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廬一驚：“醫……醫院？”

    顧嘉楠涼颼颼著：“否則我照顧酒鬼還是明天公司全體加班給他平息輿論風波，造一個廣場舞小王子的人設？”

    雖然很一如往常公事公辦冷漠犀利的口吻，但是莫名的，田廬覺得這話挺微妙的。尤其是他猛然還得知了一個驚天大料—顧總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顧家太子爺……可惜是個假太子。

    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田廬點頭過后，干脆選擇了閉嘴。

    驅車行駛了一個小時后才到達了位于郊區的素問醫院。

    素問醫院是私立貴族醫院，大概是因為私密性特別強，護士們也特別訓練有素，瞧著顧總抱著當紅流量一起出現，也目不斜視，公事公辦。所以顧總才會選擇這家醫院。

    田廬內心琢磨著，目光看向了童鑫。

    童鑫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手還拽著顧嘉楠的衣擺。非但顧總的外套被捏的皺巴巴的，便是扎進褲腰里的襯衫也被扯了出來，松松垮垮的露出一截腰肢來，線條流暢，看著便精壯有力，讓人浮想聯翩。若是公司里的小姑娘，私下早已嗷嗷公、腰、狗的眼色亂瞟了。便是童鑫常去的私立醫院，偶爾護士們也會隱、晦的微笑。

    渾然不知自己下屬的腹誹，顧嘉楠簇著眉頭掰開了童鑫的爪子后。壓下雙手接觸之時的火熱氣息，顧嘉楠面無表情吩咐了聞訊而來的醫生幾句便揚長而去，腳步飛快，難得背影匆匆，有些慌亂。

    當然這一幕，也沒人敢抬頭盯得仔細瞧。畢竟素問醫院便是顧家旗下的，在消息還未徹底對外公布時，顧嘉楠對于顧家旗下的企業而言，還是顧家大少。

    名義上的顧家大少開車不過半個小時便回到了自己位于市區的公寓。公寓一共二十六層，頂層大平層，無論是俯瞰城市夜景，還是抬眸仰望星空，都是不錯的視覺享受。

    一進家門，顧嘉楠便拉開了落地窗前的窗簾。

    因為沒有開燈，今夜又天公不作美，星星只有兩三顆稀稀疏疏懸掛在天，就連月光也冷冷清清，并沒有往日的光輝。因而并不能看清城市繁華地帶的夜景有多么的絢爛奪目。故而，也不能因此撫慰內心那些焦躁，反而還讓他愈發心煩意亂。

    靜默了片刻后，顧嘉楠摸黑返回了客廳，尋到了酒柜，嫻熟無比拿出了一包煙和打火機。

    伴隨著屋內燃燒起的一簇火苗，顧嘉楠咬著煙嘴，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吁出煙霧，而后白皙的手背凸起了青筋脈絡，但手卻緩緩捏緊成拳，將未盡的香煙狠狠捏在了掌心內。

    掌心的溫熱觸感提醒著自己被灼、燒的滋味，顧嘉楠目光帶著些陰鷙，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明亮，人薄唇輕啟，緩緩吐出了兩個字：“童、鑫！”

    像是要把人吃拆入腹一般。

    念一個字，眼里的火焰好像火山爆發，不再掩飾，火舌似能沖天。

    要知道，他顧嘉楠人生每一步幾乎都被規劃得清晰可見，哪怕中二時一次無聊的手賤，讓自己整個人生了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也迷茫不過一瞬，連抽煙都沒有學會。畢竟，這還處于理智可控制的范圍內。

    唯一一次的失控便是跌在童鑫身上。

    三年前童鑫第一部古偶劇《仵作王妃》第一季殺青。童鑫在里面飾演囂張紈绔的反派少爺賈瑜。壞事做盡，其家族被抄后，被男主王爺罰到了妓院為奴。

    出身和相貌養蘊養出賈瑜的囂張自信，哪怕落敗了，披頭散發，涕淚交加，被人當小倌玩弄，就好像人先前玩弄無辜少女一般，第一次事后呆滯茫然。但也不一樣，賈瑜眼神除卻對色、欲的懊悔后，眼里還有狠厲。

    簡言之，徹底黑化，變態扭曲了起來，想要朝男主復仇。畢竟，真正按著律法抄家，也不過流放，是男主私下懲罰，名曰同態報仇，哄女主開心。

    或許那時候，還有導演在一旁撕心裂肺的怒喝影響：“美人在骨不再皮，別眼抽抽！救風塵懂不懂？性、張力。這一幕事后，要妖而不媚，媚而不妖，清清純純小蓮花。童鑫，你不是大少爺嗎？想想酒吧偶遇，你自己周遭形形、色、色中印象最深的一幕。要勾、人而不自知。上天了給了一雙桃花眼不是讓你打游戲的，眼神戲，層次感出來，要有說服力??！否則正直禁、欲的男主怎么會沉默轉身就走，否則第二季你要怎么攀附上太子爺？超進化成大bos？！”

    言而總之，童鑫果真漸漸的入戲，披露在外的“傷”，心靈的傷，又決然，又脆弱，又嫣然一笑，恍若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般帶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蛻變。里里外外透著讓人凌、虐的美，勾著最為原始的欲、孽。

    殺青后，童鑫還哈哈穿著“事后”的戲服跑過來問他，聲音帶著些哭后的喑啞，出戲后的顯擺，悅耳異常，媚而不自知：“顧嘉楠，我夠不夠睡服力?！?/br>
    然后，顧嘉楠第一次有了性、沖動，還是差點當眾小兄弟起立，自控力崩潰。

    然后，《仵作王妃》就沒有第二季了。哪怕第一部爆紅，但版權死死捂在了他顧嘉楠的手中。

    然后……再也沒有然后了……

    原以為顧家“貍貓換太子”的事情結束后，他顧嘉楠或許可以因為1%之一的沖動，任性一把。

    可童鑫是顧家真正的太子爺。

    眉頭緊蹙，顧嘉楠止住了自己心中偏飛的思緒，啪嗒一聲打開了燈，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強烈光線，緩緩展開了自己的拳頭。

    望著灰燼中夾雜的紅痕，顧嘉楠緩緩抽出紙巾一點點擦拭干凈煙灰。望著紅腫的掌心，還抬手狠狠戳了一下，微微的疼痛刺入骨髓之中，顧嘉楠因此嘴角抽抽，而后微微一笑。

    看，失控就這后果。

    疼。

    所以，他的人生不可能失控。

    欲、望，占有，是野獸才會有的。

    他是個人，受過教育的人，理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