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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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袖桃蹦蹦跳跳,很快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店門口正站著兩名男子,最前面的一個身著臧色皮裘,頭帶束發紫金冠,身形修長筆挺,看上去有些眼熟。 沒等袖桃跑過去,那兩人轉身又走了,那頭沒走出兩步,原先那朦朧的藏衣男子忽又折了回來。 袖桃步子停了停,心道:“這附隱和子言變樣了?什么時候這么高?” 于是加緊了步子蹦過去,這一躥過去,生生剎不住步子,一瞧,竟然是江煦之和古川,甩著袖子撲騰撞進古川懷里。 袖桃心驚,忙一把推開古川,惡狠狠的瞪視他。 古川無語,這小丫頭片子怎么回事,次次同他不是怒斥就是斜眼睨他,奇了怪,上輩子自己怕不是她爹揍過她? 袖桃趕忙沖江煦之福了福身,恭順道了句:“世子?!?/br> 又問:“世子這是來找我們姑娘么?” 江煦之全身一僵,臉色稍微不自然撇開,并未直視袖桃,嗓子清咳了聲,若無其事道:“從宮里出來路過?!?/br> 說話時,霧氣自口中噴薄而出,朦朦朧朧罩在他一張臉上,五官深邃,辨析不清。 袖桃沒多想,大咧咧撓頭,又咬了咬食指:“唔,世子是迷路了么?” 古川:“... ...” 不,他上輩子不可能有一個這么蠢的崽子。 古川毫不客氣譏諷道:“你是不是傻?” 袖桃白了一眼古川,她在府里最討厭的就是古川,說話回回跟吃了蒼蠅似的,膈應人。 * 郁清梨這邊走了小半天,春沿街排水系統不好,雨水很快打濕了鞋底。 前方三兩行人匆匆而過,不遠處有幾名醉漢在她前方歪斜走路。 郁清梨機敏閃身,并不想惹醉鬼注意,攏緊袖子,將衣領立起,遮住滿身寒氣。 那三名醉漢此時忽并排行走起來,郁清梨心下緊張,故作目不斜視,假裝沒看到幾人。 方側身準備路過時,忽見那胖醉漢猛地沖著她撲了過來。 躲閃不及,那大腹便便的男子伸手掐住了她手腕。 另兩名名醉漢瞬時圍攏過來,酒氣四面八方熏著。 有一瘦猴似的男子勾住郁清梨,yin/笑著抬起她的下巴,打著酒道:“小娘,小娘子,嗝,長的是真俏,誰家的,姑娘,我怎的沒見過?” “呸,你放開我!”郁清梨抬腳便要踹,哪成想身邊有人一把扯住她的腿,往自己身前一帶。 郁清梨那火,蹭一下上了心頭,張嘴便沖著男人挽起的胳膊上咬了去,男人嗷嗷叫,胳膊卻不松,徒留郁清梨撲騰。 “你今天不撒開你姑奶奶,回頭有你好受!” 男人獰笑,“小娘叫我哪里好受?” 酒氣撲面,郁清梨一陣做惡:“哪里?叫你去國公府好受!” 男人笑了一笑:“國公府?” 他似乎醉昏了頭,還在思索國公府是哪里,想了半天,又嘿嘿詭笑,似乎沒再繼續回憶。 郁清梨一咬牙,吼道:“到時候叫鎮遠大將軍,江煦之把你剁碎了喂狗!” 這是她最后退路,只望這群醉鬼,能從一絲神思中回想起玉面修羅。 這一喝,你別說,倒是真管用,只見那人愣了愣,嘴里叨叨了一會兒,而后忽然松開手,將信將疑道:“你同鎮遠大將軍認識?” 郁清梨冷笑:“何止認識,等他明天提著你脖子上的腫瘤當球踢,你就知道我們關系多好了?!?/br> 那人酒醒了幾分,從郁清梨的臉上尋找著一絲半點說謊的痕跡。 這時看起來極精明的瘦猴笑道:“魯兄你怕什么??!?/br> 他頓了頓,神秘道:“且不說是不是同將軍交好,素聞鎮遠大將軍鐵血無情,怎會認得這等小娘?玉面修羅,不近女色,她一不是官家女眷,二不是將軍陪房,還敢說自己同世子爺相熟?” 郁清梨心道不妙,醉了還能這般分析。 那被喚作魯兄的男子獰笑,一聲笑意勝似一聲,對著瘦猴比了大拇指,隨后緩緩靠近郁清梨。 郁清梨一步一步后退,直到抵住了冰涼的墻面,心里一片凄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大噶,有過的開心嗎? 晚安鴨,不要熬夜喔。 第10章 袖桃準備往屋里走,古川一個箭步攔住了她去路。 袖桃挑了挑眼皮:“干嘛?閃開!” 小姑娘生氣起來說不出的嬌憨可愛,粉面紅唇,宛若臘月紅梅將將盛開。 古川環胸,懷中抱著劍,存心要逗她,嬉皮笑臉道:“偏不讓,就不讓,叫聲古川哥哥,這便閃開?!?/br> 下一秒,只聽少年發出殺豬叫:“嗷!” 原是袖桃正蹦起來,兩只腳毫不客氣跺在古川腳背上,看著古川嗷嗷叫,袖桃一溜煙竄過,小跑到門邊時沖他吐了個鬼臉。 余光瞥見附隱和子言挑著擔子自東邊深深淺淺的回來了,兩人搖搖擺擺,像極了趕集的大爺。 那頭兩名少年正埋頭看路,方抬頭就瞧見江煦之,于是二人步子緊趕慢趕,擔子隨動作晃悠,還沒來得及卸下擔子,聽見古川開口。 “主子不說過讓你們務必保護好郁姑娘,你倆這是從哪來?” 子言先將東西放在地上,然后規規矩矩回道:“這是郁姑娘要的東西,早間我們二人去城郊外取去了?!?/br> 古川噢了一聲,沒多想,轉身沖著袖桃指了指,眼神故作一副恫嚇的意思,腳背還隱隱泛疼,這若是胖些的,只怕不要多久腳背就得腫的老高。 袖桃哪里理他,抬起拳頭假意要還擊回去,兩人你來我往,倒好似打情罵俏。 袖桃心下卻想,這子言和附隱怎喊世子主子?莫不是,其實他倆是世子爺派來保護姑娘的? 江煦之立在鋪子前方,整個人被裹在一身冬衣中,更顯清俊纖瘦,白色的毛翎襯得男子清俊出塵,隨隨用發帶束起的發絲,被風吹起。 男人眉眼若孤山,眉心微蹙時,看起來難免氣勢上帶著拒人千里的清冷,他手攏在袖子中,動了動指端,微微皺眉,張口便問袖桃:“你家姑娘時常這么晚不回來?” 袖桃收回對著古川耀武揚威的手,心下哀嚎道:“哪有時常,好巧不巧,這次才第一次便被您給逮到?!?/br> 嘴上卻恭恭敬敬道:“也就今天,實是無路之舉,姑娘說答應了七皇子的事不能耽擱,需得有些錢招到繡娘才好?!?/br> “她身無分文?”江煦之略略詫異,眉心擰的更緊了。 他哪里會真信郁清梨沒從郁氏那邊拿錢,畢竟郁氏也舍不得叫她吃苦。 “夫人給過姑娘,姑娘不肯接,畢竟好不容易離了靖國公府,再用夫人的錢,難免恐會遭人口舌,說中飽私囊,世子爺您是個戰場上快意恩仇的將領,哪里能知道這深墻內院里的耳食之言?!?/br> 袖桃如何聽不出江煦之的話外之意,別說江煦之,若不是她在場親眼看著郁清梨用了將近一下午的時間勸服郁氏想要給她錢的念頭,袖桃也不信。 畢竟三夫人心疼自家姑娘那是出了名,如若也不會寧愿跟大房鬧的不愉快,也要把郁清梨放在自己身邊。 江煦之品啜著袖桃說話時的神態,眼眸深不見底,老僧入定般,靜默片刻。 他并未從袖桃臉上尋到半分撒謊的樣子。 心下想起郁清梨上次同寧奕交談時被他聽到的話,她說她介意。 加之古川說的那些話,一時之間,難免想的更多,許是因為上次說冬衣的事同他較上勁兒了。 原以為郁清梨離了國公府也好,小姑娘心性,時間久了再碰上個好的少年郎,便就忘了。 可沒成想,現如今倒是到了這般執迷不悟的境地。 那愧疚反倒又騰騰升起,自覺他將郁清梨給逼走。 不過郁清梨就算現下強撐,又能裝多久?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郁清梨終歸還是郁清梨。 半晌,自鼻尖唇齒間溢出一聲嘆息,自隨寒風消散。 “你家姑娘是去什么地方?”男人的聲音很低,攏在寒風中,感覺從很遠的地方傳入耳中。 他想畢竟是從江家出來,若真是有個三長兩短這緣由追根尋底還要推到他身上。 袖桃回:“過河去春沿街了,天香閣的鋪子在那邊,姑娘說要看完天香閣鋪子,約摸一會兒就能回來?!?/br> 江煦之嗯了一聲,心內卻隱隱不安,不知為何,今日眼皮子跳的厲害。 忽然冷著臉道了句:“我去春沿街一趟?!?/br> 旋即轉身朝著那頭的小石橋走去,步子漸漸加快袍角追隨男人的步子涌動。 古川正環胸倚著墻,沒回過神,等到瞧見自家主子已經抬腳走遠才晃悠悠指著袖桃道:“偷懶的小胖桃?!?/br> 也連忙隨著江煦之的步子追了去。 附隱和子言二人相視一眼,看著走遠的兩人犯了難,這………要不要跟上?瞧著主子面色不好看啊。 想了片刻,不管了。 于是兩人抬起步子也要追上去。 子言那邊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一手一個籮筐,吃力的放上了臺階對著摸不著頭腦的袖桃叮囑道:“袖桃姑娘還吃些力,將東西搬進去,我們隨世子去看看?!?/br> 袖桃看著地上沉重的擔子,沒反應過來。 又不能罵江煦之,只能心內痛罵古川,但是心里卻擔心郁清梨。 瞧著呼啦啦的四個人轉眼消失在市橋上,轉身跑下石階也想攆上去,沒跨出兩步,步子又生生在原地停住,回首看了眼門,一跺腳,又跑回去了。 可別回頭小姐回來找不著人。 又尋思,當不會有什么事。 * 此時,郁清梨的手里全是血,一根銀色的珠釵正緊緊的被她攥著,掐進掌心里。 怒目圓瞪,臉上帶著尋常姑娘少有的兇狠與堅定,像弓起脊背,豎起毛,隨時準備撲上去的貓。 那胖男人捂著臉頰,不斷哀嚎,寬厚的手掌把臉上rou擠的變形。 另兩名男子哪里想到郁清梨袖中會藏了簪子,見血后一時慌了神,紛紛聚上去看胖男人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