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世祖 第435節
不過,稍加思量后,劉承祐還是拒絕了,仍舊堅持南攻北守的戰略,北面既能維持基本的和平,給足了空間,那便按照既定的戰略走下去。 其后,收荊湖,平孟蜀,及至如今。如果北面邊情不變,那么接下來一舉平定江南,仍是堅持不可動搖的戰略。 但是,這一次不同了,遼國主動改變,掀起戰爭,將漢遼之間脆弱的平衡地打破。平衡一破,劉承祐不得不嚴肅北顧,不是心志的動搖,而是來自北面的威脅不得不重視。 朝廷之中,再度掀起了南北戰略之爭,并且這一回,并不局限于少數的股肱文武。在5月7日這一天,劉承祐干脆下詔,命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各上策略,討論南下北上事。 這封詔書,也反應了劉承祐內心的糾結。在群臣各抒己見的浪潮中,劉承祐對近臣發表了一番感慨:“都乾祐11年了,朕還在為南北戰略頭疼!” 議潮之中,劉承祐也不由思索,原來的歷史上,北宋平定南方,一直到吳越獻土,遼國都沒有如此大的反應,為何? 思慮良久,雖未徹底洞悉其情由,終是有所得。 如果說正史中,五代亂世的結束,從后周的建立開始正式奠基,走上統一的快車道。而今的大漢與之相較,只是在各方面提前了三年,但是這三年的內功修煉,發展到后面,其間的差距可就不止是區區三年了。 中間少了三叛連橫之害,少了王朝更替的混亂,又沒有北漢的掣肘,征淮半載而定……這些使得王朝的元氣得到了極大保存,恢復發展的速度更不可同日而語。再加劉承祐苦心孤詣的勵精圖治,以致大漢國力軍力之強,遠邁“同期”,帶給遼國君臣的壓力當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而正史上,等北宋發展到如今大漢的程度,遼國也同樣安穩積蓄近二十載,又沒有欒城之戰的重大損失,自然安穩些。并且,進入到耶律璟后期之后,遼國的政治環境,也確實有些混亂,國內矛盾也重復劇烈,對宋事務也有心無力。 而如今,大漢帶給遼國的壓力感太強了,倘若遼國君臣有憂患意識,就絕不會面對大漢平南而無動于衷。 第209章 各執己見 崇政殿內,宰臣在座,將帥齊聚,這已是近期第二次由皇帝劉承祐親自主持的御前會議了。包括原本已打算動身去揚州籌備平南事宜的李谷,也因為京中這場風潮,而緩下動身的步伐,駐留開封。 不過,在這場舉朝大議之中,李谷一直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一直緘默觀望。原因也很簡單,皇帝前者已把他的屁股擺在了南面事,從其個人利益而言,支持先平南,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作為一個有大局觀的名臣,卻不能違心而完全忽視來自北面的威脅。 分執大漢權柄的公卿們,當然也分為了兩派。 以范質、薛居正為首的一批大臣,強烈建議北守南攻,盡力促成與遼國修復關系,并沿既定大略,待江南抵定之后,再行北顧。類似的思想與言論,當初還是出于劉承祐這個皇帝。 當然,目前的局勢下,皇帝的態度變得不偏不倚,無人能揣測其真正用心。而范質等大臣,何以堅決支持南進,卻是在他們看來,統一的重要性,遠在抵御外侮上,所謂“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只要南方統一,朝廷也可騰出手來,專事北患,屆時憑著中國強大的底蘊,足以制遼。 支持北伐,先解決契丹之患的,卻是以樞密使柴榮為首的一批大臣與將帥。一個多月前,柴榮還在同皇帝討論平南的事務,并為之而做廟算籌備,何以突然改弦更張,并直接下場,明確表明態度? 原因還在于此番遼軍的異動,柴榮是個危機感很強的人,此前漢遼之間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讓大漢可從容南略。今遼國既表露出敵意,更悍然動兵,其虎視眈眈,就使柴榮這些人對芒刺在背的感觸更加深刻了。 現實情況擺在那里,勢力觸及塞南,而遼軍可以籍此大規模入關南寇,即便北面有強兵猛將鎮守,但偌大的幽冀平原,豈能面面俱到,所謂完善的防線,也是相對的。 遼國如果大舉南下,想要滅亡大漢,基本不可能。但兩國交兵于幽冀,則很可能將其打爛,給地方軍民造成嚴重破壞,早期的大漢,能夠抱著河北盡毀的決心與遼國相爭,現在還能承受那等損失嗎? 即便能夠,在國家實力足夠,能夠先發制人,爭取戰略優勢的情況下,何必被動防守。北邊的安寧,是要靠爭的。 類似的看法,柴榮是盡陳于劉承祐,并且提出了一個清醒而現實的目標,北伐非為滅遼,僅在于奪取燕山之險,將遼軍勢力徹底趕出關外。在彌補了北面防線的巨大漏洞之后,不論是繼續對遼鏖兵,還是重啟統一戰爭,大漢也將更加從容,游刃有余。 柴榮提出的構想,沒有好高騖遠,也具備可行性,更觸動了許多具備良好軍事眼光的將帥的心弦,是以支持頗多。 當然,對于平南,軍中也不是沒有支持者,畢竟相較于強大的北遼,南面幾個割據小國要更好打些,滅國同樣是大功,且好取些,又有其膏腴富庶的誘惑。 布置在南面的將校的意見,都不用多想,大部分人還是沒有高瞻遠睹,立足全局的眼光的,他們更多地會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事發表意見。 在京的高級將帥中,倒是趙匡胤,稍顯曖昧地表示支持南征,他的意見是在維持北面防御,盡量修復關系的基礎上,進行平南。雖然有所保留,但他的傾向性也算明顯了。 還有很大一部分人,則是保持中立,眼睛耳朵注意在皇帝身上,皇帝最終如何決策,他們便俯首聽命。 而關于雙方國力的分析對比,在情報部司的支持下,遼國那邊可窺一半,而大漢是什么情況,負責治理這個國家的大臣們,也有著清晰的認識??偠灾?,大漢如今的實力,足可與遼國一戰,并有戰勝的信心與底氣。 崇政殿御案上的奏疏,又換了一茬,擺得整整齊齊,除了近期京中文武上表的南北事務奏議之外,便是不出意料的,北面將帥的請戰書。自陳留王安審琦以下及諸軍使,紛紛請戰。相較于東京、西南、南方諸軍在南征戰略下賺得腰滿囊鼓,北面的將士們可是一頭頭餓狼。哪怕北面的遼國是塊硬骨頭,也敢下嘴。 人齊至,無雜音,氣氛嚴肅如常,各人目不斜視之間,隱隱醞釀著又一場爭論。隨著內侍唱告,劉承祐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眾臣起身行禮。 “都免禮吧!”落座,劉承祐環視一圈,利落地一擺手。 “謝陛下!” 看著群臣,劉承祐拿出一則密報,開口道:“幽州傳來消息,燕王麾下第一大將趙思綰背反,私通遼國,遼軍秘集重兵,欲與之里應外合,奪取幽州!” 其言落,在場眾臣,無不色變,十多年下來了,幽州對于大漢的重要性,都不需要再做強調了。柴榮身體緊繃,面露急色,稍顯失態地問道:“陛下,未知結果如何?” 迎著眾臣關切的目光,劉承祐的回答讓他們松了口氣:“賴燕王機警,提前察覺其陰謀,果斷采取措施,將趙思綰及其叛眾拘拿,平息內患,穩定軍心?,F已積極備防,以御遼軍!” “如此看來,雁門方向遼軍的異動,也就可以解釋了,此必乃其佯動之師,吸引朝廷及幽州的注意力,而欲發致命一擊于幽州。倘若讓其成功,則北面局勢,必然惡化,陛下十載布局,將遭到重大挫折!所幸,天佑大漢,未使契丹陰謀得逞??!”慕容延釗感慨道。 向訓因平蜀之功,回到東京后,被劉承祐任命為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負責侍衛司的日常管理事務,這還是有些出乎旁人意料的。畢竟,按照皇帝以往的尿性,擁滅國之功,縱使要繼續重要他,也要閑置一段時間。 前者慕容延釗平定荊湖歸來,仍掛殿帥之職,卻被劉承祐安排到河北巡邊尋了幾個月,而殿前司的日常事務,則是由韓通負責的。 從對向訓的委用來看,皇帝的器量似乎增大了,當然,也在于他更自信了。并且,如今的兩衙禁軍統帥,權威早不如國初之時了,下屬的各軍都將,都有直接上達天聽、奏報軍務的權力。 至于趙匡胤,也被調到侍衛司,為副帥,兩個人繼續搭班子。此時,同樣列座的向訓發言道:“遼國所謀事敗,恐其怒而興師,直接發兵攻打幽州。大戰或起,不論如何,朝廷該徹底警醒起來,做好備戰!” “不然!”這個時候,范質卻搖了搖頭:“如今正值仲夏,天氣炎熱難耐,非遼軍動兵時機!臣以為,其既事敗,在燕王有備的情況下,未必敢強行動兵。前者已有消息,此番遼軍南寇,只是一偏師,其境并未大動,臣以為,遼國也沒有做好與大漢全面開戰的準備!” “所以,范相還對漢遼和平抱有幻想?”范質言罷,柴榮緊跟著起身,朝向劉承祐,語氣稍顯激烈:“大漢本無北伐之意,契丹卻有謀我之意。此次,從雁門之戰到幽州陰謀,可見其心。若非將士用命,燕王有警,挫敗其陰謀,大漢北疆局面,必然崩壞,使我朝對遼處于戰略劣勢。 事實證明,因大漢的強大,已使遼國深為忌憚,坐立難安。有此北寇,心懷惡意,虎視在側,大漢豈能安心南下,陛下又豈能安穩入眠。 遼國既然主動掀起戰端,大漢只有直面之,迎難而上,采取積極進擊之策,才是破局之法!” “柴樞相之言,老夫不敢茍同!”柴榮有些不客氣,范質也是個脾氣硬的人,當即起身道:“此番遼軍明顯事起倉促,準備不足,對幽州的陰謀,更佐證此點。陛下,臣以為,北遼或許忌憚大漢的強大,但有此次異動,想來還在于趙思綰,欲借此叛將之手,謀奪幽州,是為冒險賭博之舉。 今謀算已敗,焉敢再貿然大動兵馬?且雁門之敗,也足以讓其感到震懾,倘若此時,大漢大舉動兵北伐,遼國勢必侵國與戰,還望陛下三思!” “漢遼之間,早晚必有決戰,今遼已露敵意,撕毀和議,大漢豈能含羞忍恥?”韓通忍不住說道。 范質則道:“既是決戰,事關國運,更當慎重,亦遲不宜早,宜緩不宜急!” “大軍北伐勝負難料,如有差池,非但不能成功恢復關山云朔故土,反而會影響大漢徹底削平南方,阻滯統一的進程!孰輕孰重,還請陛下慎思篤行!”范質鄭重地對劉承祐道:“臣建議,當遣使北上,同遼主交通,緩和關系,消除此次邊境沖突與誤會,為大漢平南,繼續爭取時間!” “如不解決北面的威脅,何以談削平江南?從遼國此次的行動來看,他們對大漢戒備已深,否則何以悍然動兵,他們又豈會坐視大漢成功收取江南,而面對一個更強大并無后顧之憂的強敵嗎?” 柴榮說道:“隋平南陳,亦是分裂突厥,控制北患之后,方才南下。而況于今時之大漢,北方險隘又失,邊防不全?如不徹底鞏固塞防,我軍南下之際,必是遼南寇之時!” 范質說:“今時之江南,四分五裂,王師據荊湖,控淮南,制其七寸,伏之只需遣一偏師,豈能同隋陳相類!” 大概是見范質一個人顯得有些勢單力孤,三司使薛居正也開口了,情緒倒顯得平靜些,說:“大漢這些年,屢次作戰滅國,將士難免疲敝,且國庫消耗甚多,短時間內,怕難以支持北伐!” 聞之,柴榮當即道:“前后所動之師,不及大漢兵備半數,北面諸軍,東京禁軍,多年整訓待戰者,以十萬計,何談疲憊。至于倉廩支持,且不說大漢的收入,自川蜀北輸之財貨,舟運船只,贏百上千,車載畜馱,幾載盈道,如此巨大的財力,難道都在這數月之間消耗一空了嗎?” 這話一出,薛居正訕訕一笑,當著皇帝的面,不好虛言搪塞。 范質接話道:“今北方局勢尚不明朗,遼國是何動向,亦不清晰,我朝若大動兵,實乃迫其與戰,也不給大漢選擇的余地,不可不慎!” “……” 聽公卿們一番激烈的爭論,劉承祐卻是微感頭疼,沉默許久,沒有作話,干脆起身離案而去?;实垭x開了,殿中群臣互視幾眼,都默契地沒有繼續做聲了,終究不是菜市場,沒有的聽主,他們這些言者也沒有必要繼續爭執。 未己,內侍孫延希前來傳劉承祐口諭,讓諸臣工暫歸本職,處理政務。顯然,皇帝仍沒有一個決定,自劉承祐登基以來,這種遲疑的時刻,可是少數,而每次,都是面臨重大決策。 事實上,自乾祐四年征淮以來,南北戰略并沒有太多可爭議的地方。然而,此次劉承祐卻讓大漢武文臣工再議,從中也可窺他的想法確實有所變化。 第210章 一錘定音的人 心情煩躁的時候,游走散步,是個不錯的散心解壓方法,驕陽藍天之下,秩序嚴肅的內廷宮室之間,劉承祐漫無目的地閑逛著。 神思不定,信步而游,隨駕的內侍與衛士都陪著小心,不敢打擾皇帝的思緒。漢宮之中,可去者甚多,但不知覺間,劉承祐便走到了坤明殿。 后宮之中,妃嬪美人也不算少了,但常年下來,真正走進劉承祐內心的,只有那么三兩人。每感郁結難斷,身心疲憊之時,符后這邊則是他最為中意的棲息港灣。 坤明殿內,氣氛很融洽,時不時響起歡聲笑語,符后正拉著魏王太妃在那里敘話,言笑晏晏,魏王劉旻正在繞柱而跑,玩弄著紗帳,不知趣味在何。 見到劉承祐,劉旻兩眼一亮,立刻上前,嘴里呼喊著“爹爹”,雖然按照禮節,他得稱君喚叔,但一家人之內的事,一直以來,也沒有不開眼的人勸諫此事。 “嫂嫂也在??!”隨手抱起來劉旻,走至內殿,看著行禮的兩名美婦人,劉承祐輕笑著對魏王太妃說道。 魏王太妃的聲音就如她的聲音那般柔順動人,答道:“許久未進宮,特攜劉旻入宮探視!” 點了點頭,劉承祐說道:“嫂嫂有心了,既然進宮了,還當去慈明殿看看太后!” “是!臣妾正有此意!”魏王太妃說道。 大概是看出皇帝是專門來尋皇后的,魏王太妃識趣地主動告退,給夫妻倆留下空間,帶著劉旻往慈明殿而去。 符后孕肚已顯,沒錯,在病愈之后,經過劉承祐的耕耘,皇后又懷上了,同期的還有賢妃折氏。在生育能力方面,劉承祐是越來越自信了。 “來人,給官家奉茶!”符后吩咐著。 “不用了!”擺了擺手,劉承祐隨口說道:“劉旻也四歲了吧!” 大符點了點頭,有些好奇看著劉承祐,多年的默契,他一開口,就知道他言猶未盡。劉承祐說道:“在魏王府,有嫂嫂照料,可以放心,但畢竟在宮外,如今年歲差不多了,可以開始啟蒙了,是否給他找個太傅?” 對于過繼給大哥的六子,帝后二人都存有一定的愧疚不舍心理,是以比起其他兒子,要寵愛得多。聽其言,大符則道:“官家,六郎還小,在我看來,不必急于給他尋找太傅,莫若也讓他到文化殿,跟著張學士,既能進學收啟蒙之效,還能增進兄弟之間的感情!” “嗯!一舉兩得,就照此辦理吧!”劉承祐點了點頭。 到目前為止,劉承祐前五子都在文華殿跟著張昭以及藥元福識文習武。當然,最受他重視的,還得屬年長并隨他出巡過的四個兒子。 “二郎近來國事繁忙,軍情緊張,怎么想起到后宮來了?”大符輕聲問道。 “心情煩悶,到你這里看看!”劉承祐應了句,而后便躺到殿內的一張躺椅間。 注意到劉承祐表情間難得露出的疲憊之色,命人取來一張軟扎,坐在他后面,探手輕柔地在劉承祐額首間輕柔地按捏,似乎想要幫他把愁緒撫平,劉承祐也沒有什么任何反應,只是靜靜地享受著皇后的關懷。 “你還在為遼國的事傷神?”大符問道。 劉承祐說:“你也聽說了吧!” “近來南北之爭,甚囂塵上,我雖在深宮,自然有所耳聞!”大符嘆道:“倒是我,好久沒看你如此糾結,難以決事了!” “我自是希望這種猶豫的情況,越少越好!”劉承祐說道:“畢竟事關國家大略,我是不得不慎重慎思??!我現在腦中,有兩道聲音,一道牽引我向北,一道誘惑我南下,各有其理,各具利弊,不甚其擾??!” 聽其言,大符卻笑了:“這正說明二郎是個明君,謹慎篤行,不以軍國大事為兒戲,這是大漢臣民們的福分!” 聞之,劉承祐也跟著笑了:“如此說來,這煩惱也是我自找的了,想要當個明君,殊為不易??!有的時候,我都在想,若是當個昏君,豈不樂得輕松自在??上О?,我怕亡國??!” 也只有在大符面前,劉承祐能如此放言無忌。 大符說:“當年,你曾命文才學士們寫《為君不易論》,當時不就已然有此覺悟了?這么多年了,也都這般一步步走過來了,也沒有什么事情是你無法面對,沒有什么難題是你無法解決的!” 符后給劉承祐加油打氣,劉承祐突然問道:“你覺得北伐南下,我當如何選擇?” 聞問,大符搖搖頭:“我哪里知道什么軍國大事,就是有,也是婦人之見,二郎也不足??!” 劉承祐當即說:“你何需自我菲薄,京中官員,不同軍略者,比比皆是,還不是高談闊論,侃侃而談。你若是男子,我定封你個大官做!” “我來坤明殿,本就想聽聽你的婦人之見!” 劉承祐語調輕松,大符卻沒有當真,而是認真地想了想,說:“我能給你的建議便是,可多想想以往面對這等重大問題,是如何抉擇,如何決策的。這些年,你的重大決定,都沒有失誤的時候,是以大漢日益強盛,州縣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