教,用來做事那是問題不大的,但要咨議大事,卻還欠缺不少。 自從慕容德豐等太子舊臣外放之后,劉旸身邊剩下的,也只有大小貓三兩只了。當然,這不代表太子勢力凋零,只是將其影響隱藏到相對不易察覺的深處。 事實上,以劉旸這三十年積累的實力,也用不著太多人來幫他搖旗吶喊,那樣只會招仇恨。但不可否認的一點,劉旸若真想搞出些什么大動作,那也是能給大漢朝廷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一道太子手諭,可以支使起天下絕大多數的官僚,乃至是一部分軍隊,這都是一個聰明的太子用三十年時間形成的威望。與劉皇帝正面對抗,大概率扛不住君父帶來的忠孝大義,劉旸也不是劉皇帝能隨意拿捏的。 而越是如此,劉旸越是謹慎,三十多年的太子,確實當得太久了,也太辛苦了,但三十多年都等了,也不怕再多等兩年。 而劉皇帝的身體…… 思緒回來,一干東宮僚屬還在議論著,兀自講什么二十八臣,忠正賢良,氣節感人,需要為說情求恕,若是被處死了,則是朝廷莫大的損失…… 聽到這些,劉旸便不覺厭煩,忍不住敲擊了下身前的銅案,太子的威嚴還是很足了,弘德殿內迅速安靜了下來。 看著這一干人等,劉旸冷淡地說道:“陛下還未有處置意旨降下,你們在慌什么,急什么?” 面對太子殿下如此質問,屬官們的情緒立刻降溫了,好幾人臉色甚至臊得通紅,畢竟劉旸語氣中的嘲弄太明顯了。 “殿下息怒,是臣等cao切了!” 而劉旸也沒有再聽這些人羅唣的想法了,畢竟一點建設性的意見都聽不到,沉吟幾許,沖眾人擺了擺手:“今日就議到這兒,你們都退下吧!” 見其狀,眾臣不敢多嘴,紛紛行禮告退,甭管太子殿下接不接受,他們的想法已經陳述了,已足表忠心。 “徐士廉留一下!”余光觀察著眾臣,劉旸忽然喚道。 徐士廉,就是十六年前敲登聞鼓告御狀的那名士子,因最終查實李昉并無徇私,最后的處置中,徐士廉被發配豐州。 在豐州,一待就是十年,塞北苦寒,人生昏暗無比,毫無前途希望可言。轉機發生在榆林大叛亂之時,豐州雖然在榆林道最北端,且隔著荒漠與大河,但依舊受到了影響。 曾有叛匪襲擾,州內惶恐,危急之時,就是徐士廉與同為淪落人的徐鉉糾集了一批鄉勇,協助守城,擊退來犯之賊匪,并且在后來擊破北遁之李繼遷軍的過程中,豐州官兵也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也正是因為在李繼遷之亂過程中的出色表現,徐士廉徹底洗去了身上的劣跡,得到了朝廷的表彰,甚至再度進入了劉皇帝的視野,很是贊賞了一番。 理由也很簡單,被作為一個被流放邊陲十年的士子,受盡了苦楚,人生長時間處于晦暗之中,前途渺茫,事急之時,仍舊堅定地站在朝廷這邊,竭忠盡誠,論跡不論心,就沖這實實在在的表現,徐士廉便該被樹立為忠良典型。 也活該其被提拔,先從一個流放士子直接拔為豐州司馬,很快又被調至京中任御史,后又升任工部主事,直到被太子看中,調到東宮擔任右庶之,一直到現在。 徐士廉的仕途際遇,可謂是精彩紛呈,但其間的坎坷曲折、辛酸苦楚,卻也非常人所能承受。如今,已然成為太子劉旸的家臣,前途不可限量,一定程度上,徐士廉甚至得感激那十年的磨礪。 相比之下,當初那個被告的進士武濟川,才學確實不錯,但這十六七年下來,也仍舊老老實實地在集賢殿編書,毫無前景可言。 對徐士廉,劉旸還是比較欣賞的,這畢竟是個經歷過考驗的人才??粗槐安豢旱男焓苛?,劉旸輕聲問道:“適才議論,人人都發表見解,唯有你始終緘默,一言未發!此番風波鬧得這般大,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聞問,徐士廉沉默了下,而后拱手向劉旸拜道:“臣心中有話,但恐所言不中殿下之意,乃至冒犯了殿下!” 聽其言,劉旸自然更感興趣了,手一伸:“你且講來聽聽!” 停頓了下,徐士廉鄭重地說道:“恕臣輕狂,這滿殿庸臣,無一人是為殿下計算,也無一人談及此事要害! 以臣愚見,殿下為今之計,絕非輕涉此事,上表求情,而當保持沉默,不予表態,即便要有所作為,也該是進表章,堅定支持陛下之任何決議,絕無其他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