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喝多了，誰知道你跑沒跑，還有半個小時不到就零點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卑厍哒f，“好不好？”

    “好?！鼻匕矄ⅠR上答應了。

    柏沁悄悄去秦安啟的位置上拿了他的外套，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出了廳外，一個人拿了兩件衣服。

    他拉著秦安啟的手穿過通道，到了酒店外面。

    他們住三環內，反正是聽不見任何的鞭炮聲，但遠遠能看見禮花也不知道是燈光秀的東西，五顏六色的把天空映照成了別的樣子。秦安啟和柏沁站在外面，兩個人抬頭看著天發了一會呆，柏沁側頭親了親秦安啟，才長長嘆了口氣。

    在路燈下，能看見他呼出的白氣。

    寒風里，兩個人身上的熱氣逐漸散去，開始漸漸感覺到冷意。柏沁讓他圍上圍巾，牽著他的手走到街上。

    酒店旁邊就是個長條的胡同，胡同里人倒是不少，這天氣還有人在外面支著攤賣各種東西，吃的喝的、水果、甚至還有賣布鞋。柏沁和秦安啟沒走過這里，昏暗的地方卻充斥著大爺大媽夾雜著京味兒的話語在大聲聊著天。

    他們倆不知道為什么晃悠到了這里，秦安啟道：“好多人?！?/br>
    柏沁看著幾個穿著棉襖的小孩在窗下尖叫著跑動，一會旁邊的窗開了，里面又探出了另一個小孩兒的臉。

    “要跨年啦??！”外面的小孩喊。

    “是??！我在吃飯！”里面的小孩也跟著喊，“我mama問你們吃不吃餃子??！”

    柏沁覺得好玩，在這頗有煙火氣的小巷子里，讓他覺得自己從光怪陸離的地方回來，變成了人間的一員。

    問了一個北京大爺路，大爺用濃重的口音道：“前邊兒拐了出去就是一商場，熱鬧呢?！?/br>
    柏沁來了兩天，已經相當習慣說這種北方特色的兒化音：“謝謝您嘞，新年快樂啊?！?/br>
    柏沁和秦安啟出了胡同，果然就看見了熱鬧的馬路?？缒甑娜巳憾颊驹谑彝?，大家漫無目的地走動著說笑著，大人小孩男男女女，手里拿著五色閃亮發光的熒光棒，頭上戴著各種形狀的頭箍。

    “好多人?！鼻匕矄Ⅲ@訝道。

    “以前出來跨過年嗎？”柏沁問。

    “沒有……”秦安啟說著，人群的隊伍開始緩慢移動。

    他們不想走，卻因為人流被迫挪了位置。柏沁攬著秦安啟把他護在懷里，一邊走一邊在他耳邊道：“我年輕的時候和朋友每年都去跨年，后來覺得越來越沒意思了?！?/br>
    秦安啟看看他：“為什么?！?/br>
    “心態變化吧?！卑厍哒f，“年輕時候喜歡和朋友一起熱熱鬧鬧的啊，年紀大了越來越喜歡一個人了，跨年就越跨越焦慮，這種‘我怎么又老一歲’，不過吧，跨年這東西，一旦你踏進來了，你就很難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的?！?/br>
    柏沁揚了揚下巴：“你看周圍?！?/br>
    秦安啟環顧四周，柏沁繼續道：“這里應該還不是最熱鬧的地方，最熱鬧的地方人都是被前胸貼后背地推著走，直到十二點的時候，大家肆無忌憚地歡呼雀躍，每個人眼里都是對來年的幸福和希望，反正管他媽來年過什么樣，這一刻一定覺得自己是最開心最幸運的?！?/br>
    秦安啟微微張口，似乎想說什么，又一直在看著遠處。

    不知道誰開始說要倒計時了。

    “倒計時了?！卑厍哒f，“要過年了??！”

    人群愈發密集起來，大家呼喊著自己的新年愿望，周遭商場的大屏幕開始放著滾動的數字。

    當還有二十秒的時候，柏沁低頭看了一眼秦安啟。

    秦安啟抬頭看他，兩個人的視線交匯在了一起。

    耳際有人高喊了一聲“十”。

    接著是“九”。

    柏沁抓著他的手，對他慢慢漾出了笑意。

    秦安啟的眼里有散落漫天的星光，和幾乎要溢出的溫柔。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被周圍的歡呼聲淹沒，柏沁垂下頭，吻住了秦安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