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896節
“恭送陛下!” 畢恭畢敬地把劉皇帝送到府門前,望著起行的鑾駕,一直到鑾駕消失于視野,劉曙方才回過神來。 自己,這算是被發配邊陲了?雖有些患得患失,但劉曙心潮卻不免有些起伏,他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十年,從未有像此時這般悸動過。 國內是沒有什么前途可言了,別說太子,就是那幾個如龍如虎的兄長,就不是他能爭得過的。 就如老皇帝所言,大漢之外,廣闊之地,大有可為,若能成功闖出些成績,也正可打那些小看他劉曙之人的狗臉! 第351章 林邑國 就在隔日,劉皇帝的封國詔令下達了,一時間滿朝震驚,不過微瀾之后,又迅速平息,并沒有引起太劇烈的變動。 臣子們更多只是意外,不是意外這道詔書本身,而是疑惑為何是劉曙? 關于封國之事,并沒有反對,連異議都沒有。不只是因為不敢,還因為沒有反對的理由。占城故地,這是什么蠻荒僻野,雖然如今占城稻早已遍布大漢各地,成為百姓們桌面上的主食之一,可謂名揚天下,但占城在大漢官民眼中,仍舊是一個野蠻的化外之地。 畢竟當初攻滅占城國,來得過于輕松,只是南征大軍在收復安南的過程中,為追剿丁族余孽順手為之。得來容易,后來也沒有投入太多精力,自然難提重視,將這么個窮荒之地封給皇子,實在不足大驚小怪。 另外一方面,這些年來,朝廷內部也始終有這么一種聲音,認為大漢疆域過于遼闊,二三十年囫圇吞棗,也占據了太多荒僻之地,毫無收益不說,還持續虧本,耗損國力,因此他們建議朝廷當有舍棄的決心,有如去癬,止損減負。 持有類似觀點的人,實則并不少,只是這并非主流論調,被上層的權威死死地壓制著(尤指劉皇帝)。 如果說直接放棄,有負將士官民的犧牲付出,有傷大漢開拓進取的積極精神,那么分封皇子,就顯得“兩全其美”了。另一方面,這也是可以溯源的,若無宗周分封天下,何來今日大漢之幅員萬里。 若說分封之弊,同樣有人有話說,但這一點在當下的大漢,就顯得不合時宜了。一些邊邊角角的蠻荒之地,難道寧肯因為統治成本不支而放棄,也不愿交給皇子,讓他們去經營? 當然,此事最本質的地方,還是在于劉皇帝!老皇帝決定的事,都已經頒布公告了,豈有收回成命的可能。而一個最簡單粗暴的考量因素,全天下都是天子的,劉皇帝倘若腦袋發昏,把朝廷直轄的核心腹地分封了,眾人又能反對,并反對得了嗎? 相比于此,臣子們更關心的,顯然是,怎么會是劉曙這么一個荒唐皇子? 關于分封,這并不是沒來由的,過去劉皇帝也不止一次有過類似的表示,雖然很多時候都比較隱晦,但豈能瞞得過朝廷那干人精。 在一些大臣眼中,即便有朝一日,劉皇帝當真下定決心分封了,那么第一批,不是安東,就是安西,要知道,當初“安東國王”的流言,可是甚囂塵上。 何況,安東經過秦王劉煦十數年經營,早已自成一系,不論功勞、威望、實力乃至劉皇帝的私愛,都該是劉煦才是。 即便仍在安西苦苦堅守,與大食聯軍鏖戰的魏王劉旻,都更具說服力,但偏偏是諸皇子中最荒唐、最不成器的九皇子劉曙,也不得不說劉皇帝的怪癖了。 當然,換個角度看,連劉曙都有封國了,那安東、安西還遠嗎?其他皇子還遠嗎? 甚至于,若拿周天子分封天下來做類比,受封的可不只是姬氏血脈,還有功臣,敢想一些,那是不是意味著,大漢的這些功臣勛貴們也有機會? 封國授王不奢望,直轄內地也不用去想,但能在域外有塊屬地,誰又能真的嫌棄呢?何況,隨著這十幾二十年的不懈探索,大漢權貴們的視野也早就打開了,也清楚,域外并非都是蠻荒之地,同樣有富庶繁榮之所。 雖然很多隨著大漢擴張,在域外進行拓殖(尤其是海外拓殖)的人,他們在當地本身就是土皇帝,除了名義之外,幾乎擁有所有權力,但私下里的,和得到朝廷承認的、正式冊封的,兩者的差距完全是一道鴻溝,大義法理這個東西,在大漢子民的意識觀念里還是根深蒂固的。 因此,劉皇帝要再一次進行大封賞的流言,也隨著劉曙封國的消息不斷傳開、擴散、發酵,影響巨大,甚至引得朝野沸騰。 關鍵是,這并非是流言,本身就是劉皇帝派人秘密散播的,他也確實有此想法,目的也很簡單,繼續轉移大漢權貴們的注意力,給大漢的黎民百姓們更多喘息的空間。 而談回劉曙封國,也不是沒有反對的人,縱然表面上不敢造次,但那種不滿卻能讓劉皇帝清晰地感受到。 這些人,自然就是太子黨的人,對于他們而言,一切對太子地位有威脅的人與事,都該得到控制,若不能控制,寧肯不發生。 他們倒不是對劉曙感到擔憂,畢竟劉曙還真沒那個資格,他們擔心的是,劉皇帝開了這個頭,必然有接續的動作,倘若將來大漢周邊,都是如劉曙這樣獨立的封國王,那對中樞朝廷就未必就全是好處了,對太子劉旸的地位,難免會有沖擊。說到底,還是忌憚秦王劉煦、魏王劉旻這樣有兵、有權還有錢的親王,尤其是占個皇長子身份的秦王劉煦。 不過,這些人的擔憂,多少有些無用,別說劉皇帝不會在意他們的想法,就是太子劉旸,也未必會聽從,在劉旸心中,真把那些兄弟們尤其是有為的兄弟分封在周邊,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 至于將來可能造成的麻煩,在劉旸眼里,也遠不如讓這些兄弟在國內折騰造成的危害大。于是,在旁人不知道的情況,劉旸甚至在暗暗期待著劉皇帝的下一步動作,尤其想知道對晉王劉晞會如何安排。 就眼下看來,劉旸真正忌憚的已經不是老大劉煦的,而是這個以親王之尊,掌宰相之權,協理政事堂的晉王劉晞,這還是劉旸當太子以后真正感到有威脅。不過,這份忌憚,劉旸隱藏得很好,面對劉晞時,還是笑瞇瞇的,從來都是一副欣賞肯定這個三弟的模樣…… 給劉曙的封號,自然不是“占城”抑或“占婆”這種帶有土著文化內涵的字號,追尋史跡,最終封為林邑王,大漢也由此多了一個新藩屬國:林邑國。 第352章 隔代嗣君再起微瀾 已經入秋,天氣霎時間便轉涼,突然而迅速,劉皇帝平日里也不得不多添一件外袍。 垂拱殿內,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對案而坐,案子上擺著一方棋盤,紅黑兩色的棋子交錯其間,棋局已至尾聲。近來,劉皇帝越發喜歡召他的孫兒們進宮陪伴了,尤其是東宮的兩名皇孫,此時陪劉皇帝下棋的,便是太子長子劉文渙。 下的自然是象棋,這些年,象棋是逐步向全國各地流行發展,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劉皇帝喜歡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以至于,連圍棋這種國粹,都被壓下去了,對于包括劉皇帝在內的絕大部分人來說,圍棋那項目夠雅,但就是太復雜高深,不下苦功難窺門徑,哪里像象棋,入門簡單,上手容易,哪怕是市井小民,稍微費點心思都能學會。 因此,隨著幾十年的發展,象棋在大漢已然蔚然成風,自官府到民間,都是如此,在大漢城市的市井街頭、門前樹下,往往能看到象棋對弈的場面。 殿中,劉皇帝嘴角掛著點輕松的笑意,捋著花白的胡須,忽得老眼一亮,拾起紅馬往棋盤上一拍:“將軍!你沒路走了,朕贏了!” 劉皇帝正自開懷著,甚至有幾分竊喜,不過劉文渙有些猶豫叫了聲:“祖父……” “怎么了?” 劉文渙指著“那匹馬”,道:“馬走日,您這步棋多走了一格!” “嗯?”劉皇帝愣了下,埋頭觀察起棋盤,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腦中回憶了下,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走了個“目”字。 不過,劉皇帝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很是淡定地點了點頭,道:“這一步朕確實走錯了!” 說著,劉皇帝再度拿起那匹馬,卻沒有放回原位,而是在手里把玩著,沖劉文渙道:“不過,你也說錯了!朕是皇帝,皇帝怎么能出錯呢?真要有錯,錯的也是這走棋規則!” 言罷劉皇帝即用紅馬把黑將吃了,隨即宣布棋局結束…… 劉文渙愣愣地看著劉皇帝的動作,一時沒反應過來。見其狀,劉皇帝慢慢地拿起茶杯飲了口,但觀其表情卻多少有那么些不好意思。 劉文渙倒也沒糾結這棋局勝負,左右也只是陪皇祖父娛樂的。想了想,不禁以一種請教的態度問道:“倘若皇帝有錯,作為臣子,難道不該指正嗎?” 聽此言,劉皇帝不由呵呵笑了兩聲,道:“此言同樣不錯!” “那究竟錯在何處?” “不管對錯了!”劉皇帝擺擺手:“我們爺倆再來一盤!” 重擺棋盤間,劉皇帝的表情恢復了平日間的平靜,乃至淡漠,只是眼皮子不時抬一下,觀察著這個孫子。 生余開寶十年的劉文渙如今已經快十六歲了,人基本長開了,基因良好,樣貌出眾,面龐之上已經隱隱帶著少許英氣,對于這個太子長子,劉皇帝還是比較喜歡的。 不管是作為帝國的皇帝還是作為一個祖父,對于太子的兒子們,都該有些特殊的關注。如今太子已經有三個兒子了,就在今春,太子妃慕容氏終于極不容易地給劉旸生了一個兒子。 若依朝廷禮法,那大漢第四代的繼承人算是出現了,嫡長制繼承法規定明明白白地擺在那里。只不過,那是正常情況下,這個“正?!?,包括年齡、政治環境以及能力這種比較玄乎的要素,正常的條件近乎苛刻。 規矩是劉皇帝制定的,他經常約束臣子們,要求他們嚴格遵守規矩,不許逾越胡來。且不管有多少效果,至少有一點,劉皇帝自己本身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四十年的統治生涯中,打破規矩的事情劉皇帝干的不是一件兩件了,而很多還是他自己制定的,充分實踐證明規矩就是用來打破這一鐵律。 放到隔代繼承人的事情上,劉皇帝當然不會任性,也正因如此,考慮方更加現實。對于劉旸的嫡長子,他自然不會有什么偏見,甚至賜福其健康順利成長,但若說抱有什么特殊的期望,顯然是不可能的。 相比于劉文渙、劉文濟這兩個劉皇帝從小看著長大的皇孫而言,那個仍在襁褓中吃奶的小家伙,不確定性太多,劉皇帝自認也等不到他長大的一天。 講一個現實些的問題,倘若太子劉旸在這個當下不幸去了,對于繼承人的選擇,劉皇帝是寧肯從其他諸子中挑選,也不會將希望寄托在禮法規定的“第一順位”繼承者身上。 而劉皇帝時不時地把劉文渙、劉文濟這兩兄弟叫到宮中陪伴,其中蘊含意味,很多人都是體會得到的,包括太子劉旸。 當然,太子嫡子的誕生,還是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定影響。首先任何時代都是有殉道者與衛道士的,有這么一批人,已經認定新出生的小皇嫡是隔代繼承之君了,當然,這些人在朝廷并不掌握什么話語權,他們也很少有機會把聲音傳到當權者耳朵里,即便傳到了,也不會被重視。 真正的影響,發生在宮廷內部,尤其是東宮。于太子劉旸而言,多了個兒子,自然是高興的,但欣喜之余,心情也難免復雜。 關于繼承人的問題,過去的十多年,他當然只是在兩個兒子中徘徊,但如今,多了這么一個嫡子,他一時也難免糾結了。 若論對嫡長子繼承制的擁護,天下恐怕沒人比劉旸更堅定的了,畢竟這涉及到切身利益,這是他太子之位的重要保障。 若沒有這一層光環,在符后崩、劉皇帝老的情況下,他想要完全壓制住那些如龍如虎的兄弟們,哪會兒會容易,甚至至今劉旸還能穩穩得待在太子之位中,其中付出的辛苦努力,又豈是輕松的。 劉旸畢竟也是接近不惑之年的人了,在當代而言,這個年紀并不小了,民間當爺爺的大有人在,而繼嗣的問題,對于劉旸而言,也確實到了需要考慮的地步了…… 而糾結的太子之外,東宮內部就是風云涌動,變化不小了,涉及多方勢力的糾葛。最先緊張的,毫無疑問是趙妃了,此前他對太子妃最大的優勢便在兒子劉文渙上,甚至逼得慕容氏收養蕭妃所生劉文濟,但那并沒有被趙妃真正當作威脅,契丹人的種,怎么可能有資格? 但慕容妃“老樹開花”,還偏偏生了個帶把兒的,這個問題就嚴重了,眼下還看不出來,但十年之后呢?在法理上,時間總是站在慕容妃母子那邊的,只要小皇孫健康順利長大,便能收獲源源不斷的政治力量支持。 于慕容妃而言,同樣有些別扭了,至少當再聽到劉文濟叫她母親時,心中是難以遏制住異樣感的。別人生的,和自己生的,哪兒能一樣,且見得越多,慕容妃心中就越不是滋味。 甚至出現這樣一種情況,劉文濟恭敬請安,慕容妃的心思只在愛子身上,好像沒有看到聽到一般,絲毫不加理會……這其中當然有刻意的成分。 于是,蕭妃在得知情況后,便向劉文濟交待,太子妃那邊依舊要去,不管慕容妃態度如何,要一如既往,恭敬依舊。當然,為了照顧太子妃的心情,今后要注意保持距離,把握分寸。 蕭妃的叮囑對于劉文濟而言,是有些困難的,但要旨明確,盡量讓太子妃感到舒服,不能讓她厭煩。應對很得體,但太子妃與這母子間的關系,卻是在不長的時間內漸離生疏。 對于蕭氏母子而言,小皇孫的誕生,影響是不小的,但若說禍福那就不一定了。至少在蕭妃看來,可以讓她們母子暫時遠離東宮斗爭漩渦的中心了,要知道,在此前她們母子以及整個蕭氏可面臨著宮里宮外各種明槍暗箭,其中危險與壓力外人是很難知曉的。 如今,東宮的斗爭似乎可以回到“正軌”了,而蕭氏母子正可借之隱藏自己,保護自己…… 第353章 楊城大捷 劉皇帝這番話,聽在劉文渙耳中,自然讓他產生了一些別樣的想法,身處宮廷,尤其作為太子的長子,有些競爭從出生開始便已經展開了,再加上其母趙妃從小的灌輸,對于嗣君的位置,自然是有追求的,甚至從內心而言已然視為囊中之物。 時下劉皇帝這么說,傳揚出去那便是皇祖父對自己的認可,這意味自己已經領先一步,不,一大步。那個還懵懵懂懂、不知所謂的契丹雜種,如何能與他爭。 小小年紀,內心已然虎嘯龍騰,皇室子弟的早熟在劉文渙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當然,這些內心活動是不能表現出來的,尤其是在劉皇帝面前,天家還是要講究兄友弟恭、和諧共處的…… 很快,太子劉旸走了進來,瞥了眼爺孫對座的場景,沒有多說什么,上前行禮。見到父親來了,劉文渙同樣起身作揖。 稍微打量了一下這個兒子,劉旸只是點了下頭,沒有多作理會,恭恭敬敬地向著劉皇帝。見狀,劉皇帝問道:“說吧,出了何事,勞你親自來報!” 聞問,劉旸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面帶喜悅地道:“喜訊!適才樞密院收到六弟的捷報,楊城大捷,黑汗軍大部被殲滅,其大汗哈倫亡于陣上,安西東北部地區再度收復!” “果然是好消息??!”聽到劉旸的匯報,劉皇帝立時便來了精神,混濁的雙目都清澈了許多,重泛精光:“這個劉旻,還是按捺不住??!不是讓他以守為主,擇機而進嗎,怎么反手便把那哈倫給滅了?” 這話里只有驚喜與開懷,而無一點責難的意思,見劉皇帝反應,劉旸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親自來報,不就是想讓劉皇帝能高興些嗎?畢竟,終日陰沉著的劉皇帝,實在是可怕。 “坐下說!”劉皇帝拍了拍小案邊的坐墊,沖劉旸道:“給朕好好講講,安西這一仗是怎么打的!” “是!”劉旸恭敬一禮,提袍落座,稍微組織了下語言后,緩緩向劉皇帝講述起安西的奏報。 在過去將近兩年的時間里,大漢唯一處于戰爭狀態的地方,毫無疑問就在安西,大漢與大食聯軍的角力始終未曾停歇,中國與大食兩個地區、兩種文明之間的碰撞,顯得激烈而持久,到今年,仍舊沒有一個結果。 大漢是迫于道路遙遠,后勤補給艱難,作戰成本高,始終難以盡全力,朝廷內部也有掣肘,爭議也很大,除非老皇帝發狠,孤注一擲、不顧一切地往安西堆兵馬錢糧,否則直接落在安西戰場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力量不足,而又想要取得豐厚的戰果,顯然是不足的。 至于大食聯軍,同樣是問題重重,號令不齊,后勤不統一,且也承受著遠征的各種麻煩。如論征伐距離,巴格達到怛羅斯,與長安到碎葉的距離,實則差不了多少,區別只在于交通狀況以及沿途經濟、人口、物產的區別。 而大食聯軍最大的問題,就在于這個聯合上,雖然統一在“圣戰”的偉大號召下,但實則是聯而不合。 聯軍主要有四個來源、黑汗、薩曼、伽色尼以及巴格達。黑汗軍只是在黑汗國大崩潰后,由新汗哈倫收攏的一些殘兵敗將,兵力不足,勢力微弱,不足為道。 來自于巴格達的軍隊,實則出自其實際掌控者,布韋希王朝。但是,布韋希王朝這幾年也在急劇衰落,在將王朝帶入頂峰的君主阿杜德·道萊死后,王朝上層離心離德、爭斗不斷,東征大漢甚至只是政教權力斗爭的一種手段。 薩曼王朝由于地理上最近,派出的軍隊最多,但此時的薩曼王朝早已衰落,內部分裂的趨勢很明顯,東征恰恰是一種轉移矛盾的辦法,因此最為盡力。但另一方面,薩曼人對黑汗人僅剩的怛羅斯具備一定想法,當初兩方為了此地,可是發生過拉鋸戰,幾易其手,兩國之間算得上是世仇,薩曼人又豈會真心援助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