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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這些個月的相處,沈壽對楚將離的疑慮已消除得差不多。他認為楚將離的心是善的,畢竟他沒見過哪個惡人會無聊到給臥寢里的植株挨個起名,死一株小花都難過得跟死了親女兒一樣,傷春悲秋好一會兒。對楚將離的感覺,他大概只能用“難以理解”一詞來形容。 “如果取了我的種子可以促成根除魔藤宿主,也不是不可?!彼麑δ偎拗魃類和唇^,如果他人可以提供捷徑,他會愿意嘗試,“但是你要答應我三件事?!?/br> “只要不違背我的原則與底線,我做牛做馬給你騎也愿意?!背㈦x豎起指頭發誓。 “做牛做馬倒不必?!鄙驂壅亝柹?,“第一,絕對不可以用我的種子為非作歹。若你食言,我定不會饒你,縱使追到天涯海角也會殺了你?!?/br> 楚將離薄唇微動,把他的要求念了一遍,點點頭:“記住了,還有兩個呢?” 他一時間未有其他欲求,把機會留著以后托種稀缺的天材地寶也不是不可?!皶簳r還未想到,必然不是傷天害理之事?!?/br> “那我是不是可以取你的種了?”還是哪里不對。算了,不要拘泥于小節。楚將離躍躍欲試,又忽的想起一件事,“不對,我得制一些沸麻散,否則劃開皮rou取種會弄疼你?!?/br> “不用沸麻散,隨時可以取?!庇昧朔新樯屓耸ヒ庾R,他當然不會輕易使用,因為他要監視楚將離的一舉一動。 然一切順遂了,楚將離反而緊張起來。他上下微動喉結,低聲問:“你的種子在哪兒?” 沈壽指了指胸膛的左側。 楚將離:“……”心臟位?這要是手一哆嗦,男神可要在自己眼前血崩了。 不可否認,他慫了。 雖然這些天他把擁有自愈能力的宿主從頭到腳解剖了一遍,但他畢竟不是學醫的,解剖技巧不夠快速利落,原身以中醫為理論基礎的醫術也幫不了大忙。 “我覺得我得再拿宿主們練練手。如果不小心把你殺了,我就要落得個殺害名靈榜首位仙士的罪名?!钡綍r候別說磕延玉cp了,恐怕都要淪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沈壽的眼中無波無瀾:“你殺不了我?!?/br> “那我也得針對心臟部位練練手?!背㈦x穿著防護服揚長而去,臃腫的樣子相當滑稽。 接下來幾日,他憑借涉獵過的生物理論學識,畫了張胸腔的草圖,隨后通過把擁有愈合能力的宿主反復解剖,終于補全了胸腔構造圖。 幾個被解剖的宿主欲哭無淚,因為被沈壽的禁制壓著,他們一動不能動,根本不知“反抗”二字如何寫。 這廝不如一刀捅進種子給個痛快,如此反復去世,誰扛得??? 到了正式切取種子組織片的那一天,楚將離特地在實驗室外貼了塊牌,告知兩小只不要打擾他。特制的小屋在裝上除菌設備后徹底成了無菌房,雖然對沈壽而言沒有必要,但他也不能仗著沈壽身體底子好連最基本的工作都不準備。 下午,沈壽穿著一身輕薄的里衣,也未挽發,在他的引導下通過了消毒室,面色平靜地躺到了軟榻上。 此時的楚將離全副武裝,將一把把細小的手術刀展示在他邊上,再次確認:“一會兒這些刀會挨個劃在你身上,過程也會很漫長,你確定不要沸麻散?”因為不放心,他依舊制備了沸麻散。 然而沈壽對沸麻散只字不提:“我在心口做了標記,你按照位置慢慢切下去,就能找到種子?!痹捯魟偮?,他自行拉開了衣襟。 楚將離咽了咽喉嚨。 現在不是羨慕身材的時候,下刀要快!取組織要利落!縫合技術要……這點到不必擔心,只要不傷及經脈,沈壽的自愈能力很強。 小巧卻鋒銳的刀片剛剛落在皮膚上,嫣紅的鮮血迫不及待地滾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瞄了沈壽的神情,卻發現無事可做的人也在看著他?!皠e、別緊張?!彼矒嵘驂鄣?。 “緊張的是你不是我,你的手在抖?!?/br> 楚某人再次咽了喉嚨,警告道:“刀口鋒利,你一說話也許會導致刀鋒偏轉?!苯o自己打氣后,他又把刀子往血rou里嵌入幾分。 然而沈壽別說發出痛苦聲了,連眉頭都不帶皺的。 “還真不怕我這一刀直捅你心窩?”也許是沈壽的表情太輕松,他的心態也放松了。 沈壽并未說話,只是看著他。這人要殺自己也不必選在這個時候,光是往糖丸中投毒就夠自己死幾十回了。 “哎,沈仙長,在你之前,華音閣并未收過男弟子,你跟著你的師父與師姐一道長大,會不會覺得無趣?你總不可能與女兒家聊胭脂水粉吧?!?/br> 這人要是不說話就會覺得緊張,所以嘮嗑嘮到沈壽的師門去了。 “最近新收的男弟子,因你終日不在師門,縱使在了也不茍言笑而鮮少與你交流,所以我才有這想法。你說要是交個朋友沒事吃酒奕棋賞樂那該多好?” 沈壽用眼神示意他認真。 “我不說話反而會緊張?!背㈦x笑著道。雖然他戴了口罩,但不妨礙被人看出笑意。這人笑的時候眼下總會浮起臥蠶,眼睛跟含了水似的,看著特別純良。 在話語聲中,切口被一點點擴大,待到剖開一定厚度,森白的胸骨隱約展現在楚將離眼前。好在沈壽的種子正好處在肋間隙,不需要高難度高技巧的鋸骨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