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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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這時候倒是把寶儀擋在了身后,嘴唇張了張:“表叔?!?/br> 沈淵庭一言未發,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這兩個人。 他這侄子,自從大哥過世后,行為張揚,不顧管教,日日撒野。倒是他身后的女子,玉面櫻唇,楚楚可憐,頗有幾分姿色。這黑天雪地,男女相會,定是沒什么好事。 赤蛟馬的馬蹄子跺了跺,鼻孔呼出熱氣。 沈珩的背后被汗黏透了,他抹了臉,先開口:“她是我私塾時的同窗,如今碰巧偶遇,就說了會兒話…這會兒我正要回去呢,勞煩表叔出來尋一趟?!?/br> 寶儀未發一言,垂頭不語。 那股銳利的視線,依舊在兩人之間梭巡,半響,馬上的男人開口,聲線冷峻:“勿多生事?!闭f完,駕馬離開,沒有再看第二眼。 沈珩背上的熱氣,瞬間變涼了。他回頭,扔了手里的狗尾巴草:“嚇死人了…表叔竟然沒打我…寶儀,你沒事吧?” 傅寶儀連忙擠出一抹笑容:“沒事?!?/br> 說沒事是假的。 馬蹄聲漸漸消失了,宮門留了個小口。 傅寶儀:“快回去吧。想必你沒走多遠,侯爺不會說什么的。臣女就此拜別?!?/br> 說完,抖了抖衣袍肩膀上的雪花,疾步離去了。 沈珩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來,手里卻還拿著她給的帕子。 諾大的宮殿,只中央點著顆蠟燭,暗紅的細紗,慢慢飄動。沈珩四處張望,竟然一個下人都沒有,自然也沒有閻王表叔。他放心下來,脫了外衣,吊兒郎當往里走,撩開簾子,還沒來得及反應,迎面來了一鞭,正好打在他腹前。 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沈珩哀嚎一聲,跌在地上。 “表…叔!您先別生氣!嘶…我錯了!錯了!” “無數人虎視眈眈的盯著你的位置,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取而代之,你卻跑出去與女子廝混,枉我這些年對你的器重!”沈淵庭的臉上布滿陰霾:“你父親去世時,你說的什么!” “說…說一定成器,為我沈家分憂…”又挨了一鞭子,沈珩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表叔!我真的錯了,錯了…再也不跑出去了!還有那女子,真是我的同窗,并未有任何非分之想…” 沈淵庭把手里的長鞭扔在地上。 前朝不穩,朽木之末,一瞬將傾,新帝登基,沈家將相名門,上泗一戰,沈家大兒以血rou之軀,護沈淵庭出重圍,他與當今圣上活著回來,大表哥卻死了。大哥臨死前最后一句,便是叫他照顧珩兒與家中大嫂。沈淵庭當即發誓,顧好珩兒與嫂嫂,可惜大嫂重情,誕下遺腹子后,悲痛欲絕,早早登西,去尋大哥了。 沈淵庭盯著沈珩,胸中氣血涌動,才過了幾天舒服日子?全都忘了。他呼出一口長氣,坐在椅子上:“你父親臨行前,叮囑我照顧你。你也曾在靈前發誓,要刻苦努力,將來為人中龍鳳,可你!你是怎么做的!” 說著,手里長鞭又要揚起。 “表叔!別打我…” 這時候,門“吱”一聲被推開。 月光傾斜一地,似水銀光。門口站著個五六歲模樣的孩童,目光呆滯,赤著腳,喃喃開口,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仿佛在說:“哥哥又挨打了…又挨表叔打了…” 沈淵庭動作一頓,立即把鞭子掩到身后。 沈珩也狼狽從地上爬起來,擠出笑容:“沒…表叔是在和哥哥玩?!?/br> 沈離小小的身形晃了晃,看著沈淵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沈離是沈家大哥的遺腹子,沈珩的親弟弟,才六歲,情緒敏感,說話遲鈍。太醫說,是在孕期,母親情緒脆弱,日日以淚洗面而至。后來沈離又親眼目睹了母親自.殺時的樣子,從此不再開口說話,不是哭便是笑,生了長大病,個頭比同齡孩子矮小許多。 沈淵庭立即疾步,將小阿離摟入懷中安撫,誰知越安慰,阿離的眼淚越多,劇烈掙扎了會兒,一個白眼暈厥了過去。 “太醫!叫太醫!” 仆婦和婆子全都驚動了,涌進來,齊刷刷跪倒一片:“候爺!小公子明明還在睡覺來著!奴婢們一直盯著,怎么一個不留神,就到了這兒來了?” “全都下去,自己去領罰?!?/br> “爺,饒命??!都是賤奴們的過錯…” 雪又開始下了,滿地白霜。 攝政王府一片慌亂。 傅寶儀心里很亂,到了家里,遠遠看見父親立在門口等著她。 “爹!你何時回來的?” 傅老爺捋了捋花白胡子,笑著:“下了朝,去臨街糖果鋪子里買了你和你meimei愛吃的草糖糕,回來時偶遇一老友,又去酒館對酌了幾杯。雪天對酒,豈不快活?我這老腦袋,卻忘了派人回家知會一聲,害得寶儀雪天出行,實在是不該?!?/br> 父女兩人回了家,傅寶儀搖了搖頭:“沒事。爹,若有下次,您一定別忘了派人回來知會一聲,否則母親又要擔心?!?/br> 傅老爺挑開簾子,打量寶儀的臉色,覺得不妥:“可是遇見什么事了?” 那道冷峻銳利的視線似乎重新出現在寶儀面前。 傅寶儀搖了搖頭:“沒事,只是雪天路滑,差點摔了一跤。父親,母親,您二位早些休息?!?/br> 寶儀的貼身侍女綠芝早就燒好了洗澡水等她。見寶儀回來,滅了幾盞燈,拿出貼身的小衣替她換上。寶儀問:“柒兒已經睡下了?” “二小姐睡了。臨睡前還央求著小姐您去給她讀話本,后來是王mama好不容易哄睡的?!?/br> 浴桶里,飄著花瓣,熱水浸泡,舒適無比。寶儀雪肌櫻膚,脖頸高挑纖細,白里透粉,隱約在霧氣中的身段,也是極窈窕的。她只覺得眼皮子越來越沉,噗嗤笑了出來:“柒兒總是人小鬼大。上一次給她讀西游記的話本,這丫頭說,若她是悟空,早就在白骨精那段,把唐僧扔了,扔的遠遠的,自己獨做齊天大圣瀟灑快活?!?/br> 綠芝咯咯笑:“二小姐從小就機靈。以后定是個有福氣的?!?/br> 貼身侍女綠芝與寶儀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每到這個時候,綠芝的話就格外多。熱氣蘊釀,綠芝一邊舀水,竊竊私語:“小姐,您聽沒聽說,皇后又給攝政王塞女人了,結果沒到一天,那女人就被嚇破了膽子,送出來的時候都瘋了?!?/br> 傅寶儀蹙眉:“有這回事?” 綠芝見她感興趣,嘴里的話更加滔滔不絕起來:“小姐,我聽隔壁府上小丫鬟說,她進過一次宮,遠遠的瞧見過攝政王一回。好家伙,攝政王身高十尺,青面獠牙,五大三粗,胳膊比平常人的大腿都粗?!?/br> 傅寶儀回想起,夜里年輕男子的面容。雖然只有一眼,但也是玉面佛一般的人物,眉眼自帶幾分凜冷威嚴,使人不敢直視,卻沒有傳聞之中這樣怖人。 綠芝還在說著,傅寶儀被逗笑,側眸瞧她:“好了,這種話只在閨房里說。若是在外面說叫別人聽見,攝政王還不得要了你的小命?!?/br> 綠芝閉上嘴巴,嘀嘀咕咕:“所以我才和小姐說的。以后若是遇見了,跑都來不及,怎么還會大膽造次呢?” 以后遇上?應當是遇不見了。 但攝政王手段雷霆,寶儀也為沈珩微微擔憂起來??此哪?,是沒少挨打。等下次去私塾,再為他帶上些傷藥吧。 洗凈擦拭穿衣,寶儀對鏡梳頭,算了算日子,還有十幾天,她便年滿十六歲了。 燭光惺忪,為側臉勾勒出暖暖的一層晃暈,發尾一滴一滴,水消融在寢衣中。 綠芝盯著她:“小姐,您的模樣真美,話本子里面,寫的勾人心魄的狐貍,也比不過您?!?/br> “別亂說,沒大沒小的?!?/br> “怎么亂說啦!我家小姐就是美極。您不知道,夫子叫您監工時,私塾里的年輕子弟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說是去讀書,其實是去看您吶!就前幾天,還有媒婆子上門來著?!?/br> “是嗎?爹爹怎么說?” “自然是打發打發,老爺怎么可能舍得這么早把您嫁出去呢!” 寶儀卻惆悵的皺起了眉頭。 可遲早有一天,她是會出嫁的。姑娘家,怎么會一直留在家里?可是會嫁給誰?是風流倜儻的書生公子,還是舞刀弄槍的朝堂政客?若是遇見心儀之人,那是極好,可寶儀又怕,怕對方毫無真心,妻妾成群,這是她萬萬不能接受的。 或許是受傅老爺一生只有傅夫人一位正妻,恩愛萬分的影響,寶儀的心里也有了期許。 “我有些困了。綠芝,你也去睡吧?!?/br> 她吹滅了蠟燭。 窗外還在落雪,瀟瀟灑灑,恐怕明天去學堂的路又不好走了。 第二天,天光放晴,雪地反著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睛。傅寶儀到了學堂,自始至終沒見到沈珩來經讀。 “你們不知道,昨晚上夜里攝政王府鬧得厲害,小公子的病又犯了,老天爺,一群下人都糟了殃!” 第3章 他不喜歡 “你說的是攝政王府上的小公子?” “是啊,那可憐的孩子,一生下來母親便瘋了,兩三歲時,親眼見了誥命夫人投湖自盡,在冰天雪地里凍了一整夜,以后便傻了一般,話都不會說了,不哭不笑?!?/br> “這樣算,沈離是攝政王的侄兒?從沒見過沈珩的胞弟。也是夠可憐的?!?/br> 幾個學生唉聲嘆氣,四下散了,回到桌前。 夫子來了,傅寶儀收起思緒,打起精神,為夫子翻書經讀。 這天散學早。夫子單獨把寶儀叫住,留下她,語重心長道:“女子十六年滿,便不能留在宮學中了。我本想留你做個女先生,可惜尚書局中未批下告示?!?/br> 夫子滿眼欣賞與悵然:“寶儀,你是個極其聰慧的孩子,不論日后到何處謀個差事,都會有好結局。事在人為,縱然老師舍不得,也得把你放走了?!?/br> 傅寶儀頷首,雙目沉沉,雙手拂面,跪在地上磕頭:“多謝恩師照拂。師恩過天,終生難忘?!?/br> 再抬起眼時,已經通紅。傅寶儀在堂中坐到天色發黑,才離去。帶著涼意的晚風拂面,似乎把人也吹精神了。 到了家里,卻有客人。 是傅寶儀的大伯娘與表姐。 溫和的茶香味道漂浮在室內,燈光微暗。表姐一身梅色衣袍,面帶羞澀,看見寶儀回來,立即疾步挽住她的手臂:“儀姐兒,你可算是回來了!” 傅寶儀微微笑著:“表姐,你可是好久未曾來我家了,今兒個刮了什么風?” 表姐面色更紅,央著她的胳臂:“從小到大,你是我們幾個孩子里最有心思的,我什么事都聽你的。這次找你,自然是好事?!?/br> “再過幾天,臘月末,宮宴要開始了。我父親收到了邀請…”表姐興奮道,壓低了聲音:“我真想去宮里瞧瞧?!?/br> 大伯雖和父親是親兄弟,卻比父親要開拓,早早走考了武官,歷經兩代,成了朝里的重臣,這種宮宴邀請大伯一家,也是平常事。 寶儀有些明白了:“你想讓我隨你一起?” 表姐嗯了聲:“我家中沒有姊妹,從小到大,玩的相熟的也只有你了。家里哥哥怎么懂我的心思!儀姐兒,這次你同我一起去…定給你好處的?!?/br> 傅寶儀捂唇,瞧著表姐笑,恍然大悟:“噢…阿姐是想去宮中,見你的尚書郎罷!” 表姐的臉紅成了梅花。她跺了跺腳:“小些聲音,母親與嬸娘聽見就糟了。我,我才不想見他呢?!?/br> “好,好,阿姐說的什么我未曾應下?只希望來年吃喜酒時,可別忘了給我這半個紅娘一點賞頭?!?/br> “越發胡亂說嘴了!”姊妹兩個人嘀嘀咕咕:“到時候,可要穿漂亮些,宮里世家公子那么多,指不定哪一個就是儀姐兒的?!?/br> 轉眼到了宮宴這天。傅夫人從早上開始cao勞,梳洗打點,為寶儀換上熏紅掛肩暖裙,腰肢收的細細的,走起路來弱柳扶風,又開始拾弄簪子,撒上香粉。出門時,傅老爺一臉不高興:“你把我儀姐兒打扮這么漂亮做什么?宮宴上,諸多公子,保不準哪個生了狼子野心?!?/br> 傅夫人白他一眼:“轉眼女兒就十六了。難不成你想讓她做個老姑子?永遠不嫁人?” “那怎么了?家里還是有些家底的。若是寶儀不想,我便養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