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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漢世祖在線閱讀 - 漢世祖 第417節

漢世祖 第417節

    “是!陛下仁德,臣感佩萬分!”

    未己,劉承祐先后收到了武德司與皇城司關于南城大火的情況,武德司這邊匯報得很詳細。

    其后,便有御史以南城火災,彈劾侯益,請罷其職,治其罪。對此,劉承祐僅罰了侯益半年俸祿,作為回應。

    第172章 川蜀定制,鐘謨匯報

    “官家,唐使鐘謨求見!”崇政殿內,恭敬的通稟聲響起。

    “宣!”正在御案邊閱覽著對于川蜀地方官吏的安排,聞言,劉承祐隨口應了聲。

    自蜀亂平定后,川蜀大地仍舊一片狼藉,不過,大亂之后,必興大治,舊的秩序被打破,新的統治即將構建,糾亂安治、剿賊安民的措施有序進行中。

    政事堂議定,川蜀舊地,劃分為三道。劍州以北,包括鳳、成、階及安康府在內的蜀北州縣,設山南道,治漢中府(興元府改名);劍州以南,設劍南道,包括成都平原及川南諸州,治成都府;遂州以東、夔州以西包括川東南地區,設川東道,治渝州府。

    比較符合劉承祐的構想,審議之后,快速通過,政事堂所擬道司大吏的安排,劉承祐也沒有太大的意見,宋延渥、邊光范、王明,分為三道布政使,三個他心儀的人定下了,其他的也就沒有大問題了。

    宋延渥就不用說了,劉承祐的姐夫,皇親國戚,文武雙全,素有鎮守之才;邊光范此前總理屯田改制,百萬屯民,安置妥善,政績斐然;王明雖為落第士子,但起于地方,歷任州縣,清廉干練,又近二十年的治政經驗,從襄陽府升遷為道政,也沒什么不合適的。

    樞密院那邊,也做好了鎮守兵馬的安排計劃,并且下發,入蜀的北方兵馬,將陸續北撤。原來的蜀卒,被徹底拆分,一部分精銳,遷入東京,補足禁軍損失;一部分老弱,裁汰回鄉,為吏務農;一部分攜家小北遷,實邊墾殖;剩下的,則編為地方都司駐軍。

    并沒有在川蜀大駐軍的意思,按照樞密院的安排,將逐步削減,劍南道最終留兩萬,除了盆地的鎮守外,以彈壓川南的蠻、獠雜夷為主;山南道六千,主守備各險關、要隘;川東一萬,駐守夔、渝要地及彈壓下屬州城治安。

    而鎮守蜀地軍隊,由懷威軍輔以一部分關中士兵為主,輔以收編的蜀卒。兩支蜀籍漢軍,懷威軍被撤銷,懷德軍并其家屬移駐隴西,用以鞏固王景所復三百里土地,設立軍使,由郭進擔任。像郭進這樣殺性重的將領,邊陲是他們最佳的施展用武之地,展其所長,定邊制夷。

    至川蜀三道都司,暫擬由王全斌、王仁贍、崔彥進擔任。不過,在此之前,三人還需回一趟東京,川蜀之亂的總結賞罰,還需走過一場。

    在劉承祐就川蜀的事務進行深入綜合的考量之時,鐘謨已然入殿。似曾相識的環境,再加那個閑坐御案令他記憶深刻的漢天子,鐘謨趨步以向,大禮拜倒:“臣鐘謨,參見陛下!”

    放下手中的章程,劉承祐抬眼看著鐘謨,儀表得體,一抹小胡子修飾得十分精致,禮節到位,估計比覲拜李璟要真摯得多。

    這些時日,劉承祐單獨抽出時間,將來東京參加大典的各國、各族及諸方勢力都接見了一遍。遼國、吳越、南粵,包括泉、漳的清源軍,夏、綏的定難軍,瓜、沙的歸義軍,以及延州、涼州還有回鶻、吐蕃、大理等異族,嗯,還有浮海而來的高麗使者?;旧?,內外周邊與大漢有所牽扯的國家及勢力,都交流了個遍,就像一次統一建交。

    至于為什么將南唐留在最后,顯然另有深意。

    “免禮平身!”劉承祐嘴角揚起一道公式化的笑容,伸了下手,道:“鐘尚書,我們有快六年沒見面了吧!”

    “陛下記憶靈敏!”鐘謨起身,恭聲應道:“臣是乾祐五年夏回金陵,距今確實已快六年了!”

    “還要恭喜鐘尚書了,回金陵后深受重用,平步青云,榮華滿身!”劉承祐道。

    “臣始終記得陛下寬縱之恩,陛下的恩德,臣永生銘記。臣身在金陵,每逢佳節,都焚香沐浴,北向禱告,為陛下與大漢祝福,就是不敢忘懷陛下對臣再造之恩……”鐘謨一番衷心陳情。

    聽其言,劉承祐笑聲異常歡暢,直言道:“有鐘卿這樣的忠義良臣,朕何愁江南不平?”

    這些年,在南唐當著高官,心里卻向著大漢,每年朝著北邊傳遞了大量內部消息。北漢對南唐的軍政情況了若指掌,除了歷十載構建的諜報網之外,就屬鐘謨的功勞最大。

    并且,沉浸在金陵的氛圍中,鐘謨還以“詩會”為名,聚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親友,成為托庇于議和派之下的投降派,隨著天下局勢的明朗,國力的此消彼長,影響日益擴大。

    可以肯定地說,只有漢軍攻克金陵,憑著鐘謨那些人,就足以組織起一個新的統治秩序。當然,或許并不是劉承祐想要的,可以參考蜀亂的原因……

    漢帝的話里,充斥著對江南國土的野心,而聽聞之,鐘謨沒有絲毫不適,當即說道:“陛下已打算南征?”

    “早晚的事!”劉承祐也不掩飾,略顯狂傲地揚了下手:“川蜀既平,只待整兵休養,屯糧積械,江南彈丸之地,能當天兵鋒芒?”

    “江南子民,渴望王師,業已數年,向能如此,臣等必于金陵,翹首以待王師渡江!”鐘謨一臉大義凜然地道。

    擺了擺手,劉承祐說道:“朕得密報,在這冬春之交,金陵可是風云迭起,波瀾不大??!朕有閑心,你這個當事知情者,可與朕講講,就當聽故事!”

    “是!”鐘謨作一揖。

    “坐著講!”看他仍畢恭畢敬地站著,劉承祐又道。

    “謝陛下!”

    落座之后,鐘謨將上個月南唐發生的政治動蕩,侃侃敘來:“去歲12月14日,晉公李景遂在洪州為人所刺,消息傳至金陵,滿堂驚疑。國主悲傷過度,幾至昏厥,舉喪的同時,也下令徹查。并且很快就將懷疑的對象放到了太子李弘冀身上,拘拿其身邊近臣,鞠問得悉,確為其秘授殺叔之意。

    國主聞之大怒,即將之囚禁于東宮,證據確鑿之后,祭高宗廟,以其殘忍惡逆,廢除其太子之位,圈于舊邸……”

    “這廢太子的事,李璟可沒有上奏朝廷,便自行其事??!”劉承祐嘀咕了句,似乎在考慮這個借口合不合適用以伐唐。

    鐘謨則道:“子弟至親,骨rou相殘,國主悲痛神傷不已,是以未能顧及禮制!”

    “朕聽聞,那李景遂頗有聲名,性情謙和,又主動退身,這李弘冀怎么就敢弒叔呢?”劉承祐問。

    鐘謨感嘆道:“臣以為,正因其名望高重,得人心,被示為威脅,乃有此禍。臣觀李弘冀,為人忌刻,剛烈狹隘,器淺視短,故而生起殘忍殺叔之心,并悍然為之!”

    “李弘冀的名聲也不小??!”劉承祐玩味地說道:“這些年,不是一直鼓搗著,要率師北伐,收復故土嗎?”

    “不識天數,皆狂言耳!”鐘謨搖了搖頭,道:“不過,李弘冀確是宗室之中,少有的知兵者,在軍中也有一定威望。他被廢,對于江南持抵抗態度的軍隊,是個不小的打擊!”

    點了點頭,劉承祐忽然饒有興趣地問道:“李弘冀被廢,李璟將以何人為嗣?”

    鐘謨應道:“國主諸子,自李弘冀以下,多早夭亡,最長者只有楚公李從嘉。不過,臣觀其人,器輕志放,無人君之德,更少典事之才,不足以承國家之重,更遑論為大漢之敵了!”

    劉承祐露出了點笑容,知道鐘謨說的,就是那“千古詞帝”了。

    “哼哼!”哼唧了兩聲,劉承祐淡淡然地道:“縱使是那李弘冀,又能如何,還能翻轉這天下大局嗎?”

    “陛下豪情蓋世,所言中矣!天下大勢之所趨,非人力所能挽,更何況一短才?”鐘謨恭維道。

    注意著皇帝平淡的表情,鐘謨繼續把后續的情況道來:“經此大變,國主悲愴,哀傷過度,身體不堪,竟不能飲宴,避養于宮中,將國事盡委于馮延巳兄弟等近臣?!?/br>
    “聽說韓熙載被罷官了?”劉承祐輕笑道。

    “正是!”鐘謨稟道:“馮延巳等人,以韓熙載平日與廢太子往從過密,彈劾于他,國主接受劾書,罷免其職,僅保留俸祿。如今,金陵國政,悉出于馮氏兄弟,對于韓熙載制改政策,大作整改廢除,徐鉉、毛文錫等臣遭到打壓,以致政局動蕩,民生不安……”

    “這個韓熙載,可憐可悲??!”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劉承祐發表感慨。

    “韓公遭此打擊,似已心冷,志氣不復。臣離開金陵前,聽聞他終日居于府中,飲宴作樂,夜夜笙歌……”鐘謨說道。

    笑了笑,劉承祐看著鐘謨,對他道:“聽鐘卿一番話,朕所得頗多,你對朕與大漢的忠心,朕也明白了。此番可在東京多待幾日,再行返程,南歸之后,一如既往即可!他日,必不相負!”

    “是!”鐘謨面色一喜,起身拜倒。

    “另外,朕命人準備些補品,屆時你一并帶回去,送給李璟,就當朕的回禮吧!”劉承祐說道。嗯,些許補品換得車船滿載之金銀財貨,這交易很值。

    “順便,替朕表示一下慰問之情,希望他保重身體!”頓了下,劉承祐玩味地說道:“希望有生之年,朕還能見他一面……”

    “遵命!”

    又考慮了一會兒,劉承祐表情忽然變得嚴肅,悠悠道:“鐘卿可知川蜀之亂?”

    “臣有所耳聞!”鐘謨有些納罕。

    劉承祐道:“聽說你聯絡了一些向漢的金陵勛貴及官員,這是好事。不過,對于川蜀之亂,朕希望你可以多想一想,就當是朕的告誡吧……”

    第173章 闊別多年的東京

    離開漢宮,再度站在城闕前,回望,漢皇城仍舊是那般巍峨壯麗,除了城前拆遷平整出了塊巨大的廣場外,幾乎沒有更多的變化,只是那股鎮壓天下的氣勢似乎更加雄厚了。

    鐘謨不由回想起了六年前,當年的潦倒境遇再度于記憶中閃現,當時也是接受皇帝的召見,離宮之時,也是駐足回望,只是身著古舊麻袍,懷里揣著分量很實的賞錢。

    追憶往昔,心中生出了無限感慨,盡數在表現在臉上。

    皇城東南側,設有一片“停車區”,按照品階分置好,畢竟能夠乘車入皇城的,只有寥寥幾人,并且基本都已亡故。邊上還有一處馬房,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坐車,大漢尚武的風氣很濃厚,許多文武職吏,都喜歡騎馬“上班”。大漢戰馬雖然不算多,但駑馬、道馬已然不少,北面的契丹對于軍馬以外其他雜馬,交易管控也沒有那么嚴格。

    在車林之中,找到自己的車駕,車夫正在打盹,但嗅覺似乎十分靈敏,鐘謨一近前,不待出聲,就立刻醒了過來,并麻利地取出矮凳,以供鐘謨登車。

    其后又緊做收拾,尤其把地上馬糞的痕跡再給清理干凈,這才駕車離開。大漢對于城市牲畜的管理,十分嚴格,衛生便是其一,按照規定,城中馬、駝等畜,所產糞尿,主人自清之,有違者,民罰款,官則還另需記一過失。

    據說,有一次皇帝巡開封市,見街道之間,畜糞遍地,污穢密布,臭氣熏天,當即指出問題,后來就出臺了一份東京衛生管理條例,城內牲畜的衛生管理就脫胎于其中。

    另外,還有牲畜如失控,竄行街道者,畜捕而殺之,主人罰款,如有造成官民財產損失,主人賠償,如有傷人乃至致死,主人亦當其刑。

    “鐘尚書去哪兒?”車簾放下,外邊傳來車夫的問詢聲。

    聞問,鐘謨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先回賓館,待我換身行裝,再往街市一游!”

    “是!”

    這名車夫,并不是鐘謨的隨從,而是到東京后,請禮賓院雇傭的本地人,趕車技術要好,知曉東京的規矩,熟悉道路。東京如今是日新月異,但規矩也多,管得更嚴,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外鄉人就能走得通了。

    如今,有僑人入京,稍有資財者,都要雇一個向導。若是小民,字也不認,路也不識,受騙上當是小事,一不小心觸犯了禁令就是災禍了。

    東京,雖不乏升斗小民,但真不是普通黔首能夠生存的,尤其是外來者。

    車駕內,鐘謨微閉目,儒雅的面容間,浮現了少許凝沉之色,只有他獨處之時,才會表露出來。他的腦中不斷回響的,是告退前漢天子關于川蜀之亂的話,從離開崇政殿后,就一直在思考。

    “告誡”二字都直接說出來了,也就由不得鐘謨不慎重了,沉下心來,腦中反復地琢磨著。鐘謨此人,是很聰明的,經歷過大起大落,也使得其心境越發平穩。

    漢帝的話與他所知的關于川蜀之亂的一些傳言及情況,不斷在腦海中交集纏繞。背后具體的情況如何,終不為人所知,但當在拋開那些浮面上的消息,從結果來看,就會發現,川蜀之亂不管起因在誰,收到重大損失,遭到嚴厲打擊的,就是孟蜀的那些貴族、官僚及豪強。

    想到這點,鐘謨的表情越加嚴肅了,也不免帶上了憂慮,也大概猜到了漢帝的意思。他鐘謨在南唐,就是屬同樣的階層,家中雖算不得巨富,但錦衣玉食也是基本,家里所擁田地、產業同樣不少,親朋也多有財產。

    若僅是他一家,也就罷了。即便是川蜀那樣的大清理,主要針對的也僅是中上層的勛貴、官僚以及作亂的官吏、豪強。兩百多州縣的地方川蜀舊吏,雖然也被清算了一些,但只要老老實實地順服朝廷,接受大漢的統治,如今也都活得好好的,做官的氛圍雖不似孟蜀那般寬松,但家人財產都保住了。比起那些家產被抄,田畝被分,全家全族被遷出蜀地的舊朝權貴,可要幸運多了。

    鐘謨覺得,以他與皇帝的聯系,再加對朝廷的功勞,結果斷然不會那般。那皇帝所針對的,應當就是那些他在金陵籠絡的那些勛貴、官吏了。

    一慮及此,鐘謨忽而悚然一驚,如果他沒有猜錯,將來川蜀的事情將在江南復現。并且,照漢帝的態度來看,他所聯合的那批“順漢派”,將來或許成為隱患,甚至可能牽連到自己。

    想得再多些,自己的動作,會不會讓漢帝覺得自己是在結黨營私,要知道,南唐的黨爭也算是聞名在外的,貫穿歷史,始終是其朝堂上的主旋律……

    等鐘謨回到禮賓館時,整個人已然想開了,他決定,回金陵后再不復聯絡。以如今天下形勢,以大漢的實力,如若南下,實則真不需他多盡力,只需在合適的時機做出適合的配合決定即可。

    再者,畢竟還屬唐臣,還是注意一下嘴臉,并且,若是做得過了,別漢師未來,已自招殺生之禍。該低調,還得低調。

    禮賓館距離皇城并不遠,周遭官舍林立,裝飾布置十分大氣,乃開封大修之時重建,有禮待四方國賓之意。

    此番來開封的各方勢力使者,都還未離去,形形色色,諸服諸相,皆逗留于此,想要多享受一番東京風物。

    行走在整潔雅致的賓館內,聽著起伏胡語方言,鐘謨心中不由浮現感慨,如今的大漢,雖然遠談不上四方諸夷萬族來朝,但帝國的崛起,對四境的影響力卻在顯著提升。

    一陣愉悅的交談聲自廊道間傳來,循聲望去,那是個身著綢衣的青年,cao著閩地口音,清源軍留從效的養子留紹基,此番奉其父之命,潛然北上入貢,以輸臣誠。

    顯然,即便地處泉、漳的清源軍,與中原隔絕,亦能感受到天下局勢的變化。說起來,留從效雖然割據泉、漳也十來年了,但名義上還是南唐的臣屬。

    但是,這南唐臣屬,如今也毫無顧忌地,直接向中原朝廷納誠了。對此,作為唐臣的鐘謨,當作沒看見,也不上去打招呼,免得尷尬。

    回到唐使下榻的房間,鐘謨換了身常服,稍做休息,即帶著兩名隨從,在車夫的向導下,往東京街市一游。北上東京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不過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賓館,精力也多花在與漢廷官方的交流上,對于闊別多年的開封,也一直沒有游覽過。

    “今日之開封,日益繁榮,其雄壯,遠邁當年??!”行走在南市的街道上,鐘謨不由慨嘆道。

    舊的市坊格局被打破,并不意味著原來的市集沒落,相反,更加繁榮,每日的人流量一點都不小。以原北、東、南市為基礎,慕容彥超當年進行了大規模的規整擴建,由官府新營建的店鋪、樓肆,就有1500余間,除了留為官用、回報捐款的“義商”以及補償占地之民外,余者售賣,還為開封府創收了。

    市場的規劃分布,也越發合理,rou行、魚行、米行、面行都是分片劃區,集中管理,一改早年的亂象。諸類鋪面,也是十分有條理,縱目所見,皆是秩序井然之象。

    漫步在貫通南市的干道上,眼簾中是人流如涌,喧聲如潮,寬闊的街道,足可容六車并行。經歷過當年開封道路之狹窄擁塞,見著眼前景狀,那種對比感尤其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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