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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削骨之刑。 借助法力,將自然界的雷電匯合于此?;旖涣朔Φ睦?,足以直接打穿仙人的骨髓。非是只是單純在骨上留下點痕跡,而是生生將其穿透折裂,且,外表不留痕。刑后,每根仙骨的復原,需用上五年之久。十根仙骨的折裂,就需用上五十年來休養調息。 這般殘酷的刑法……那受刑人…… 青菱的設想中倏地出現了一個白色身影,如只受驚的鳥獸一般。管不上其它事,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會暴露行蹤,青菱御風。弄影間,匆匆赴往刑場。 “什么人?”接近刑場之時,有兩人在空中截住了青菱??辞辶藖砣说拿婺亢?,訝異之余,遂恭敬行禮:“孟章神君?!?/br> 看樣子,此番是個大場面。不僅地上有仙人把守著,天上亦是如此。 “別擋道?!鼻嗔庖幻胍膊幌朐谶@耽擱,他不求別的,只求看一眼……看一眼誰是受刑人…… “恕我們無法從命,孟章神君?!眱擅扇俗鬏媽⑶付Y一同致了去,“在兩刻鐘以內,任何人不得靠近刑場,這是陵光神君的命令。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br> “他的命令?”青菱微微合眼重復道,繼下一問:“既是如此,受刑人是誰,你們可知道?” “這……”仙人猶豫一瞬,不過還是道:“回神君,是個籍籍無名之徒,我們也不得知?!?/br> 青菱微抬目,揚手一揮,那兩人應接昏去。失去御風的支撐,用落葉形容還不貼切,應當說像只禽鳥般速速墜落。他不想耽擱,既然這兩人不肯說實話,那也沒有必要跟他們浪費表情了。 趁其余仙人未趕到之時,青菱繼下趕往刑場。頭頂是滾滾烏云,正以二十秒為一次間隔,打下一道又一道觸目驚心的雷電。其之震耳程度,每打下一道,都能讓下面的人受一次驚,恨不能掩耳阻隔這撓耳甚可失聰的雷聲。 第八道…… 第九道…… 第十道…… 第十一道…… 青菱不自覺就默數著雷電襲下的次數,每下來一次,他就膽寒幾分。抑住無名的恐懼,終于,赴到了刑場。 青菱已經無眼再細看眼前的場景。腦海的弦崩斷,一聲錚響下,一道道鎖鏈盡數被他斬開。一手遮天,散作無形法障,護著那人,將那人同險惡交加的雷電阻隔開。 天地間,只剩那個白衣人。那個鮮血浸染了他的衣袍,卻淡然依舊的陵光神君。而失去了鎖鏈的穩固平衡,那人一膝跪于冰冷的石板上,一手捂緊胸口。他剛費力睜開眼,就被人顫抖著擁入懷中。 頃刻,周身的一切都失了聲音,失了顏色。感受著他的溫度,這是那人沒錯,是青菱捂了百年都捂不熱的那個人。 青菱不敢抱的太緊,怕碰傷了懷中人,他顫著聲音問:“為何你都不告訴我……為何要瞞著我……”他惘然若失,失卻言語,失卻方向。 白衣人聽見青菱的聲音,顫栗了。他本就沒剩多少氣力,而他卻用上所剩無幾的力氣一把推開了青菱?!罢l準許你來這的?”他沉聲道,后半句話被堵在口,取而代之的是唇角蜿蜒淌下的血跡,刺痛了青菱的雙目。 一陣不停歇的咳聲,帶出止不住的紅墨般的血跡,濺染了腳邊的石階,像極一幅潑墨畫。 他生平從未見過火鳥受過如此重的傷,他慌了,亦悵惘了,只是失神喃喃道:“你是……為我受的刑嗎火鳥……你為什么……”青菱抬手想擦去那人唇邊的血跡,卻被那人偏過頭而躲開了。 “回去?!卑滓氯税胩炀蛿D出了這兩個字,天知道他是在強忍著怎樣難捱的痛楚。 “那你呢……你若是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受這等刑,我做不到……”青菱不住地搖頭,他不可能就這樣回去,他怎能就這樣回去?“你跟我走,事后我要承受怎樣的結果,那是我自己的事,同你沒有關系?!?/br> “我的話你聽見了沒有?”白衣人合著眼,漠然道,“又或者是,你想讓我受的這三十幾道刑雷都等同于白白承受?” 三十幾道……怎么會……青菱確信自己方才沒有數錯。難道火鳥之前……就已經受過一次削骨之刑了么?所以……所以火鳥才會有意回避他的問題,才不敢讓他近自己的身,才在他想強行褪下他衣服檢查時,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 這所有的所有,都是因為他一人攬下了青菱的所有刑罰。青菱不解,真的不解。他覺得自己于火鳥而言并非是那種無可替代的存在,相反,應為可有可無的存在罷。畢竟,他是那樣希冀自己不去打擾他。 倏忽一個失力,再支撐不住身子,那人就倒在了青菱的懷里?!拔覀兓厝ァ瘌B,我現在就帶你回去……”聲音哽咽著輕輕撫過那人的眉眼。一個起身,攔過那人的腰將他抱起。 一道接一道的刑雷劈在庇護著他們的法障上,幾個瞬然,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此時青菱才發覺這里還有一人,便是行刑的仙官。這名仙官也是察覺到了什么異象方才趕過來的,隨后入眼的就是這樣一幅情形。 “神君,您就帶陵光神君走罷。最后那幾道刑雷……就罷了。只要天神那邊不逼迫問及,我也不會多說什么?!边@名仙官是位稍上了年紀的仙人。三十幾道刑雷,哪怕是神君也會因而受到重創。三十多根神骨被毀,也不知會同時毀去朱雀的多少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