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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玉走后,楚斯也對著他點了點頭。 尹陸離的眼睛再次泛紅,他想告訴楚斯“哥哥沒騙你,哥哥真的回來了”,可該死的系統根本不允許他這樣說。 眼神對上的這一刻,楚懷安愣了一下,覺得這個眼神好眼熟,仿佛藏在心中已久。 尹陸離對著弟弟笑了笑:“卿玉在前邊等你,你別讓他等久了?!?/br> 楚懷安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十分聽話地朝卿玉走了過去。但是走了兩步,他又回頭看向尹陸離。 尹陸離朝他做了個快走的手勢。 楚懷安終而跟上了卿玉,身位稍稍靠后一些。 “怎么了?”卿玉問。 “沒什么,只是……想念兄長了?!背寻驳?。 “實在想念便去華音閣看看。和沈延年鬧不和的不是你?!鼻溆竦吐暤?,隨后噙起笑意繼續與路兩邊的百姓交流。 待靈藥宗三百多人的大部隊全部經過尹陸離眼前后,接下來就是跟在大部隊之后的百姓。站在路邊的百姓井然有序地跟上,與靈藥宗弟子一起前往祭壇。 整個開春祭分為幾個環節: 禮樂開場,靈藥宗弟子在楚懷安的指引下演奏楚將離最喜愛的曲子——《空山鳥語》。 宗主講述,瑜澤君分析預言新的一年瑜澤應該產何種仙草與食糧,養何種可食用靈獸才能在整個祁山仙境,乃至所有仙境中占盡先機;以及某些地方出現的疫病,蟲害等要如何及時防護等。具體指示要看靈藥宗立在瑜澤各地的靈光屏。 掀蓋祈福,靈藥宗弟子掀開遮蓋在神農像上的蓋頭,百姓們取出糧藥包里的特制焚香,祭奠死去的神農美人,并祈求新的一年能夠順風順水,幸福安康。 最后,開春祭在又一場禮樂演奏中結束,百姓依然井然有序散場,靈藥宗弟子遮蓋白玉像,緩緩返回靈藥堂。 整個開春祭,卿玉對于產糧、養殖、防疫,防害等方面的內容論述得頭頭是道,尹陸離沒有挑出一絲破綻。 他并沒有同百姓一道下山,而是跟在距離靈藥宗弟子很遠的位置觀望著。待目送最后一個弟子進宗門門庭,他才欣慰地離開。 他到了離靈藥宗較遠的山坡,自高而下看著整個宗門,將一切景致盡收眼底。 那個他曾住過的楚家大院果然被精心保護著,成了靈藥宗的一角。里面,被擴建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竹屋,每日居住的房舍,以及改良多次的百草園,在八年里原封不動地保留著,似乎連花盆的位置都未曾變過。 “真好,玉鵝變成了自己理想中的模樣?!币戨x喃喃一句,“都已經長大了,應該不會再需要我這個師父了吧?!?/br> 靈藥宗內,忙完了開春祭的卿玉緩緩輸出一口氣,邁步走向曾經的家。 楚家大院里還是充滿了煙火氣息。 那批被楚將離雇來的勞工,有的已經成了管理宗內其他田地的管事,有幾個依舊留在百草園里,引導新來的弟子打理園圃。卿玉還允許他們將妻子子女都接入靈藥宗,子女直接收為弟子,妻子則幫忙打理弟子們的生活瑣事。 因為衣食住行全包,再加上楚將離確實是整個瑜澤的恩人,他們都是愿意的,于是宗門就這么壯大起來?!緯x氵工獨發,拒絕轉載】 天色已經很晚,卿玉踱步到年少時曾住的屋舍,對著墻上的三幅畫作感慨一番。 中位畫作是兩個微微側身,且沒有五官的男子,他們身穿白衣,右手執劍,負劍而立。畫作略顯粗糙,但若往兩人臉上畫上一雙眼睛,不難看出他們是彼此看著對方的,就像一對惺惺相惜的戀人。 右位畫作是楚將離,這畫作自然是栩栩如生的,線條更是精致細膩,那雙似水柔情的桃花眼,不管觀畫人站在哪個方位,都能感覺自己被這雙眼睛凝視著。 最后的左位畫作上的人是一位少年,少年的面龐與楚將離有七分像,這人正是楚將離與楚斯已死的弟弟楚煦,畫作的線條也極其精致。 就在卿玉看得出神的時候,某間房內突然傳出了老嫗的咳嗽聲。 卿玉聞見這聲音,思緒乍然回歸,對著畫作才顯出的柔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發出咳嗽聲的房門外擺著附著著晶石的水桶,水桶里的水正冒出絲絲熱氣。 卿玉打理好繁復的袖子,提著水桶進入房內。 房內的佘荼見到卿玉,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婆婆,洗腳了?!鼻溆駥⑾茨_桶往榻邊一放,把佘荼扶了起來。 佘荼緊閉著一張嘴,蒼老而滿是皺紋的頸部,皮膚因瘋狂吞咽口水不斷起伏著。 卿玉將她的腳放入熱水中。但是佘荼覺得這水太燙,立時把腳縮了回去。 “婆婆,泡腳對身體有好處?!鼻溆駥⑸n老的雙腳重新按回水桶內,同時將白皙的手伸入水中,一點點地為婆婆按摩腳底。 “玉子,求求你放我回陀羅魔域好不好?看在我把你撫養長大的份上?!辟茌钡哪_被熱水泡個通紅,但是因為雙腳腳踝被卿玉只手抓著,她根本抽不出來。 “為什么還要回去?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卿玉頭也不抬地問,語氣雖柔和,可卻綿里藏針。 佘荼哆哆嗦嗦,一句話都不敢說。 卿玉抬起頭,看著對方污濁的眼睛,問:“婆婆,要是當初沒有你告密,師父應該還會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