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寧點點頭道：“不如不談，回來都像這樣伺候您，是不是，老板？”

    吳遠絲毫不以為意地道：“對啊，把我伺候舒坦了，回頭給你們發獎金。起碼也能落個好不是？”

    鄒寧借坡下驢道：“那老板，年終在即，你準備給我們發多少獎金？”

    “一個月工資吧，作為年終獎。明年好好干，會有更多的?！?/br>
    鄒寧一聽，小手立馬摸上吳遠的大腿道：“老板，我給你捶腿。冰冰，還愣著干什么，那條腿也管上呀！”

    這姑娘，真是見錢眼開。

    吳遠雙腿一緊，還好只是兩條腿。

    一晃過了中午，吃過了中飯。

    公司早就沒什么新客戶來了，沒想到卻迎來了川菜館的老板娘。

    “吳老板，玉娘給您拜個早年了。店里做了點臘rou，老鄉從家里帶了點血橙，一點禮物，不成敬意?！?/br>
    吳遠連忙道：“老板娘，你這是太客氣了?！?/br>
    回頭就問馬明琪道：“跟川菜館的賬，都結清了么？”

    馬明琪連忙起身道：“遠爺，都結清了?！?/br>
    既然這樣，吳遠就把人先讓著在芬迪沙發上坐下來，回頭吩咐范冰冰道：“給倒杯水?！?/br>
    玉娘連忙擺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了?！?/br>
    吳遠也開門見山，直入主題道：“老板娘，那咱就別繞圈子了，有什么話直說?！?/br>
    另一邊，鄒寧貼著倒水的范冰冰，竊竊私語道：“你發現沒，老板娘今天特地打扮過。一定是想著勾引老板……”

    范冰冰啐了一口道：“老板又不是那樣人?！?/br>
    鄒寧自顧自道：“那也有用呀！男人都吃這一套?！?/br>
    玉娘接過水杯，跟范冰冰道了聲謝，這才道：“吳老板，我聽說，貴公司年后要搬地方，到時候盒飯這塊業務也會取消了？”

    吳遠攤攤手道：“這是沒辦法的事，老板娘，公司發展需要嘛?！?/br>
    “吳老板公司發展壯大，玉娘也跟著高興。就是盒飯這塊，能不能想辦法繼續？咱們別一下子沒了，小店真的受不了?！?/br>
    確實，每天上百份盒飯，已經成為川菜館一筆不少的收入來源。

    說沒就沒了。

    這誰能受得了？

    也無怪乎老板娘親自出馬，上門來拜訪了。

    吳遠沉吟道：“明年公司業務上會更加分散，師傅們滿上海地跑，叫你們川菜館給送餐，也不現實?！?/br>
    玉娘一臉殷切地欺近道：“吳老板，我們可以送的，可以送?！?/br>
    “這樣吧，老板娘。明年上半年，公司的大部分師傅，都集中在中華路公寓和四牌樓路公寓這兩片。這塊的訂餐業務，依舊可以給你們。但后續更多的，我就不敢保證了?！?/br>
    “也行，也好！吳老板，你放心，哪怕只送一份餐，我們川菜館也會給師傅們扎扎實實地做，認認真真地服務好。到時候，貴公司搬到哪兒，也順便說一聲。公司幾位姑娘和吳老板的盒飯，我們免費送了?！?/br>
    不得不承認，川菜館老板娘，確實會說話，會來事。

    當晚，川菜館送過來的盒飯里，明顯地加了餐。

    每人多一條雞腿。

    吳遠和喬五爺湊一塊吃的時候，順便提起道：“五爺，年底了，師傅們都辛苦一年了，咱是不是該發點獎金意思意思？公司幾個坐辦公室的，多發了一個月工資。師傅們這邊，你看發多少合適？”

    不料喬五爺倆眼一瞪，壓低聲音道：“發什么發？你平時少他們工資，還是少他們加班費了？況且他們收入本來就比坐辦公室的高，再額外拿獎金，多少是個頭？”

    “小遠，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今年發了這錢，他們明年就免不了想著別的錢。再說了，他們本來就比北崗師傅收入高，再發一筆獎金，這差距不是更大？”

    這確實是個問題。

    喬五爺看了一眼左右道：“你要是真敢發這錢，你信不信明兒他們回去，就說你在他們身上掙了不知道多少多少的錢?！?/br>
    這話倒是提醒吳遠了。

    對于大師傅們來說，羊毛出在羊身上。

    足額發放工資和加班費，就足夠了。

    即便到工錢漲到四五百一天的時候，也沒有獎金這個說法。

    想來這事不是全無來由的。

    反正聽了喬五爺一席話，吳遠暫時壓下了這個念頭。

    如今是個勞力的賣方市場，他能保證不拖欠工資，已經是合格的老板了。

    確實不宜節外生枝。

    吃完了晚飯，喬五爺背著雙手，帶著師傅們回宿舍去了。

    馬明朝開車把楊落雁接過來，跟吳遠一起，專門給黃家巷小區的小姨劉娟家送了禮。

    第254章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黃家巷小區，鄭家。

    見到吳遠倆口子提著禮物上門，小姨劉娟這臉上，別提多得意了。

    禮不在多。

    但給她長臉啊。

    小姨父鄭新也跟著端茶倒水，拿瓜子點心，一通招待。

    吳遠在沙發上剛坐下來，小姨劉娟又把公公婆婆叫出來，一番介紹。

    介紹時，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吳遠跟媳婦又連忙起身打招呼。

    鄭家在一樓，房子面積并不大，卻住了五口人。

    這得虧是帶了個院子，加上劉娟平日里勤快，家里看起來還算立整。

    吳遠給鄭新上了火，點上一根煙，就聽鄭新問道：“年關將近，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就明后天了，這兩天待這邊，也都沒心思了?！?/br>
    “哈哈，”鄭新爽朗一笑：“這人吶，在外頭事業做得再大，一到逢年過節，還是免不了想回家里那個老窩?！?/br>
    這話，鄭新是人到中年，有感而發。

    卻令吳遠感同身受：“小姨父說得對，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br>
    鄭新卻笑道：“你家小別墅要是算狗窩的話，那我們這沒法住了?！?/br>
    這時，劉娟解釋道：“二姐打電話來說過，你家里整的可好了。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不僅有暖氣，而且冬天能洗澡?！?/br>
    楊落雁挽著吳遠手筆謙虛道：“都是他沒事瞎鼓搗的?！?/br>
    隨后劉娟和楊落雁說起私房話。

    鄭新卻話題一轉：“你搞這裝修，也算是房地產相關行業。依你看，上海這房價？”

    “小姨父，上海這房價，長期來看，注定是要上漲的。但是房地產市場上，量起不來，投資價值不大?！?/br>
    鄭新碎碎念道：“對，你畢竟是干這行的，看得肯定比我們清楚?！?/br>
    “小姨父，你別看今年上海房價最高都到了2000塊，可整個上海才賣了多少套新房？幾百套而已。這點體量，相對于上海這個大市場，不過是九牛一毛?！?/br>
    吳遠說著，想起江靜和江媽，娘倆供著一套新房，省吃儉用的。

    日子過得緊緊巴巴。

    所以，現在的房地產市場，普通人真別碰。

    不過看著鄭新的表情，八成是沒聽進去。

    吳遠也算是能理解。

    人到老鄭這個年齡，生活已經趨于不變，不折騰折騰，猶如一潭死水。

    回去的路上，吳遠和媳婦楊落雁提了這事。

    楊落雁卻看得夠開：“這事，咱們也只能點到為止。小姨父要是真想折騰，怕是誰都攔不住?！?/br>
    吳遠點頭。

    這事，外人攔不住。

    轉天就是臘月二十了，雖說是放假前最后一天，但其實已經不干活了。

    各個工班小組的師傅們都齊聚騰達公司。

    排著隊，等著支了錢回家。

    馬明琪一個人指定是忙不過來，吳遠把范冰冰和鄒寧都派給她了。

    領錢總是一件愉快的事，大師傅們都喜氣洋洋的。

    不少人還提前買了今天下午的車票，就等著領完錢之后，提上行李回家。

    喬五爺盯著看了一眼，確定吳遠沒發什么年終獎之類的獎金，就徑自去黃家巷小區干活了。

    蔥省的趙師傅，帶著幾個老鄉，領完了錢，對吳遠是千恩萬謝。

    “吳老板，今年多虧了您給這個機會，不然我們幾個真沒臉回老家，面對孩子，面對老婆了?！?/br>
    “趙師傅，瞧你說得哪里話？”吳遠說著，給幾位師傅散了一圈的煙道：“你們是靠手藝吃飯，我能遇上你們，也算是咱們有緣分?！?/br>
    “吳老板，既然你說咱們有緣，那明年我們可還來找你。到時候，你可不能不要我們?！?/br>
    “怎么會？我舉雙手歡迎?！?/br>
    吳遠說著話，一一跟師傅們握了手，揮手送別。

    前世他也經歷過這種打工歲月，對于師傅們的心情，感同身受。

    一上午的功夫，馬明琪連水都沒顧上喝一口，終于把師傅們的錢款支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