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正房的時候，正要拿起手包出門買菜去，就聽顏如卿揚揚大哥大道：“黃大姐剛剛打電話過來，咱們的晚飯有著落了，便宜你了?！?/br>
    這話讓吳遠一頓，隨即依舊道：“我還是去買點回來，哪怕是放在家里備著呢?！?/br>
    畢竟黃老家的飯哪那么好吃的？

    顏如卿起身道：“甭去了，我家里都備著呢?！?/br>
    吳遠也借坡下驢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回頭晚上回來，姐你要是餓了，我給你做夜宵?！?/br>
    良言暖人心。

    這話自然不乏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但顏如卿聽著開心。

    其他也就不重要了。

    長身而起之后，下意識地整整衣服。

    整個人頓時都變得立體起來。

    看得吳遠鬼使神差地道：“等晚上回來，屋里就暖了，到時候就不用穿這么多了?！?/br>
    顏如卿剜了他一眼。

    這弟弟說話，是越來越大膽了。

    自己穿少點，你是想干什么？

    不過吳遠沒給她多想的機會，“對了，顏姐，你家的鍋爐燒起來了嗎？”

    “早就燒起來了！”顏如卿催促著道：“快走吧，黃伯伯知道你過來，特地在家等著呢?！?/br>
    反正躲是躲不過了。

    吳遠只能跟著顏如卿一道，出了自家的四合院們，轉頭朝黃老的四合院走去。

    一路上，稀稀朗朗的太陽光，行將落山，透著清冷的光，撒照在胡同里。

    反照得陰影的地方，愈發黑暗。

    倆人一路走到黃老四合院的門口，黃家大姐早等在門口。

    顏如卿一見黃家大姐那緊攥著拳頭的樣子，就知道等了許久，不由道：“姐，我倆說話間就到了，哪里用得著你親自出來迎接？”

    黃家大姐笑吟吟地，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吳遠。

    顏如卿不由有些吃味道：“敢情您是黃伯伯派出來迎接他的呀！怪不得我以前就沒這個待遇?！?/br>
    說完，輕哼一聲，徑自越過黃家大姐，朝里頭走去。

    黃家大姐依舊不疾不徐地沖吳遠相讓道：“小吳師傅，請！老爺子等你半天了?！?/br>
    吳遠連忙跟上，順便解釋道：“我這剛回到四合院，才把鍋爐燒起來，所以耽誤了一會?！?/br>
    黃家大姐接受這解釋：“北方天冷，沒暖氣，又不燒鍋爐，肯定是不行?！?/br>
    隨即就轉移話題道：“聽說昨兒你跟老三遇上了？”

    吳遠當即接茬道：“沒錯，跟黃少在火車上碰面了，聊了兩句?！?/br>
    說話間，仨人呈品字形，越過前院，穿過中庭，直奔正房。

    正房里黃老煨在暖氣片旁邊，頗顯老態龍鐘之相。

    加上一個年關，那蒼老的面龐上，多出來的老年斑，更讓吳遠有些恍然。

    結果一見吳遠進來，黃老蹭地一下，就從椅子中站起身來。

    吩咐道：“快把那份文件拿給小吳看?！?/br>
    哪份文件？

    吳遠也頗為好奇，等到接到手中一翻，才發覺是這次海灣那旮沓的戰后分析報告。

    好家伙，這種文件妥妥地涉密。

    居然拿來給自己看？

    吳遠當時就撂挑子了，合上文件，抬起頭來，對著緊盯著他的老人道：“黃老，我一個干木匠的大老粗，哪里看得懂這東西？您是不是太抬舉我了？”

    顏如卿好奇地拾起來一看。

    隨手翻翻，立刻就扔下。

    這東西，打打殺殺地，她也不愛看。

    黃老卻沒那么好糊弄道：“你小子，要不是老人家我記性還不錯，差點就被你糊弄過去了?！?/br>
    顏如卿也好奇道：“黃伯伯，你到底是指的是什么嘛！他就一木匠，哪敢糊弄您呀！”

    第1141章 他們倒歸倒，咱們先吃飽

    四合院，正房內。

    黃老撿起那份戰后分析報告，饒有興致地道：“反正這兒沒外人，小吳你也別藏著掖著?！?/br>
    “我人雖然老了，但記憶還很清楚?！?/br>
    “你當初比我們老家伙都更加篤定，老美會下場?！?/br>
    “而且采用什么樣的戰略戰術，你都給勾畫出來了。包括轟炸多少天，地面何時推進，跟這報告中記錄的相差無幾?！?/br>
    吳遠跟顏如卿交換個眼神。

    這事顏如卿顯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有多加深究罷了。

    不僅如此，顏如卿更是覺著，男人身上有點神秘感，挺好。

    至少這樣才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只是眼下黃老突然挑明，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吳遠只能苦笑道：“黃老，咱們全國十一億同胞，出我這么胡亂猜中的幸運兒，這也很合理不是？”

    然后黃老那眼神瞅他，仿佛在說：‘你覺著我信不信？’

    黃家大姐更是忍著笑。

    理性上，她也覺著這是最可能的答案。

    可是實際上，聽起來，就是讓人忍不住發笑。

    黃老倆眼瞪了半天，發現沒用。

    干脆退而求其次道：“那你說說，在未來的幾年內，北方大國會怎么樣？”

    提完問題之后，黃老又補充了一句，堵住了吳遠的退路道：“你可別說什么都不知道！你攛掇顏丫頭今年北上的事，我可都知道?！?/br>
    吳遠看了顏如卿一眼，就見后者略顯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回過頭來，吳遠先墊補幾句話道：“既然黃老你非要考我，那我這個農村來的木匠，就隨便說一說?！?/br>
    “村里的老人都常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br>
    “作為咱們的老大哥，北方大國就算是有過輝煌的過去，終也逃不過分崩離析的局面?！?/br>
    “老話就是這么說的，沒什么道理可言?！?/br>
    “而且現下已經有征兆了，立陶宛搞那么一出，也沒被怎么樣嘛！”

    一席話，聽得黃老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了。

    其實對于歐洲東部幾個國家情況的關注和研究工作，中央一直在做。

    只是這么多年，習慣了陣營里老二的位置，對于老大的轟然倒塌，就算是有所預料，也是斷然不能接受的。

    更何況，海灣戰場上傳遞回來的這份并不全面的分析報告。

    已經足以帶給上上下下，重量級的震撼了。

    如果再加上吳遠說得這個事……

    黃老思忖間，不由走向正房的門前，看向院子里幽暗的天空，嘆息道：“山雨欲來呀！山雨欲來！”

    回過頭來，黃老嘆然道：“不瞞你們說，這幾日來，我總睡不塌實?？偢杏X這夜里越是安靜，越是有著不為人知的劇變在悄然上演?！?/br>
    黃家大姐接茬道：“爹，你的直覺一向很準。你不是說過，戰場上好多次，你都是靠著直覺死里逃生。如今小吳這么一說，不是恰恰印證了你的直覺？”

    黃老長嘆一口氣道：“大丫，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情緒激動間，黃老連黃家大姐的乳名都叫出來了。

    好在黃家大姐只是臉色微微一紅，便回答道：“能意味著什么？我想不出來?！?/br>
    接著把皮球一踢道：“反正我看小吳師傅一點都不慌！不僅不慌，這不還派顏丫頭北上呢么？”

    黃老一拍腦袋，“我怎么忘了這茬！小吳，你快說說?！?/br>
    “如果這件事真的發生，又該如何應對？”

    吳遠正琢磨著，這個話該怎么說。

    就被顏如卿打斷道：“哎呀，黃伯伯，天都黑了，人家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呢！”

    算是給吳遠爭取了琢磨的時間。

    黃家大姐見狀就提議道：“爹，要不咱們邊吃邊聊？正好廚房那邊，我也吩咐做了他們倆人的飯了?！?/br>
    黃老立馬迫不及待地道：“顏丫頭這一說，我也覺著餓了。那還等什么？趕緊安排?！?/br>
    不多時，紫檀木圓桌安排了四個座位。

    正好按照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擺放。

    只是由于菜里有魚，黃家大姐這才坐得離老爺子近一些，方便照顧。

    吳遠跟黃老相對而坐。

    既方便說話，又合了長幼尊卑的秩序。

    至于來者是客。

    在黃老這兒，似乎沒把他當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