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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斂臣不語,徑直伸手探入他衣領內摩挲著自己送的那串鈴鐺,輕輕晃了晃,悅耳的聲音響起。 “封斂臣!”葉文清一把攥住他手腕,將他的手從自己衣領間拿開,眼尾帶著些薄怒,“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封斂臣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在他耳廓邊親了親,眉眼含笑:“我都一頭栽進來了,還想什么退路?!?/br> “師兄不若回頭看看我,看看……我有多喜歡你?!?/br> 封斂臣的嗓音低沉溫柔,帶著nongnong的蠱.惑。 葉文清身子一僵,原本平靜的心湖好似被攪入一把烈火,燒得guntang,咕嚕嚕地冒著水泡。 起初接近封斂臣只是為了想要避開眾玄鏡里的事情,后來經歷這些,也就是想當作師弟來看,哪里會想到封斂臣會喜歡上自己。 葉文清遲遲不肯回頭,封斂臣也沒有強迫他,就這么直直看著他的后腦勺,眸子里摻滿愛意與溫柔,比這亭內的燭光還要亮上幾倍。 一陣沉悶的響聲在這寂靜的院落里被無限放大,凌.亂的腳步聲以及辱罵聲隨之而來。 葉文清連忙起身,掙脫出封斂臣的懷抱,掀開簾子大步朝外走去。 距離院門口大約兩三步的距離,一個穿著臃腫的男子趴在地上,鮮血淋漓的雙手正捧著一枚玉佩,淚眼婆娑地仰頭看著面前的男子,嘴里不停地啊啊叫著。 是個啞巴。 被啞巴看著的男子正罵罵咧咧地指著啞巴:“老老實實把東西給我!今天大過年我也就不跟你計較!” 啞巴搖搖頭,把玉佩往懷里藏了藏。 男子彎下腰一把搶過玉佩,抬腳在啞巴肩膀上踹了一腳,啞聲腦袋重重磕到一旁的石頭上,嗚咽聲愈發慘烈。 “大晚上的搶東西啊?!比~文清邁開步子上前,覷了眼男子的穿著,衣服上繡著四瓣花,“四吉門的弟子?” 男子見著葉文清后下意識把玉佩往身后藏,有些不大自然:“在下四吉門寧戈,見過葉公子。喝多了來醒醒酒,不料這啞巴突然沖出來搶了在下的玉佩?!?/br> “啊啊??!”啞巴從地上爬了起來,拽著寧戈的衣袖,不停地搖頭,然后又看著葉文清,眼里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你這個臭啞巴!”寧戈憤怒地瞪著啞巴,掄起拳頭就想往他臉上砸去。 “寧公子?!比~文清扼住寧戈的手腕,扯了扯嘴角,“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事了?!?/br> “這里是謄潯山莊,麻宗主的地界,若有不滿可以直接告知麻宗主,何需寧公子親自動手?” 寧戈怔了怔,不甘心地收回手,面色訕訕:“葉公子所言有理,家師尚在席中,寧某不必久待,便先告辭?!?/br> 寧戈離開后,啞巴還想著要追上前,剛跑了一步便向一旁栽去,躺在地上撒潑打滾。 “你這是怎么了?”葉文清疑惑地看著啞巴,彎下腰欲將他扶起,“地上涼,先起來?!?/br> 啞巴憤怒地打開葉文清的手,目光如利劍,森森寒光刺向他。 “行吧,那你躺著?!比~文清直起腰,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慢慢悠悠道,“保不準過一會兒便能瞧見真正的雪人,還真稀奇?!?/br> 啞巴愣了一會兒,然后撐著地面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到葉文清面前,伸手比劃了一陣。 “你……” 葉文清話都才剛說出一個字,后面的話就化作怒火:“你他娘還搶上癮了?” 啞巴搶過葉文清的折扇,腳底抹油般跑得飛快,還把拐角處的一盆吊蘭給撞翻了,生龍活虎,動作敏捷,哪有方才那虛弱的模樣。 葉文清欲追上前,卻見身旁白影一晃而過,掠過的寒風擾得一個冷顫。 啞巴緊握著手上的折扇,跑到前廳邊的長廊時徘徊不前,回過頭看了一眼追上來的人。眼里劃過一絲狠厲,咬咬牙,邁開腳跨出圍欄,張嘴大叫起來,然后撲通一聲跳進了一旁的池塘里。 封斂臣想要阻止他,手卻抓了個空,不由得皺了皺眉。 啞巴下了狠勁,直接跳到了池塘中央,水已經沒過了頭頂,黑漆漆的水面,難辨蹤跡。 廳內的酒席正好散場,大伙吃飽喝足后樂呵呵地走了出來,聽聞動靜便一齊趕過來,紛紛伸長脖子詢問。 “怎么了怎么了?剛剛誰落水了?” “咦?這不是燕然臺的那位弟子么?叫什么來著?封,封啥?” “封斂臣?!?/br> “對對對,封斂臣,你站那里做什么?該不會你推誰下水了吧?” …… “??!” 角落里的一陣尖叫打斷了大伙的議論。 麻花藤沒好氣地看向聲源處,只見一位仆人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臉上還帶著淚痕,顫抖地伸出手指著池塘:“啞巴,啞巴?!?/br> “啞巴?”麻花藤納悶,“啞巴怎么了?” 仆人抹了把眼淚,看向封斂臣:“他追啞巴,然后啞巴跳水里了?!?/br> “你沒看錯?”麻花藤問。 仆人一臉肯定:“我剛剛在角落里看得一清二楚,他追著啞巴,啞巴就叫了起來,然后就跳水里了。這水又深又冷,啞巴肯定活不了了?!?/br> 大伙紛紛把目光轉向封斂臣,不約而同帶著譴責,還有幸災樂禍。 “把人逼得跳水自殺,這就是燕然臺的弟子?” “我還想著明年把我兒送去燕然臺呢,現在看來不必了。我可不想我兒學這些害人招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