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副人物肖像，在這里掛了八年。

    畫上畫著一名面相溫潤如玉，約莫二十歲的男子，男子身著淡青色長衫，坐在太師椅上，手持醫典書卷，笑容溫暖。

    畫上的人名叫燕子卿，正是燕殊的爹。

    說是父親，其實燕殊和燕子卿并無血緣關系。

    據說，燕殊是宮女和侍衛私通的瓜果，尚在襁褓時就被拋棄在了角落，本該凍死或餓死，最后就地一埋，尸骨無存。

    燕子卿卻將他撿了回去，悉心照料撫養，視若己出。

    這也是為什么，當年燕子卿蒙冤，九族被牽連流放，獨獨燕殊能逃出來的緣由。

    “殊兒?！鼻貨Q明呼喚出聲，“坐?！?/br>
    燕殊的思緒一下被拉了回來，他收回目光，在秦決明對面坐了下來。

    “殊兒?！鼻貨Q明看著燕殊，緩緩開口，“你想問的，可是朝廷兵部侍郎徐大人，運十萬銀子去淮北鎮災，卻在途中和三十三名錦衣衛，一同消失的事？”

    第31章山雨欲來風滿樓

    “正是，據報，徐大人一行人消失前，最后在朔方落了腳?！毖嗍庹f。

    秦決明沒有拐彎抹角，點點頭：“不錯，他們在距城鎮三十里外的驛站歇息，我還同徐大人見了面，但是不知為何，徐大人行色匆匆，當天晚上就走了?！?/br>
    “當天晚上就走了？”燕殊皺起眉。

    “徐大人對我說，救災急切，不敢怠慢，所以那時候我并未起疑?！鼻貨Q明目光帶著沉思，“不過后來細想，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br>
    燕殊疑惑：“義父何出此言？”

    秦決明說：“與徐大人同行的錦衣衛中，有數十名臉色慘白，精神頹廢，宛如……”

    秦決明頓了頓，這才道：“宛如行尸走rou?！?/br>
    疑點重重，燕殊拇指食指抵著下巴，眉頭緊蹙，苦苦思索起來。

    “殊兒莫急?！鼻貨Q明說，“聽聞你因此事而來，我已經讓親信沿著運銀路途去尋徐大人的下落，說不定會查到蛛絲馬跡?！?/br>
    秦決明雖然身居朔方，但畢竟身為節度使，手握十萬緹騎，威名遠揚，親信探子自然也遍布各地。

    “多謝義父?！毖嗍獗?，“我明日去徐大人落腳的驛站探尋一番?！?/br>
    “好?！鼻貨Q明點點頭，“時辰不早了，去歇息吧?！?/br>
    燕殊行了禮，起身離開書齋。

    偌大的書齋只剩秦決明，一時間落針可聞，秦決明抬頭，定定地看著墻上的畫。

    就在此時，書齋門被敲響，門口傳來啞巴趙伯咿咿呀呀地喊聲。

    “趙伯請進?！鼻貨Q明收回目光，喚道。

    趙伯走進，將一幅畫拿到秦決明面前，畫上畫的正是李長天。

    秦決明端起畫，瞧了兩眼，夸道：“趙伯你的畫，真是越來越惟妙惟肖了?！?/br>
    趙伯拱手致謝。

    “快馬傳到周邊城鎮，問問有無人認識，看看能不能幫這位小兄弟尋見親眷罷?！鼻貨Q明將畫還給趙伯。

    趙伯點點頭，著手去辦此事。

    待趙伯離開，秦決明看著墻上那副畫，忽然緩緩開口：“子卿，殊兒今日回來了，他長大了，長成了一名翩翩少年郎，與你當年所愿一模一樣，而你……”

    “也走了快九個年頭了?！?/br>
    秦決明說完這句話，突然猛地咳嗽起來，他掩唇捂嘴，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抬手一看，發現掌心里都是血。

    秦決明習以為常，毫不在意地隨手拿了案桌上的巾帕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