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那人聞言,不以為意地嗤笑出聲:“禮部既是太子的人,春闈中貪污受賄的銀兩,保不準都進了東宮,太子若真想保住他,會讓他在這里遭罪?舍卒保帥,那可是上位者一慣的手段?!?/br> 旁邊的衙役聞言,又抬指擋在唇邊,示意他小點聲,若被誰傳進了太子耳朵里,腦袋絕對不保。 對方從鼻孔里“哼”出不屑的語調,嘴上說著權貴的壞話,搞得自已有多正義清高,而在姚印清到牢獄的時候,卻瞬間變得無比諂媚,點頭哈腰。 同僚見狀,白眼幾乎翻到了天上,暗自嘲笑他見了權貴,還不是瞬間變成了狗。 楊舜靠著雜草堆閉眼假寐,一聽見開鎖的聲音,當即睜開眼睛看去,渾濁黯淡的眼珠子里燃起了幾分希望,急忙理了理亂蓬蓬的頭發,又抬起衣袖匆匆擦了兩下臉,卻反而將臉弄得更加臟污。 第181章 肯定還有更無恥的要求 逼仄的牢房氣味渾濁,混雜著潮濕的霉味,又沒有窗戶可以通風,姚印清邁步進去,捏了捏鼻子,覺得自已在這半個時辰都待不住。 牢里的飯菜不干凈,楊舜一口都沒碰,又受過刑,整個人看起來氣色極差,唇舌干燥,清清嗓子,打點起精神:“殿下呢?” “牢獄污穢之地,楊大人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還妄想殿下會紆尊降貴前來嗎?” 衙役狗腿地搬來張椅子,擦得十分干凈,姚印清斂衣坐下,擺手示意他出去。 楊舜被懟了一句,說不出話來,吭哧了半天,臉色極其難看。 姚印清盯著他看了半晌,緩聲問:“收受學子賄賂,你可干過?” 楊舜沉吟片刻,捋開凌亂的發,轉動著眼珠,盯著鐵門:“官場權貴云集,有錢才好辦事,若只靠一昧公正清廉,斷然做不了長久,當官的,哪有一個真的兩袖清風?姚大人在東宮當差,該知曉殿下的野心,欲成大事者,定然比楊某更清楚銀子的好處?!?/br> 言外之意,是說太子肯定也干過中飽私囊的事。 姚印清站起身,居高臨下打量著他。 楊舜是書香門第出身,最注重顏面,此刻陷入困境時的狼狽被人瞧了去,頗覺難堪不已,恨不得把自已塞進墻縫里。 “殿下如何,也輪不到你來置喙?!币τ∏宥自谒媲埃骸罢漳氵m才之言,貪污受賄還有理了,看這樣子,你應該貪過別的,對嗎?” 楊舜攥了攥臟袍子。 姚印清道:“刑部四處搜羅證據,力求辦成鐵案,就算你能保證自已滴水不漏,刑部查不出錯處,也可作偽證,拉你下臺?!?/br> 楊舜見勢不好,冷汗涔涔,惶恐地扯住姚印清的袖子,聲音干?。骸拔译m謀財,但從未害命,姚大人,念在同僚為官的份上,還請您能在殿下面前替我說說情……” 姚印清看著他那只臟污的手,表情嫌棄,拽回袖子拍了拍:“殿下最容不得不忠之人,你不該瞞著他私自斂財,若被他人捉到把柄,殿下未分得半點好處,搞不好還受你連累,憑這點,殿下就可殺了你?!?/br> 他頓了下,瞧著楊舜發白的臉色,又安撫似的放緩聲音: “想救你出去也不是不可,這些年瞞著殿下貪的財,須悉數上交東宮,日后想謀什么財,做什么事,得向殿下一一稟明,否則出了事,斷不會再救你第二次?!?/br> 官居禮部尚書,能貪的財自然不少,楊舜心在滴血,面上卻一片赤誠,眼含熱淚,表示只要能救自已出去,當牛做馬都無所謂。 除了楊舜之外,另外幾個入獄的禮部官員皆已畫押招供,彭遠志聽聞太子詹事去了刑部大牢,當即想要過去瞧個究竟,恰逢謝府下人前來傳喚,只好掉頭去了謝府,揣著那幾張畫押的供詞,本想邀功一番,結果反而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質問他為何拿永樂侯問罪。 彭遠志聽得一臉懵逼,撩袍跪下,神情有些惶恐:“閣老此言何意?下官這也是奉命行事,景王派人說,要下官伺機而為,尋了那沈庭玨的錯處,即便不能將他問罪,也好叫他吃點苦頭,亦或是激他大鬧刑部,好讓言官做一做文章?!?/br> 謝閣老眉峰蹙起,往前輕輕踱了一步:“景王派人給你傳達此命令?” 彭遠志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極快低下:“昨夜,那傳話之人攜了景王府的令牌,傳達了景王的命令,況且,那于半夜推尸的小販,不是閣老您安排他……指認小侯爺的嗎?下官順勢而為,這才拿了小侯爺問罪?!?/br> 沈庭玨如今正風頭無量著,謝閣老斷不會蠢到用自身勢力去明面上針對他,細細琢磨一番,唯一的可能,便是出了jian細,且對方能如此cao縱全局,那人絕對是平日里較為倚重的大臣。 彭遠志同他想到了一塊,面色一變,在這安靜的氣氛下,呼吸聲顯得格外局促,等了許久,始終未聞謝閣老開口,額角漸漸滑下一滴汗,聲音略帶怯懦:“閣……閣老……” 謝閣老冷眼看著他,叫來下人,去請蕭堇泓到謝府。 彭遠志依舊跪著,未得準許,不敢擅自起身,蕭堇泓到的時候,率先看了他一眼,敏銳地嗅出不妙的氣息,聽了緣由之后,表情瞬間陰沉下來,表示自已從未命人傳話給彭遠志。 沈庭玨那家伙會讓人變得特別不幸,自已深有體會,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腦子進水才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