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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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信和的師兄金大山那年跟他們坐的是同一趟航班。 在飛機上,金大山對陸曼一見鐘情,兩人處了幾年對象,后來在陸曼大學畢業那年登記結了婚,第二年陸曼在西雅圖生下姚小糖,就此在美國定居下來。 零六年,金大山意外車禍去世,陸曼第二個月就離開美國、移居加拿大,插足了當地富商秦刻與原配妻子的婚姻,陪對方耗完財產分割的官司之后,成功躋身了當地高層華人圈。 姚信和讀完研究生沒有再深造的打算。 啟程回國時,接到陸曼的電話,兩人在咖啡館里見了一面,再之后,他就把姚小糖收養了過來。 沈倩見姚信和一直不說話,心里其實挺虛。 覺得自己沒發揮好,可憐兮兮地站起來,想著該怎么為自己優雅地描摹兩句,誰知醞釀完的話還沒出口,旁邊就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李雅琴的聲音率先傳來了過來。 李雅琴乍一看和陸曼有一些像,姚信和側臉看見她時,眉頭難得皺了一皺。 但李雅琴的目光顯然全在沈倩一個人身上。 她跟沈倩是好些年同班同學了,兩人高中時期不對付,進了大學關系也沒好到哪去。 沈倩大一搞樂隊,李雅琴就去搞合唱。 沈倩大二搞民謠創作,李雅琴就去改編新古典。 沈倩大三跟學校去部隊義演,李雅琴就上電視臺參加志愿者節目。 跟約好了似的。 但偏偏沈倩這人天生討喜,長相圓潤沒有攻擊性,平時花錢大手大腳,還特愛請客,聲音條件好,老師同學人緣都挺好。 李雅琴相比之下就平凡多了,家里條件一般,聲音資質也算不上頂尖。 平日里怨天怨地,逮著人就愛說沈倩兩句,得知沈倩那民謠樂隊在網上人氣挺高,還特地建了七八個小號,跟上班打卡似的,隔一陣就過去找找存在感。 她畢業時生病住院錯過了談樾被打的盛況,如今見沈倩臉色不錯,看著像是一點兒影響也沒有,“嘖”上一聲,就有些不開心起來,“聽說談樾下個月要帶秦小裴去日本留學,你知道嗎?!?/br> 沈倩站在原地,大方表態:“知道啊,廖阿姨一早就跟我說了,學業愛情雙豐收,真是讓人高興?!?/br> 她這話說出來其實純屬扯淡。 畢竟,談樾那個親媽廖蕓蕓壓根瞧不上秦小裴這樣的孤女。 廖蕓蕓女士當了二十幾年情婦好不容易上位,平時最好面子,拼了老命往端莊上頭打扮,一臉嚴肅,老氣橫秋,就跟成了精的黨員證似的,成天指望談樾找一高門大戶的兒媳婦,回去給她擺一擺豪門婆婆的譜。 李雅琴得到這樣的回答,顯然也不滿意,隨意往旁邊掃了一眼,瞧見姚信和的側臉,目光中立馬閃過一絲驚艷,略有些遲疑地問到:“你能看開當然最好,這…你新男朋友???” 她這遲疑來的實屬正常。 畢竟,姚信和親媽是混血,到了他這一代,雖然漢化得差不多,但從側面看過去,輪廓還是有一些明顯,尤其是鼻梁和下顎的線條,一眼望去,特別不像是真人。 沈倩老臉一紅,這會兒倒是害羞起來。 她剛剛才在桌上跟姚信和聊了一遭。你要說姚信和對她有多大興趣吧,人家表現得其實挺冷淡;但你要說他跟沈倩沒戲吧,這人又的確是在很認真地考慮結婚這一件事情,提起自己家里人員的情況,工作,學歷,一點兒沒掖著藏著。 小孩兒沒大人那么多眼力見。 見沈倩站在原地不說話,那個胖點兒的就趕緊上前拉著李雅琴的衣袖,便大聲告狀起來:“小姑姑,這個叔叔就是姚小糖爸爸!上次家長會,弟弟說了一句姚小糖沒有mama,他就把弟弟嚇哭啦!” 沈倩平時覺得自己特別牛,聽見這話,立馬眼睛瞪得滾圓,“小胖子,誰告訴你姚小糖沒有mama的!” 小孩兒一聽,也不樂意了,大聲糾正:“我不是小胖子,我奶奶說了,我這只是微胖!姚小糖就是沒有mama!她不但沒有mama,她還沒有朋友,從來不跟我們玩!” 沈倩自己胖,但一向堅信自己是微胖,如今,見這么胖一只的也想蹭進她們微胖界,那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的鼻子,無比高冷地回答:“我看你是小嘴兒涂了開塞露,屁話張口就來啊。告訴你,姚小糖有mama,我就是姚小糖的mama!我不讓她跟你們玩兒,怎么著,我就是不讓她接觸你們這些壞孩子,她要是敢在學校搭理你們,我回家一天打她三回!” 孩子一愣,顯然被鎮住了:“我才不是壞孩子!還有,打人是犯法的!” 沈倩哼哼起來,氣勢一點也不虛,“撞了人連道歉也沒有,你不是壞孩子誰是?” 小孩子臉上一紅,昂著腦袋喊:“你少看不起人,我、我要是跟你道歉了,你要怎么辦!” 沈倩愣了一會兒,點頭很是誠懇地回答:“那我也一天打你三回?!?/br> 孩子不說話了,開始有些要哭不哭的樣子。 旁邊那個瘦點兒的此時竄了出來,撒氣似的把手里的玩具橡膠球扔到沈倩身上,氣沖沖道:“你要敢打我們,我們就去告訴奶奶?!?/br> 沈倩被那橡膠小球猛地一砸還挺疼。 氣性上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東西往空中一拋,抬腳做了個跆拳道的高踢腿動作,把那橡膠球直接踢進旁邊的竹墻縫隙里,摳都摳不下來,“見過用腳丫子鎖喉的嗎,告訴你們,以后要是再敢欺負我家姚小糖,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br> 倆小孩兒這下顯然是被嚇住了,連玩具都來不及撿,見沈倩往前一步,立馬嚇得一股腦往茶館外頭跑,嘴里喊著:“姚小糖的mama是怪物,她要用腳丫子鎖我們喉?!?/br> 沈倩見熊孩子不高興,她可就高興了,見李雅琴跟個老媽子似的追著兩個孩子跑,咧嘴一笑,別提有多開心。 回過頭,見姚信和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她立馬克制住臉上的表情,想到自己剛才那一腳實在過于利索,咳嗽兩聲,眼睛一翻,便“哎喲”一聲倒在地上,捂著胸口開始喊疼。 姚信和還是那么一張冷冷清清的臉,只是眼神里有了些看不透的情緒。 他在沈倩面前半蹲下來,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頭頂的一個旋兒,沉默思考。 沈倩本來對今天這相親沒多大興趣,連頭也沒有洗,這會兒見姚信和低頭盯著自己的腦袋,只覺自己有如一顆長了毛的雞蛋,冷汗直冒,手指在身上摸索半天,最后一撅嘴巴,剝了口袋里的一顆桂花糖,伸手塞進他嘴里,眨一眨眼睛,格外不見外地討好了一句:“姚哥哥別生氣啦,喏,送你一顆糖?!?/br> 說完,還歪著腦袋,身體故意往前一傾,笑嘻嘻地問他:“甜嗎?” 第4章 姚信和望著她的眼睛沒說話。 舌頭繞著嘴里的糖面兒打了一個圈,直到沈倩靠過來,額角細軟的絨毛一根一根曝露在自己低垂的視線里,他才緩緩退開半步,站起身來,伸手在她面前,說了一句,“走吧?!?/br> 沈倩見他沒有回答自己,也不覺得失落,把手放上去,小拇指在人家掌心偷偷一撓,眉眼往下一彎,走路生風,眼睛里頭像是開了一朵花兒似的,可愛妖嬈。 陳大泉拿著手機在停車場里枯坐許久,直到七點半,才見姚信和過來,側臉一看,不禁打趣一聲:“怎么樣,這婚您看能成不?!?/br> 姚信和關上車門,拉了安全帶系好,手里還握著兩顆沈倩離開時偷偷塞給他的水果糖,語氣平淡,可有可無的樣子,“如果她那邊答應的話,我沒意見?!?/br> 陳大泉一愣,覺得這事可不得了,把嘴里的煙往外頭一扔,目光炯炯有神,“看不出,老大你原來喜歡…這種…額,胖一點的女人?” 陳大泉家里是農村的,留學時受過姚信和的資助,回國之后跟在他身邊做事,說是秘書,其實更像是老媽子,冷了喊加衣,熱了催剪頭,上班管公事,下班接孩子,平時除了擔心姚信和身體“零件”老化,就愛琢磨他什么時候解決個人問題。 姚信和側頭看他,臉上有一些莫名,“這和喜歡有什么關系?!?/br> 陳大泉眉毛往上一挑,看著可不好糊弄,“當然有關系,你要是自個兒不喜歡,干嘛娶這么個女人回去。出門帶著不洋氣,擺在家里吃得多,法律角度上來說,你兩這婚事屬于精準扶貧,感性一點兒,那奏是因為愛情?!?/br> 姚信和覺得陳大泉今天屁話格外多。 指著自己的額頭,目光特別冷漠,“你這里可能有病?!?/br> 當天晚上回到家,姚信和洗完澡,老太太的電話如約而至,問及沈倩的事,姚信和也沒一口拒絕,以同樣的答案回了過去。 老太太高興得抓著自家老頭兒的胡子使勁揪,一整宿沒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嚷嚷著要去給兩人看婚房。 姚信和被老太太咋呼得右眼直發跳。 下午接到美國那邊來的電話,連夜打包東西,連電話也沒留下一個,直接帶著陳大泉和劉博士出了國。 他這一走一個多月,沈倩跟他的婚事基本上是兩家人在電話里定下來的。 再回來的時候,北城已經開始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雪。 一群多年留美的科研人員如今回到祖國懷抱,歸家心切,興致盎然,紛紛嚷嚷著要找個地方聚上一聚。 姚信和本來也準備跟新團隊一起出去聊聊,沒想陳大泉這頭提前跟老太太通風抱了信,姚家一通電話率先打進來,語氣堅定,不容拒絕,說是今天喊了沈倩和顧蘭青來家里吃飯,他這個做人未婚夫的,說什么也得回去陪陪自己這位搞藝術的“表姨”。 飯在哪里都能吃,但表姨不是哪里都能看。 動物園晚上一般不會營業,所以你不能指望像沈倩這樣為藝術獻身的“表姨”時時刻刻都在謳歌愛情。 姚信和于是只能點頭答應。 路上繞彎,還讓陳大泉把姚小糖捎上,想著讓兩人也見上一面。 姚信和到老屋的時候,外面已經停了不少車。 路過前院的小花園,遠遠瞧見了那頭靠在樹下逗鳥兒的沈倩,身邊站著清瘦高挑的顧蘭青。 沈倩還是和那天一樣,穿著簡單,胸部挺拔,整個人裹在桃色的絨毛帽里,小臉白嫩,兩頰紅潤,看著實在不像給人當后媽的。 母女兩倒是沒發現姚信和,在別人家里一個塞一個的自在,往那一站,天兒聊得格外不正經。 這個問:“媽,你說我爸是不是不太喜歡姚信和呀?!?/br> 那個答:“你別搭理你爸。他個臭不要臉的倒是想讓你找部隊的,但那日子是人過的嗎。三年不開張,開張讓你躺三天,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我才舍不得你受那氣?!?/br> 沈倩心想她媽可真是個女流氓,臉上一紅,就忍不住又問:“但我聽姚信和那個二嬸說,他好像從小對姑娘沒什么興趣,平時特別親近男人…我也不是對人的性取向有什么歧視,我就是擔心…姚家會因為我爸的背景,逼著他娶了我?!?/br> 顧蘭青“嘖”上一聲,手指使勁往女兒腦門上一點,“想什么呢,他們老姚家的男人,往上追八代,就沒見有喜歡男人的。你別聽那喬麗蕓胡說,她一做嬸嬸的,在這檔口跟你說這種話,能有什么好心思。哼,小姚這孩子我看著就挺好,你別成天沒事兒欺負人家不愛說話,結婚以后,記得多護著他點兒,知道嗎?!?/br> 沈倩這么一聽,心里英雄情結驟起,拍著胸脯回答:“那必須的,我自己的男人,我能不護著嗎。你看,他今年二十七,明年二十八,眼看四舍五入,都要進中年危機了,要是沒遇著我,可得多可憐?!?/br> “可不是,所以說,這就是緣分,平時你也不要給他太多壓力了,這男同志,到了年紀,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br> “嗨,您放心,我這次去小河村,特地帶了兩袋他們那兒的神仙雞蛋回來,綠皮紅心,這么大一個,據說吃兩個早生貴子,吃三個多活五年?!?/br> 母女兩都是文化人,語言豐富,層次分明,夸起人來,就像是透過表象表揚了人家八輩子祖宗。 姚信和站在原地,目送兩人回屋。 姚小糖今年剛上小學一年級,也沒怎么聽懂母女兩的對話,站在那里,就歪著腦袋問:“爸爸,這是準備嫁給你的女人嗎?” 姚信和平時對這個女兒不能說不好,但要說親近那也的確算不上,此時難得拍了拍她的腦袋,點頭答道:“嗯,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后就是你的mama了?!?/br> 小丫頭還不怎么懂事,低頭咬住嘴唇,顯得有些不高興:“可生下我的人明明是陸阿姨呀?!?/br> 姚小糖兩歲就被姚信和收養過來了。 姚信和那時忙,大多時間都是交給張嬸帶,別的要求不多,只是從不許她在姚小糖面前提起陸曼,如今見她依舊執著于自己的生母,一時難免有些不喜,“糖糖,給予你生命的人可以稱之為mama,但將來和爸爸一起撫養你長大的人,也是mama。不管將來這個人是誰,我都不希望你因為個人無知的情緒對她存有偏見,因為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br> 這樣的話題對于一個七歲大的姑娘來說,顯然太過沉重了些,她甚至還不知道什么是偏見。 但姚信和向來是不會揣摩孩子心思的,他天生有著過于早熟的心智,冷漠寡淡的性格又讓他難以與人共情。 在他那里,孩子本就應該是物競天擇的產物,而妻子是非指向性的依存個體,即使他們的婚姻沒有濃烈的愛,沒有粘酌的性,但作為一個組成家庭穩定框架的元素,她依然值得得到一份尊敬。 父女在院里站了一陣,雙雙往前廳走去。 廳里此時已經坐了不少人,挨老太太最近的,是姚信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姚信鵬。 姚信鵬就是當年那個家庭老師生下來的孩子。 因為姚信和走失多年尋找無果,八歲的時候,被老太太做主認回來,添在了大房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