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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臣,這些年在花滿庭過得如何?”宣晏問。 封斂臣想了想,緩緩吐出二字:“尚可?!?/br> “回來吧?!毙梯p嘆一聲,“花滿庭,本就不是你待的地方,十年了,已經夠了?!?/br> 封斂臣借著低頭的瞬間瞥了眼身側的葉文清,隱在袖中的手無意識收緊,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師尊?!比~文清目光在二人身后來回打轉,完全不懂這兩人在講些什么,“你們兩人在打什么啞謎?” 宣晏愣了一下,對上葉文清那茫然的目光,又看了看封斂臣,那眼中含著七分懇求與三分哀戚之色讓他有些詫異。 “哪有什么啞謎?!毙绦α诵?,“只不過是想讓阿臣回你那住,畢竟我當年讓你好好照顧他,哪曾想他去了花滿庭之后,你就再也沒提過他,成日里又見不著人。你這師兄的義務,也是時候該盡盡了,你說是么?” “是啊?!比~文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前陣子不就把他給帶回去了?!?/br> “當真?”宣晏有些意外。 “屋頂破了,暫且在師兄哪里住下?!狈鈹砍冀忉尩?。 聽到這里,宣晏下意識地看向葉文清,眸里帶著笑意,葉文清沖他眨了眨眼。 若是要悉細數葉文清的破壞力來,這燕然臺多少屋頂被他給掀過?沒人敢細數,就連文玉也不敢。一是心疼錢,二是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把他往死里打。 宣晏極力壓制住想要翹起的嘴角,輕咳一聲:“原來如此,那就好生住下吧?!?/br> 宣晏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些精神不濟,眼皮一直往下墜。 “師尊若是乏了,便先歇息吧?!比~文清關切道,眸里卻是怎么也化不開的擔憂。 以宣晏的身體,哪里會這么輕易乏的?方才說話,幾次差點睡過去,比之一年前見他時還要差上許多。 這是不是表示著,宣晏的身體真的不行了? “沒事的?!睂ι先~文清那關切的目光,宣晏不禁伸出手,如同小時候那般揉了揉他的腦袋,“只不過是與那人交鋒累了些?!?/br> 葉文清只覺得鼻子一酸,強行穩住那試圖想要模糊他視線的東西,啞聲道:“那師尊好好休息,弟子便不打擾了?!?/br> 待宣晏睡下后,葉文清與封斂臣這才離開。 “師弟,你為什么不喚師尊?”葉文清看向身側的封斂臣,把壓在心里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不敢?!狈鈹砍枷肓讼?,苦笑一聲。 “不敢?”葉文清不解,“有何不敢的?” 封斂臣搖搖頭,并未多言,轉頭看向身后緊閉的屋門,眸里劃過一絲復雜之色。 晚風吹起一陣恍如隔世的對話。 “師尊,我阿娘說的不錯,我天生就是個禍害,我不配你們對我好,還是讓我自生自滅吧?!?/br> “禍害?你害誰了?文清么?那是你害的么?你忘了之前你是如何信誓旦旦跟我說要來燕然臺的?你可知花滿庭是個什么地方?還什么天生,阿臣,我從不信什么天生,你是我徒弟,你也不能信?!?/br> “湛明尊,我想去花滿庭?!?/br> …… 臉上一陣冰涼的觸感使得封斂臣猛然回過神,讓他從宣晏那雙失望卻又無可奈何的眸子里回過神來。 封斂臣一把握住在臉上游移的手,定定地看著葉文清。 “你剛剛想什么呢?”葉文清見一只手被抓住了,干脆晃了晃另外一只手。 封斂臣愣了一下,又把葉文清這只灰揮舞的手給抓住了。于是,二人就成了手牽手,四目相對的詭異畫面。 “喲,你小子還來勁了?”葉文清屈指撓了撓封斂臣掌心,“行了,趕緊松開,兩個爺們兒手牽手像什么樣子?!?/br> 封斂臣依言松開了葉文清,眸里黯淡無光,喃喃道:“師兄可信什么命中注定之事?” “命中注定?”葉文清挑了挑眉,“自是不信,不過那些給人算命的先是倒是信。因為他們要賺錢?!?/br> “行了?!币姺鈹砍家桓睉n心忡忡的模樣,葉文清拍了拍他肩頭以示安慰,“少年人哪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以后我帶你下山四處看看去,眼界開闊了,就不會有心思想這些不著四六的東西?!?/br> 封斂臣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就被葉文清勾著脖子強行帶走了。 夜里難得清凈下來,沐浴過后,葉文清換了身月白色里衣靠在窗前。抬手一把扯下發間的玉簪,任如墨青絲隨意散在身后,微微敞開的衣襟露.出里頭瓷白如玉的肌膚,以及那還未完全擦拭干凈的水珠在晦暗的燭火下暈出動人光澤。 清風淘氣地鉆入衣襟,把領口吹得上下浮動,春/色若/隱若現。 可主人絲毫未曾察覺。 葉文清仰頭飲盡杯中酒,想著再倒一杯,轉過身便對上一雙深邃幽暗的眸子。 封斂臣有些心驚,立馬別開眼,掩飾性地輕咳一聲。 葉文清怔愣片刻,走到桌邊倒了杯熱茶遞到他手中,道:“讓你不要洗太久,秋日夜里還是涼的,喝杯茶暖暖身子?!?/br> 葉文清身子往前傾,上衣隨著他的動作也敞得更開了些。 封斂臣眸色暗了暗,幾乎是奪過了他手中的茶杯,然后往嘴里猛灌,丟下一句“我先去睡了?!焙髪Z門而出,帶腳步帶著一絲慌亂。 “現在小孩子真是越來越難帶?!比~文清長嘆一聲,一會兒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