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庭玨一喜,正想順勢說“那我就回去了”,余光卻忽然瞥見太子殿下的身影,話到嘴邊頓時打了個轉: “那不行,在沁春園的人皆有可能是涉案者,既然要查案,我便不能走,免得有人說皇上對我徇私,也影響到爹您的名聲?!?/br> 丞相見沈庭玨竟如此懂事,欣慰間更是多了幾分憐愛,給他攏緊狐裘,目光慈愛:“大理寺查案,也就挨個問下話而已,你適才除了在曲風院里,可有單獨去過何處?” 沈庭玨搖頭:“沒,來了后就一直待亭子里吃東西,直到想回家時經過靜心湖,見一群人圍在那,才知道死了人?!?/br> 丞相把帶來的暖爐塞他懷里:“那不就得了,此事跟你無關,天兒冷,乖,先回府去吧?!?/br> 沈庭玨朝正在同聞驚崆說話的蕭寒燁瞄了一眼,眸光瑩潤,輕扯著丞相的袖子:“可我想等您一塊回府,反正有爹在這,我就沒什么好怕的了?!?/br> 見兒子這么依賴自已,丞相作為父親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笑呵呵:“那行,你先去亭子里頭坐著,爹去那邊看看情況,忙完了就來找你,千萬別亂跑啊?!?/br> 沈庭玨乖巧點頭:“嗯嗯?!?/br> 丞相一步三回頭,不放心地離開,跟著大理寺卿去查看死者的情況,禁軍行事雷厲風行,很快就將沁春園搜查了一遍,過來匯報情況:“啟稟殿下,統領,并無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和地方?!?/br> 國子監眾人惶惶不安,被禁軍叫過去挨個搜身和問話,沈庭玨又變回了跟太子殿下鬧絕交的相府公子,憑欄眺著他,神色淡漠,手指一直摸著腰間的暖玉,來回摩挲。 蕭寒燁與他隔著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微瞇起眼,無端生出種自已就是那塊暖玉的錯覺。 對方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卻總能讓人感覺他時刻都在撩sao,尤其是那眼神,瞧著就壞得很。 聞驚崆順著蕭寒燁的視線看過去,突然“哎”了一聲:“他腰間那塊暖玉,怎么跟你那塊一樣?咦?你一直掛身上的暖玉呢?” 蕭寒燁自眼尾斜斜睨去一眼,沒搭腔。 聞驚崆緩緩睜大眼,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可置信:“他身上那塊不會就是你的吧?” 蕭寒燁轉過身不想搭理他。 沒說話就是無聲的默認,聞驚崆纏過去,很是不甘心:“你這就過分了啊,作為你的親表弟,我可從來沒有收到你送的東西,你倒好,連姑母留給你的東西都舍得送給他,同樣是表弟,我還是親的呢,你為何就這么差別對待?” 蕭寒燁無情地說:“看臉?!?/br> 聞驚崆:“……?!?/br> 不帶這么傷人心的吧? 更何況我長得也挺玉樹臨風的啊。 蕭寒燁走進亭子里,裹挾著一身冷氣往沈庭玨身邊站,沈庭玨被他的陰影籠罩著,本想繼續端著架子不跟他說話,卻忽然嗅了嗅鼻子,猛地湊近,瞇起眼:“哪來的胭脂味?” 蕭寒燁稍微往后退:“適才赴宴去了?!?/br> 沈庭玨揪住他衣領,語氣不善:“紅袖添香,左擁右抱?” 蕭寒燁說:“沒碰?!?/br> 話落,蕭寒燁才覺不對勁,一把拍開沈庭玨的手,理了理衣領,露出一副“孤就是左擁右抱也不關你事”的無情嘴臉。 沈庭玨從兜里摸出一把花生,連帶著殼要往他嘴里塞。 聞驚崆站在階下,看著沈庭玨對太子殿下又是揪衣領又是塞花生的,愣愣張著嘴,再次對他肅然起敬,同時又委屈地想,這要換做是自已,肯定已經被一拳掄飛到雪地里。 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喜歡沈庭玨呢? 就因為他長著一張白凈討喜的臉? 聞驚崆瞇起了眼,仔細盯著沈庭玨瞧,膚白似雪,再添上一件素白狐裘,猶如一朵怒放的盛世白蓮。 簡直清純得不要不要的。 是個人見了都得迷糊。 果然,長得好真的很重要。 聞驚崆唏噓間,只見副將小跑過來,抖落肩頭的雪,朝手心里呼了口熱氣:“仵作驗尸結果出來了,人果然是先被摁進水里溺死的,身上倒沒有其他的傷痕,不過,卻發現了一個更驚人的地方,你們猜猜是什么?!?/br> 蕭寒燁睨去一眼。 副將本想賣會關子,被他涼涼一瞥,不禁打了個寒顫,清清嗓子,說:“那個桑汶,是女的!女的??!” 他嗓門嚎得過于大,國子監眾人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嘩然而起,七嘴八舌討論得沸沸揚揚,場面堪比菜市場的大娘們聚眾八卦。 蕭寒燁嫌吵,冷冷呵斥了一聲:“都給孤閉嘴?!?/br> 眾人瞬間噤聲,縮著腦袋,連氣都不敢大喘,像鵪鶉似的垂頭聽訓。 —————— 女扮男裝進國子監入學,這種事往大了說可是欺君之罪,可如今人都死了,罪名自然也無從論起,反倒將案情弄得愈發撲朔迷離。 一個鄉野出身的女子,放著好好的私塾書院不讀,卻偏偏千里迢迢來到長安,扮男裝進了國子監。 難道是因為心懷壯志,想要像男兒一樣求取功名,封侯拜相? 若真如此,倒是個奇女子。 但只怕事情沒那么簡單。 進國子監的監生,身份祖籍都會一一登記在冊,大理寺連夜派人趕去桑汶在安溪村的老家,卻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