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470節
“山陽道的軍政事務,朕就全委諸君了!”看著云中文武,劉承祐拱手以示禮敬,鄭重道。 “五年之內,臣必復建云中,穩定人心,以達治安,不負陛下期許!”宋琪向劉承祐允諾道。 聞言,劉承祐笑了笑,以云中的狀況,能在十年之內彌補元氣,就不錯了,甚至要恢復到往日的繁榮,需要更久,還要保證一個安定的外部環境,不受戰爭的嚴重摧殘。 對于云中以及整個山陽,劉承祐還是很重視的,畢竟事關整個北疆的安定,軍事價值,遠遠大于經濟價值。雖然在文武職吏上,安排了一批得力干將,劉承祐心中,還在琢磨著,怎么用政策引導,加快其恢復。 當然,對于宋琪的自信允諾,劉承祐還是比較欣賞的,嘴里還是鼓勵道:“宋卿的才干,朕自然是相信的,否則也不會付以此任。卿可放手施為,朕在東京,等你喜報!” “陛下放心!”倒是郭崇威,言簡意賅,話不多,表情不豐富,但語氣堅定,給人一種放心而可托大事的感覺。 點了點頭,在面前的文武身上掃視了一圈,郭崇威、宋琪、崔翰、田重進等,都大漢文武中的俊杰,奮進于此番北伐大業之中。 再度作以一禮,在眾人恭送的目光下,劉承祐與高貴妃登上鑾駕,其余隨駕文武,也各回自己的車駕。龍騎高揚,鼓角爭鳴,鐵騎護衛,凱旋大軍,十萬之眾,浩浩蕩蕩地向東方開去。與來時有所不同的是,隨行的又多了不少“戰利品”,包括被挑出的軍官、戰馬、軍械。 關于俘虜問題,因缺少勞力,劉承祐基本都交給了山陽道軍政,由郭崇威、宋琪處理,不管是修城鑄塞,開礦挖渠,可發掘的用處很大。 如宋琪所想,劉承祐也有清晰的認知,一切權力與財富,都是在人的基礎上,有人有勞力,不怕恢復發展不起來。 大軍開動,速度根本快不起來,足足一個半時辰,殿后的隊伍方才動身完畢。而云中的文武,也駐足道口,靜候了這么長時。 直到見著大軍遠去,人馬揚起的塵煙逐漸消散稀疏,一干人方才各歸其職處。在這一干文武中,有一人,怏怏不樂的,正是新任的云中知縣張洎。 沒錯,張洎被劉承祐放在云中,出任知縣。張洎這個人,才干是有的,就是性格有缺,品德有虧,把他放在地方上,也是為了鍛練他,磨一磨他的性子。在皇帝身邊有些年頭了,也養成了一些不好的作風,卑上傲下,劉承祐也都看在眼中。 同時,這些年中,劉承祐的身邊的近臣,都陸陸續續地外放州縣,既是為了加強皇權對地方的影響與控制。沒有地方上為政治民的經驗與履歷,終究只是個近臣,難成大器,也不可能入拜相位。 劉承祐的這番苦心,就要看仕途一直順坦的張洎,能否理解了。當初,王著因為一些言行態度的過失,被劉承祐委了個定遠縣的職位,這些年,已然累遷至青州府。 并且,對于張洎,劉承祐已經算是厚待了,云中縣,以其特殊性,品級被定得很高,從五品,在京兆、太原、大名諸府縣之下,又在其余所有縣治之上,全國獨此一例。 但即便如此,張洎心里還是有些不樂意的,相比之下,他還是希望侍奉皇帝。作為皇帝近臣,哪怕級別低些,但出入宮禁,參與的都是國家大事,接觸的都是高官重臣,誰也不敢小瞧。 在云中這邊,環境惡劣不說,離東京還遠,要是待得久了,被皇帝忘記了,那可就不妙了…… 不過,再不樂意,事情已然定下,張洎怎么也不敢反對,也不敢對皇帝安排有任何異議。而最最讓張洎心里別扭與尷尬的,還在于,他如今可就成了宋琪的下屬了,與宋琪的布政使,還隔著幾級。 前者,他還在宋琪面前拿捏兩句,如今,轉眼便成為了人家下屬官員。 當然,木已成舟的情況下,張洎這個人的優點便表現出來了,這是個能屈能伸,懂得權變的人。在回城途中,主動湊上去,落后半個身子,微佝著腰,陪著笑,說道:“使君,下官少不更事,無治政經驗,幸賴陛下新任,委以一縣之任,心中惶恐。使君德高望重,能力強干,今后還望使君多多包涵,多多訓導,下官拜謝!” 宋琪是躊躇滿志的,腦海中還是勾勒著他的治政大計,見到張洎這副謙卑的模樣,有些訝異。面上帶著笑容,看不出什么心思,宋琪寬和地對張洎道:“有張郎這樣的青年俊才相佐,是山陽道的福氣,何愁不能治之?” 聽宋琪這么說,張洎微微松了口氣,心里的郁結散去不少。倒是宋琪,始終處之泰然,但其心中究竟如何想法,就不為旁人所知了。 帶著大貓小貓三兩只,這是宋琪的臨時治政班子,直接回云中城,此時的城內,已經有苦力在收拾清理了,以城防為主,至于其他的,暫時顧及不上。 甚至于,連官署,都是在原州衙的基礎上,收拾出一片可供棲居的地方落腳。用宋琪的話來講,更多的人力精力,該放在土地開墾,重建家園,緊急加耕上。 劉承祐這邊,沿著進軍之路還師,一路順風,沒有多少耽擱。在宣化府逗留了兩日,新任的宣化知府乃是與宋琪并稱的宋雄。 相較于山陽那邊,燕南的行政基礎要優渥得多,也不愁人才,不過,大都背點“燕王”的印記。比如按察使的職位,也已經定下,由原判官李恕擔任。此人是燕王故吏,開國之初,劉氏入主中原,其人就曾勸趙匡贊主動投靠大漢,還替其往東京走了一趟,以輸忠誠。 剩下的職位,也由一些幽燕的名望,以及主動投靠的舊吏擔任,今后,還會從朝廷與其他道州調派一些官吏。而高防今后幾年的主要工作,就在于整合幽燕,使得各種成分的官吏,真正融入大漢的官僚體系。 宣化府這邊,也一樣,破壞嚴重,在宋雄的帶領下,已然開始投入到重建之中,三州合并一府,各類事務也十分繁重。 在宣德縣,劉承祐順便接見了北上赴任的王彥超,在受命之后,也是輕騎寡從,飛馬登途。對于王彥超,劉承祐也是親近接待,面授機宜,談了一個半時辰,留他吃了頓飯,才放他離去。 及至幽州,又待了十日,對新成立的燕南軍政系統,進行更深入明確的梳理,尤其軍事體系的審查。在此前,慕容延釗先行奉命率河北軍民返回,已經按照皇帝與樞密的制令,進行安排了,劉承祐只是做檢查。 過了幽州以后,劉承祐選擇與大部隊脫離,讓柴趙率領禁軍及河南民夫,先行南返安頓。他自在隨駕宿衛的保護下,慢慢走,慢慢看,體察民情,看看八個月的戰爭下來,河北遭受的影響,究竟是怎樣。 結果嘛,自然不容樂觀。所幸,隨著朝廷罷戰,兵役停征,前線的民夫也陸續返回,民情大悅,已經滋生的怨氣,也開始逐漸消散。 當然,免不了處置一些為了迎合上意,過度壓榨民力,奴役百姓的官員。再清明的世界,都免不了鬼魅橫行。 一直到五月中旬,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劉承祐方才回到闊別已久的東京城。而對于皇帝的歸來,一場盛大的凱旋儀式,是必須的,經過后續的梳理,關于北伐所取得的戰果,明詔天下,讓天下百姓一起為此歡呼。 第284章 影響 大軍入城,凱旋儀式,向東京士民、天下百姓以及各國各勢力炫耀武力,顯示赫赫功業。北伐契丹,是乾祐朝的一個大事件,得竟全功,更是幾十年來中原帝國對草原王朝取得的最輝煌,最酣暢淋漓的一場勝利。 不管過程是否容易,個中有什么曲折,付出的代價有多嚴重,在得勝還朝之際,這番功業都值得大書特書,值得不懈宣揚,用以提升國民自信心,鞏固朝廷的統治。 在皇帝還在河北慢走慢看時,開封這邊已經在準備,交好臣服的各地區勢力,都收到了邀請,都紛紛應邀,備好厚禮前來。吳越王錢弘俶,可是皇室的親戚,雍王劉承勛的舅哥,此番居然親自來東京朝貢了,這可是他繼王位以來的第一次。 連尚忙于平叛的高麗國王王昭都備了些珍奇方物,遣使前來慶賀。王昭是真心為大漢擊敗遼軍而欣喜,這一場在正史上不存在的高麗內部叛亂,根本原因在于王昭的改革,嚴重侵害了功臣以及豪強的利益。但表面上,是因為王昭要派那一批異己份子去打遼國,以致禍起。 因為此前的交往,對于高麗王室,朝廷這邊,還是持認可態度的,對其平叛也加以支持。有中原朝廷的支持,王昭也有底氣,高舉大義的旗幟,調集軍隊平叛。 有一說一,王昭確實是個有作為的君主,手腕也很強硬,同時,隨著大漢不斷強大,重新在東亞發出自己的強音,對于高麗這樣的地區小國,影響還是很大的,是以朝廷站場,王昭的平叛也很順利,叛軍已然式微,覆亡不遠。 此番遣使,高麗是一為感謝,二為賀喜,同時,對于遼軍的失敗,也感到幸災樂禍。契丹人在北方崛起,幾乎統一整個東北。而王建統一半島,建立高麗,也差不多在同一時期,這么一個強敵在側,高麗又豈得安? 尤其在渤海國覆滅后,其兵鋒距離高麗可是一點都不遠,若不是北面還有個定安國在吸引注意,再加日益強勢的大漢朝,契丹未必不會把注意力打到高麗身上。 當然,對于高麗,劉承祐還沒那么重視,也沒什么精力放在其身上。雖然對于半島小國有種天然的厭惡心理,但還不足以影響他的大政方針,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對于高麗國,還是以籠絡拉攏為主。 在幽州時,羅彥瓌曾替劉承祐出使高麗,回來之后,向劉承祐匯報,說高麗國兵力頗豐,有十數萬之眾,但軍制不全,紀律松弛,裝備粗劣,戰力孱弱。 可以說,羅彥瓌對高麗的軍隊,很是瞧不上,但再是孱弱,十幾萬軍隊,也是股龐大的力量。另一方面,對于高麗王王昭,羅彥瓌的評價又很不錯,說他勤政明斷,強勢果決。 對于諸方勢力的反應,劉承祐更在意南面僅剩的幾個割據勢力。吳越自不必多講了,從來唯中原朝廷馬首是瞻,聯姻之后,繼續加強往來,此番主動來京,足見其恭順臣服。 平海軍節度使留從效,也是十多年來,第一次主動來東京。當年,南唐滅閩,竟成笑話,得不償失,閩國土地本就不廣,結果因為處置不當,最終吳越占據了福州,泉、漳又被留從效割據,耗費大量的兵馬錢糧,精華地區為別人所收取,南唐只得了建、汀地區,后來把延平軍升為劍州,算是掩耳盜鈴般地挽回了些顏面…… 談及南唐的歷史,李璟在位前期,可謂是大有作為,開疆拓土,但結果都挺慘淡,滅閩還有點說頭,平楚則是大敗虧輸,連遭挫折,江北還徹底丟了。以結果推緣由,可以說,南唐的主動出擊,活活把自己地搞垮了。 留從效原本被李璟封為清源軍節度使,算是在明面上維持著對泉漳的統治,但在去歲,留從效遣子入朝,回去就帶著“平海節度使”的任命書,算是宣告,泉漳二州投靠中央朝廷了。這一次,留從效親自前來,足顯其誠。 同樣是第一次,定難軍節度使李彝殷也在此番入朝了,相比于其他勢力,對于遼國強大,還是黨項人更了解些,平日的接觸更深些。對于,大敗遼軍,全復幽云的漢軍,畏懼之心難免暴漲。 不過,李彝殷之來,還在于漢軍在河套地區的后續動作,李萬超率五千步騎西進,連戰三場,在黃河北岸,徹底擊潰耶律賢適軍,復據河套,重建九原。 李萬超軍的動作,對于遼國只是進一步打擊,但力度有限,但對定難軍的影響,可就大了。這么一來,他黨項勢力,可就四面八方,處于朝廷的包圍監視之中。 迫于形勢,李彝殷坐不住了,終于舍得挪窩,到東京來走一遭了。李彝殷一動,高紹基也就跟著來了,兩方之間的恩怨爭斗,實在是一場大戲。 是以,漢軍凱旋,是大漢開國以來,第一次“首腦”匯聚。 這些人是主動來朝,還有人卻是拒絕所請,讓漢廷很是不滿。大概是為了聯絡一下雙方的感情,維護宗主與藩屬之間的關系,劉承祐特意讓東京發制,邀請江南國主李璟前來觀禮。這已經是第二次邀請了,上一次還是在十年慶典時,同樣的,這一回李璟再度婉拒了。 托病,是個不錯的理由,但是李璟,此番倒沒有作假,他是真的病了。常年面對來自北方的軍事壓力,朝內黨爭復起,繼承人的問題又始終困擾著他,再兼一年前皇室相殘,以侄殺叔,各種打擊之下,李璟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 當然,面對朝廷的邀請,還是畏懼因素占比更多。因為漢遼兩國,在北方轟轟烈烈地展開大戰,對于南方諸國的影響最深的,就是南唐了。 耶律璟放還了李弘冀聯絡的使者,又遣人隨行,邀請金陵發兵。對此,金陵朝廷,又是一番爭論扯皮。因廢太子李弘冀之事,被有所打壓的韓熙載,直接建議,趁漢軍無力南顧,集中兵力北伐,奪回淮南,并取得了軍中以林仁肇為首的一批將領支持。 馮延巳、鐘謨等臣,是堅決反對,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漢遼之間勝負未定,李谷在江北已有布防,貿然出擊,不一定能取得戰果,但一定會觸怒北漢,還是袖手旁觀,坐觀成敗,再順勢而動。 光是針對出兵與否的爭論,就持續了一個半月,始終沒個結果,當然,李璟是偏向于后者的,在連年的失敗與打擊中,他早就喪失了雄心,得過且過,才是其真實的心理寫照。 后來,鐘謨又趁機提出立太子的事情,再度分散金陵朝廷的注意力。并且,這一回,鐘謨亮明旗幟,支持鄭王李叢嘉,他是早早地看出來,那不是個合適的繼承人…… 直到北方的戰況陸續傳來,金陵朝堂,也就不那么熱鬧了,主戰派的林仁肇被調離潤州,到洪州去加強南昌守備,順便防備粵國。李璟的僅存的一些精力,也開始放在李從嘉的培養上,李弘冀后,李從嘉是李璟諸子中最長者。在立嗣的問題上,李璟是再不敢三心二意了,直接屬意這個六子。 或許正是因為對朝廷的首鼠兩端,讓李璟心中不安,是以面對東京的邀請,他根本不敢去。 還有個粵國,如今的粵國主,已經換了人,劉晟在去歲病逝了,繼位的,是“五代十國”中有名的昏君虐主劉鋹。 這個人比較狂,繼位之后,既不向朝廷報備,也不遣使解釋。也干了幾件大事,學他老子,把兄弟殺了個干凈,繼續重用宦官,并開始有名的“閹宦當國”政策,其后便安安逸逸地享受起來…… 至于北方的局勢變化,根本不關心,也不在意。 第285章 家務事 按照劉承祐過往的慣例,回宮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慈明殿,覲見太后,多年以來,從未改變過?;实鄣降牡胤?,總歸是熱鬧的,尤其在宮廷之內,是以等他踏足慈明殿內時,已經是鶯鶯燕燕一片。 從去歲八月自東京出發,到如今五月還朝,劉承祐為這次北伐,離京九個月,這么長的時間,足夠留守宮廷的后妃貴婦們望眼欲穿了。 以符皇后為首,漢宮中有名位的妃嬪美人,都齊聚慈明殿,同時,都帶著子女,包括只被劉承祐寵幸過一次的徐、李二蜀妃。 平時在宮中,各殿之間,基本是各過各的,除了大典抑或特殊節慶,也少有齊聚一堂的時候。而基本上,每一次,劉承祐都有不一樣的感觸。 十幾個子女,一起在場,對自己這一大家子,劉承祐還是很有些自得的,子嗣繁盛,家族興旺,換做任何人,都會有種滿足感。 “我兒消瘦了,別京如此之久,又在戰陣之上,可令人掛念,一國之君,一家之主,還是當慎重些!”看著劉承祐,太后李氏慈和依舊。 而劉承祐,比起離京前,確實消瘦不少,連肚腩都隱去不少,吹多了北風,皮膚也顯得粗糙許多,不過,都難掩其精神之振奮。劉承祐的精力,向來是不錯的,否則也無法承擔起常年的繁重軍國事務。 聽太后這么說,高貴妃主動道:“是妾未能照料好官家,還請娘娘治罪!” 當然,誰都不會把她這話當真,劉承祐則對太后說:“勞娘親擔憂,是我的過錯,此戰之后,征伐之事,自有將帥為之,我當坐鎮中樞,以安天下!” 劉承祐這話,既是在安慰太后以及他的女人們,也是在表明他的態度,自此之后,輕易不再輕征。事實上,到如今,放眼天下,已沒有值得他御駕親征的勢力了,包括方經重創的契丹遼國。 “你不在的時候,宮中又添丁了,你這個父親,可還沒見過!”李氏又說道。 劉承祐自然發現了被抱在符后與折妃懷中的兩小兒,頓時露出笑容,逐一看過,抱了抱,分別是皇后所誕十子以及折妃所誕十一子。 當然,這二子,都還不在序齒之列。這些年,陸陸續續地,劉承祐也有好幾名子女,未長而夭亡,讓他,承受了幾次喪子之痛,只能在宗室族譜之中,能夠看到記載。 兩小兒,折娘子所生,有些安靜,不過大概受劉承祐的龍威抑或征戰還朝所帶的戾氣影響,一入懷卻哇哇大哭,結果嘛,孩子哭,劉承祐在笑。 太后與符皇后,則拉著郭寧妃敘話,噓寒問暖,尤其關注她已然隆起的肚子。寧妃畢竟是第一胎,又經伴駕的旅程,雖然得到了悉心照料,但總難免行路,即便她身體素來康健,也需要特別注意。 幾個年長的皇子中,還屬劉昉最為活潑,嘴里喊著他又有弟弟了,要抱弟弟,但他沒輕沒重的,哪敢把脆弱的嬰兒交給他。 有子女們存在,殿中的氣氛很是熱鬧,弟弟meimei們聚在歸來的哥哥們身邊,想要聽他們講外邊的故事。沒錯,小皇子皇女們,對于劉承祐這個親爹,是有些生疏的。 不過,即便如此,這吵鬧的氣氛,也讓劉承祐感到一陣溫馨,征途的疲憊以及身上的銳氣,都消散不少。 “來人,把東西抬上來!”劉承祐吩咐著。 很快,幾名宮侍,抬著兩口箱子入內,劉承祐手一指,說道:“這些,都是我在北邊的繳獲以及地方上的貢品,揀其菁華,給你們做禮物,各自挑選吧!” 貢品中,什么都有,珠寶、首飾、羽衣、玉器、瑞物,甚至武器。很是吸引了一干人的目光,雖然這些年宮內的生活改善了很多,但尋常時候,后妃們還是不敢穿著太過華麗,沒有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寶氣。 是故,對于劉承祐此番帶回的禮物,還是很感興趣的,目光都被吸引了。不過,都顯得矜持,看著太后。 李氏見了,則笑道:“我年已老,不需這些打扮,媳婦們可自??!” 太后言在前,皇后也表示謙虛,這樣一來,縱使再心動,也美人敢上前挑揀了。見狀,劉承祐沒了想,各自挑揀,不是個好辦法,于是對符后道:“大符,你是皇后,就由你來分配吧!” 有皇帝命令在,符后也不再推辭,命人將禮物一一擺開,準備分配。劉承祐則停不下來,吩咐道:“命人在萬歲殿準備一場晚宴,今夜,舉行家宴!” 說著,劉承祐先行離開,不過,帶走了太子劉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