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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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辰怡撥出了寒月公館的電話,她握緊聽筒,胸口震動如擂鼓,感覺耳旁凈是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再聽不見其他。 那邊有人接起了電話,她覺得自己的胃已經酸疼得不行,大腦和嘴都在罷工,幾乎只能背誦自己剛才對許家的傭人說過的開場白:“您好,我叫霍辰怡,我……” “你好,我叫陸行舟?!蹦腥说统翋偠纳ひ舴路鹁驮诙?。 霍辰怡不記得剛才那通電話是怎么結束的。 她只記得自己說有話要對他說,他含笑應了,邀請她去公館一敘,她差點扔掉聽筒,慌里慌張地拒絕了。他話里仍然藏著笑意,自然地改口說隨她挑地方,她腦子一熱,說了后海邊上文學社聚會常去的那家小茶館,他似乎有些意外,但也很快答應了。接著又說派車來霍宅接她,她又忙不迭拒絕了,連連說自己能過去,他笑過之后也答應了。 再然后,她已經擱了聽筒,站到了衣柜前。 霍辰怡將衣柜門全部打開,眼神在齊齊整整掛了滿柜的旗袍和洋裝中間來回逡巡。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仍在火熱地跳動著,泵出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她整個人都在隱隱發熱。 最后,她挑了一身藕荷色的中袖及膝連衣裙,搭配一頂米白色的寬檐帽和同色的中跟扣帶皮鞋。她將選中的叁樣從衣柜里取出來,坐在梳妝臺前仔仔細細化了一個得體的妝容,戴上一對粉色的寶石耳墜,換上衣服鞋帽,在穿衣鏡前來回轉了好幾個圈,才終于下了樓。 她跟劉媽交代自己要去參加學校社團的活動,劉媽問晚飯回不回家吃,她猶豫了片刻,答道:“要回來吃的?!?/br> 走出了霍宅這條街,不遠處的路邊停著一排黃包車,她坐上第一輛,報了小茶館的地址,仲夏的熏風開始不斷拂面而來。 霍辰怡其實不太滿意文學社這處聚會的地方,除了因為茶館本身有些破舊、茶水茶點味道欠佳之外,主要是地方距離霍宅頗遠,還沒入夏的時候,讀書會結束時天多半已經擦黑了,她不喜歡在天色晦暗時獨自回家的感覺。 現在,這段頗遠的路程卻仿佛瞬息間就到了,她腦海里的一團亂麻還沒理出個頭緒,車夫已經放低了車頭,拿草帽扇著風,熱汗淋漓的黑紅臉龐上堆出一個樸實中帶著討好的笑容?;舫解o了雙倍的車錢,拉低了帽檐,朝著那棟熟悉的木頭房子走去。 茶館門口沒像往常一樣支著桌椅,她邁步進去,老板夫婦和他們的小孫子也不見蹤影。大堂中央的長桌旁坐著一個穿黑西裝的年輕男人,霍辰怡覺得他長得很像昨晚站在陸行舟車旁的司機,西裝男見她進門,站起身來,眼睛沒直視她,嘴里恭敬地說“先生在二樓等著,霍小姐請”。 陸行舟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霍辰怡還沒下黃包車時他已經看見了她。 今天是一朵粉嫩的小花,他低頭喝一口茶。 茶壺里是陸行舟從公館帶過來的洞庭碧螺春,他轉幾下杯子,覺得這嬌小姐挑地方的品味著實特殊。 聽見老舊的木質樓梯傳來了皮鞋踩踏的聲音,陸行舟給自己對面的杯子也添了大半杯茶。 霍辰怡小心地踩著樓梯往上走,在間或響起的“吱嘎”聲和隱約飄來的綠茶香氣里,她變得出奇地鎮定。左右人都已經到這兒了,也沒什么好慌張的了。 上了二樓,白色的身影正好就在她往常愛坐的位置上,普普通通的方木桌長條凳他也坐得一派風流自在。 霍辰怡把帽檐往后拉了拉,露出一張嬌妍明媚的臉,她還是免不了有些局促,聲音低低地叫他:“陸先生?!?/br> 陸行舟看不出情緒地笑了笑,指自己對面的凳子:“坐,霍小姐”,又指自己剛剛倒上的茶:“喝茶?!?/br> 霍辰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看向對面的男人。 陸行舟又一笑,也跟著喝了口茶,悠悠地說:“霍小姐挺會挑地方?!?/br> 霍辰怡:…… 她怕他覺得自己是故意捉弄,放下杯子,認認真真地解釋了一番,這是她在學校里參加的社團每周五來聚會的地方,因為社里有部分同學家境不好,選這個地方大家都沒多大負擔,而且臨湖的地方跟文學社的氣質也挺相稱。 陸行舟扯扯嘴角,什么學校啊社團啊同學聚會的,果然還是個小孩兒呢。他抓過自己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曲起食指扣了扣桌面,“走,帶你去吃午飯?!?/br> 霍辰怡覺得今天的事情走向也不符合預判,她怎么就坐進了陸行舟的車里,要單獨和他去吃飯了?陸行舟早上明明說讓她挑地方,可她的權利才不過持續了一杯茶的時間。 黑色別克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巷子口,司機繞到后頭來給霍辰怡開了車門,她走在陸行舟左邊,稍落后半步距離,跟著他進了巷子。 巷子不寬也不熱鬧,霍辰怡略有點不安,她拿余光掃著陸行舟的臉色,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他凌厲的下頜線,她的腳步開始猶疑。 陸行舟轉過頭看她,笑得像只得道多年的老狐貍:“怕我拐騙你?” 可不是嘛,霍辰怡心里答道,人倒是因為他這句話松懈下來。她快走兩步到他身側,故作天真地笑說:“怎么會呢?”一只剛會化型的小狐貍。 不多會兒,兩人走到了一家店門口,門臉不大,對開的木門敞著,檐上一左一右掛著兩個紅燈籠,正中間一塊形狀不規整的木頭招牌,斑駁的紅漆描著叁個凹進去的字:胡同里。 站在石板臺階下,似乎已經能嗅到廚房里混雜的香氣。 陸行舟一看便是這胡同里的???,甫一進門就有伙計來迎,全程沒多一句廢話,利索地將他們二人帶去了樓上一個單獨隔出來的小間。 與整個店臟舊臟舊的氣質不同,小間內的陳設格外雅致,收拾得也很干凈。兩人落座不久就有伙計來敲門點菜,手里只拿了一支鉛筆和一個卷了邊的小本兒。 陸行舟問她:“來過這里嗎?”霍辰怡搖搖頭,他便不再多話,張嘴報了七八個菜名,看上去熟悉得不得了。 等待上菜的間隙,霍辰怡原以為尷尬是免不了的,可陸行舟實在是一個完美的交談對象——只要他愿意。 兩人從文學社聊起,陸行舟總會適時地插入話口,一頓午飯吃得意料之外地和諧。 最后,霍辰怡喝完了小瓷碗中的木瓜銀耳羹,陸行舟讓人撤去滿桌菜肴,上一壺茶來,她覺得大概要進入今天的主題了。 果然,陸行舟收斂了幾分散漫神色,一本正經地問她:“霍小姐早上在電話里說有話要說……” 霍辰怡不自覺地坐正了些。 男人調笑的語調又來了:“不知你是樂意在這兒說,還是一定要在那小破茶館里說?” 霍辰怡:…… 伙計敲門進來上了茶,擺好茶壺茶杯之后很快退出小間關好了門。 正經談話的氛圍好似那茶壺嘴里飄出的熱氣,靜靜地、慢慢地、絲絲縷縷地擴散到了整個空間。 霍辰怡覺得左右自己嘴皮子也繞不過面前的男人,索性選擇有話直說:“我希望陸先生可以和我爸爸合作,順利合作?!?/br> · —— · —— · —— 密封線外不要答題 —— · —— · —— · 民航局發出了新的熔斷指令,我回家的航班沒了(哭到斷氣 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