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珩沖他一笑，留下鄒庭木雕一樣愣在原地，像是心底深處最難以啟齒的地方被深深刨開，那點竭力維系的自尊不過自欺欺人。

    待顧凜三人先后入場，鄒庭還失魂落魄地不言不語也不動，王總不耐煩地甩了他一巴掌：“鬧什么脾氣呢，還不跟上來！害我在顧總面前丟臉！現在還不進去，我就不管你了?！?/br>
    鄒庭左耳的耳釘被打掉在地，他默默彎腰撿起來。

    這座金碧輝煌的莊園是他所向往的天堂，自己拼命踮起腳尖，也夠不到上流階層的褲腳。

    鄒庭深吸一口氣，低眉順眼道：“王總您先請，商珩送了我邀請函，我樂意進或不進?！?/br>
    “你！”

    ※※※

    關于這位同期藝人的小插曲，商珩并未放在心上。

    宴會廳賓客云集，觥籌交錯，舞臺上有知名樂人現場演奏獻藝，各界名流士紳、俊男美女數不勝數。

    顧凜帶著商珩二人不疾不徐穿行其間，一路上前來招呼寒暄的賓客不斷。

    顧凜狀似不經意問：“你怎么會有溫睿昀的邀請函？”

    商珩：“他看我可憐，就送了我一張?！?/br>
    顧凜：“……”

    他瞥一眼商珩身側的容致，后者文質彬彬朝他點頭示意，對顧凜逐客的眼神視若無睹。

    顧凜皺了皺眉，對商珩道：“我有話要跟你說?！?/br>
    說罷，也不管對方作何反應，徑自推開落地窗，走向窗外一間半弧形小陽臺。

    容致了然地笑了笑：“我去喝點東西?！?/br>
    商珩點點頭，默不作聲地跟在顧凜身后。

    落地窗隔絕了宴會廳內的熙攘與嘈雜，月色如練，落在青灰色的大理石上，泛著清冷素白的光。

    “你怎么會和溫睿昀扯上關系？”外界的溫度比室內上升了幾個度，顧凜扯了扯領結。

    商珩失笑：“顧總，我跟你似乎還沒熟到影響對方交友的地步吧？”

    顧凜一時語塞，道：“你難道不知道溫睿昀不安好心嗎？你肯定是故意接近你的?！?/br>
    商珩偏了偏頭：“顧總為什么這么認為？”

    顧凜冷淡道：“天河集團和顧氏是彼此最大的競爭對手，在多領域都有競爭，眼下在娛樂產業爭奪得尤為激烈?！?/br>
    “天河集團本想并購懷夢，卻被我截胡，但我也不好過，因為懷夢能拿得出手的藝人都被他挖走了?！?/br>
    顧凜頓了頓，目光落在商珩臉上，借著月光細細端詳，不到一會兒又飛快地挪開了視線：“你是這一批新人里最有潛力的，尤其是在這次公益直播以后?！?/br>
    “他視我為眼中釘，認為你是我的人，所以才想從你下手，來打擊我?！?/br>
    顧凜指了指商珩的鼻子，再指向自己的。

    商珩沉默良久，幾乎快被這套自圓其說、毫無破綻的邏輯打敗。

    顧凜輕咳兩聲，目光飄向另一側：“聲明，我沒有特別關注你的意思，我只是出于……總之，只是一點善意的提醒?！?/br>
    商珩險些被對方的反應逗得笑出聲。

    “顧總，想不到……你才是最清純不做作的那個，跟外面那些妖艷賤貨一點也不一樣?！?/br>
    顧凜蹙眉，莫名其妙：“你在說什么？”

    商珩眼角眉梢泛著笑意：“沒什么，我在夸你，果然是商人的思維，堪稱我輩楷模?！?/br>
    顧凜狐疑地瞄著他：“我怎么覺得不是什么好話呢?！?/br>
    商珩正要說話，隔壁相鄰的小陽臺，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溫先生?！狈疥柤毬暵Z說話時，聲音有股特別的溫柔，音色辨識度極高。

    溫睿昀的聲音是慣常的低沉淡雅：“方小少爺，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