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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眼前一晃,湯篤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就正對上沙招散發著冷氣的臉。如同狼一般的眼睛盯著湯篤,讓湯篤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湯篤心緒慌亂,等待著從男人嘴里說出的對他的處置。 仿佛過了極其漫長的一段時間,湯篤才看見那兩片薄唇微微啟合,一字一句落在了自己的耳朵里:“如果天下人都知道九仙派的「圣女」是個少年,你覺得九仙派會怎么樣?” 這句話戳中了湯篤心底最恐懼的事情,他倏地一驚,慌亂地看向魔尊,不知道魔尊這么說是什么用意。 隔著淡淡的水汽可以看見,那個渾身散發著極其冷凜氣勢的男人臉上此刻正有一抹似笑非笑,讓人不寒而栗。 湯篤抖了抖,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什……什么?” 聽見這句話時,少年似乎比自己陷入危險境地更加恐懼和驚惶。 欣賞夠了少年臉上此刻的表情,沙招心底的那點怒氣才慢慢地散去,但他仍未覺得夠,故意用一種緩慢的語氣接著說下去:“我想……大概就再沒有人肯相信九仙派說的話了吧?畢竟這個把戲,你們可是玩了三年……” 沙招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話,但湯篤的腦海里已經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更為可怕的場景。他是九仙派收養的孤兒,從幾歲的時候就在九仙派,他是絕對不想也不能看著九仙派成為眾矢之的、被人唾棄的。 想到因為自己的失誤會造成的可怕的后果,湯篤著急了起來,一急之下也顧不得對魔尊的畏懼,往前傾著身體,焦急地問道:“那……那要怎么辦?” 少年圓溜溜的眸子里此刻滿是慌亂,因為前傾的姿勢,松垮的領口垂落了下來,從沙招的角度看去可以一覽無余。 再開口時,沙招的聲音有些暗啞,但正急得火燒眉毛的湯篤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除非……” 湯篤的眼睛亮了起來,有希望! “除非什么?!” 沙招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極淡的笑,“除非,你跟著我去赴九仙派的宴,我就不會將此事告知眾人?!?/br> 湯篤愣住了,九仙派的宴? · 從湯池出來時,湯篤一臉心如死灰地跟在沙招身后。他之前穿的衣服因為神智迷亂時沒留心,后來才發現撕裂了幾處。 現在湯篤身上只穿了一件十分不合身的單衣。因為十分寬大,幾乎蓋到了大腿,下擺露出兩條光溜溜的長腿。好在魔殿并不冷也很干凈,即使赤足踩在地上也沒有什么不妥。 不過現在的湯篤無暇注意這些,他滿腦子都是剛剛魔尊跟他說的話,當魔尊用古怪的語氣說出九仙派設宴是要看看“圣女”是不是真的和魔尊成親了,湯篤就覺得不太好了。他想,九仙派的仙尊仙長們為人正直,以己度人,大概會覺得他被綁架到魔界之后也只是被軟禁起來。所以找了個借口來揭穿。 ——不過好像的確……這件事情也怪不到魔界頭上。 想到那個罪魁禍首的瓶子,湯篤就懊惱得直嘆氣。 剛剛魔尊的話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一旦他脫離魔尊的掌控,或許九仙派用“假圣女”玩弄人心的事情就會天下皆知。 但……要在自己的師門面前和魔尊扮演成恩愛夫妻的樣子,光是想一想,湯篤就覺得五雷轟頂。 聽著身后人無精打采的腳步聲,此刻魔尊大人的心底倒是升起了一層隱秘的笑意。 與湯篤現在的心情完全相反的是,魔尊大人已經從發現被欺騙的惱怒中抽離開來,現在的他只要一想到出現在九仙派宴席上那些修仙者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表情,就不自覺感到一種隱秘的報復的快感。 湯篤心事重重的,等到沙招停下來,一抬頭——發現又回到了那間寢殿。 此時寢殿中的香味已經散得很淡了,但湯篤卻對這間寢殿有了心里陰影,往后退了一小步。但在魔尊無形的威逼下,他又不得不跟了上去。 剛走到門口,湯篤忽然被沙招攔了下來。少年疑惑不解地抬頭,看見魔尊正看著地上。 湯篤低頭一看,才看見地上有一些琉璃碎片。那只金色鸚鵡還在軟趴趴地躺著,看起來跟死了一樣。 湯篤有些著急地看向那鸚鵡,沙招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便把鸚鵡從地上拾起,遞給了湯篤。 湯篤接過鸚鵡,才發現它的小心臟還在平穩跳動,只是小眼睛緊緊閉著,估計是被香氣迷暈頭了。湯篤摸了一把它的羽毛,松了口氣。但又反應過來這鸚鵡才是始作俑者,又生起氣來。 看著眼前少年不加掩飾的情緒,沙招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忽然開口問道:“都棠是不是你的名字?” 湯篤正在搓鸚鵡,聽到這話抬起頭來,愣了一會兒才在魔尊大人頗有壓力的目光中沮喪地否認:“不是……” 第19章 新衣 “湯篤?!蹦ё鹉貜土艘槐檫@個名字。 湯篤的臉上滿是沮喪的神色,被人抓住把柄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就算以后九仙派將他救了回去,只怕魔尊也能在弟子中把這個名字找出來。 等到仆從們前來寢殿打掃的時候,魔尊陛下恰好在場。 寢殿深處榻沿的帷帳都放下來了,其中影影綽綽,仆從們都低著頭一眼也不敢往里面看。 琉璃碎渣子很快就打掃干凈了,仆從忙要退下去,就被魔尊大人叫住了,“等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