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不配、滿級錦鯉在星際種田、頂顏偏要靠異能恰飯(修真)、老板總摸我尾巴、撲倒萬年朱雀、全仙門都逼我換道侶[穿書]、王妃已經掛在城門樓子上三天了、浮世夢華、所有人都想捧我上皇位、墳頭禁止蹦迪
啞門xue…… 他長吁了口氣,往后靠在椅背上,盯著窗外那團光暈沉思了片刻,才又坐直身子,將燈芯撥了撥,視線又回到她的信上。 眼看著一封信就要到尾,她卻沒有提一句想念的話,他心中不免生出濃烈的失望來。 這就沒了?難道你就不想我么? 就在他孩子氣地撇了撇嘴的時候,赫然看見信的最下方寫著“長相思”三個字。 長相思…… 他陡然彎了彎嘴角,胸中豁然開闊了起來,將那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依依不舍地疊好收在信封里放好。 接著,他利落地換了身行動便宜的行頭,吹滅了燈火,輕輕掩上門,不過一閃,頎長矯捷的身姿就迅疾消失在了夜幕中…… 第二日一早,他剛出客房就得到稟報說南臨王和王妃此刻已經到了靈堂。對此,他并未覺得奇怪,相交多年,他們一定會來祭奠羅將軍的。 他到靈堂的時候,裴羨和趙潯正在勸慰羅夫人,恰巧又有前來祭拜之人,羅夫人忙著見禮,所以他便和父母先行離開了那里到客房暫作休整。 “唉——”裴羨長嘆,連日來奔波的疲累難掩悲傷,“人有旦夕禍福,生死是最由不得人的。羅兄素來康健,不想竟走得這么突然?!?/br> 趙潯走到他身側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人已經走了,我們該好好安頓他的家人?!?/br> 裴羨點了點頭,突然像意識到什么,便問裴川:“怎么不見琰兒?” “對呀!我方才見你的時候就想問了?!壁w潯也道。 “時間緊迫,她留在威武城了?!迸岽ǖ?。 “你來之前那五個人之死可有眉目?”裴羨問。 裴川搖頭,“沒什么大的進展,不過已經有了些頭緒,秋寒會查清楚的。對了,父王。你方才瞧羅將軍可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裴羨猛地心頭一沉,看著他沉靜的眼神,便知道他定是發現了什么,“怎么?羅兄的死……”方才在靈堂他不忍直視羅戰的面孔,只是匆匆一瞥,并未能看出什么。 他壓低聲音,“我懷疑羅將軍并非急病發作而死,便去信問了阿琰,她告訴我有一種投毒的方法,將毒藥涂抹在銀針上,刺向啞門xue,便能殺人于無形。昨夜我潛進靈堂,發現羅將軍的后頸啞門xue上果然有個小小的針眼?!?/br> 聞言,裴羨駭然起身,眸色漸冷,“是誰要殺羅兄?” “不知道?!彼?,“袁壑有沒有同你們一起來?” “來了?!壁w潯道,“他在外面安頓隨從行禮呢,這會應該進來了?!?/br> “父王,無回也留在了威武城,我想這件事就交給袁壑去查。你看如何?” 裴羨贊同地點了點頭,轉而向趙潯道:“我們進來有一會了,也該出去看看有什么要幫忙的?!?/br> 夫婦二人正要往外走,只見裴川稍稍遲疑了下,叫住了趙潯,“母親……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br> 那夫婦二人同時轉身回來,卻聽他又道:“父王,你先去吧?!?/br> “干什么?”裴羨甚是不滿,“有什么事情我不能聽?非要背著我說……” 趙潯見裴川難得一見的扭捏的樣子,隱約猜到他要說的事情大概和琰兒有關,便連忙將裴羨推向門外,“去去去,我們娘倆說話,你快去吧,我一會就來?!?/br> 裴羨這才不情不愿地向外挪步,待他走了,裴川才道:“我感覺阿琰近日不太對勁?!?/br> “怎么不對勁?” “具體我也說不上來,我覺得她身子不舒服,可她總說自己沒事?!?/br> “比如呢?” “容易疲累,一睡覺就睡得很沉,有時候吃得多,有時候吃得少,還吐了兩次……” “我就說嘛!”趙潯恍然大悟,“什么時間緊迫,你就是怕琰兒累才不帶她來的。哎——你剛說什么?她吐了兩次?” “是啊。你說她這是怎么了?” 她的眼突然亮了,笑瞇瞇地問:“琰兒不會是有了身孕了吧?” “怎么……會?”他的心陡然狂跳了幾下,可轉念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她可是大夫,若是真的有了身孕,她能不知道?” “也對,”她也遲疑了,方才欣喜的火苗漸漸滅下去,“不過搭把脈的功夫,她怎么會不知道呢?那大概就是因為太過勞累了吧,你也別太過擔憂?!?/br> ☆、醫館之危 威武城里,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不過兩日正興醫館就收治了百余人,還源源不斷有新發病的人被送來。再大的醫館也容納不了如此多的病人,所以縣衙又征用了醫館周圍的幾個商鋪和民居。很快,這片區域就成了所有人談之色變的地方。 此次染疫之人最為典型的癥狀就是咳嗽、嘔吐,并伴隨低熱,所以醫館里四處都充斥著聲嘶力竭的咳嗽聲,有人甚至像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似的。嘔吐物的異味和病人身上的汗餿味混在一起彌散在空氣中,就是好好的人聞了都要作嘔。 雖然又增加了幾個大夫,這些大夫都是自愿前來醫治病人的,可是相對如此多的病人還遠遠不夠,所以現有的大夫們都是連軸轉。 崔琰沒日沒夜地照顧病患,雖然時常感覺疲累,但依舊強撐著。別的都還好說,就是四處彌漫的異味讓她時不時地干嘔,她便摘了些薄荷的葉子用布包了隨身帶著,感覺不適的時候就拿出來聞一聞。 醫館前日收治了一個小女孩,名叫慢慢,不過八九歲的樣子,長得圓潤可愛,性子也同她的名字一樣,做什么事情都慢吞吞的。她很喜歡崔琰,只要看見她就笑,青蔥白的臉上露出淺淺的梨渦,很叫人喜歡。慢慢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她竭力掩飾自己的痛苦,咳嗽時總是盡量壓低聲音。 盡管喜歡崔琰,但開始時慢慢總是離她遠遠的,生怕自己的病傳染給她,后來見她并不避諱才稍稍好些。 “jiejie,我什么時候才能回家?”慢慢問。 “慢慢想家了?”崔琰摸了把她的臉蛋問。 “嗯,”慢慢轉動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想爹,想娘,還有爺爺,還有我那只小木狗,我爺爺給我做的。它有這么大!不對不對,有這么大……”她竭力揮動著臂膀比劃著。 “那我抓緊時間,一定找到治病的藥方,到時候慢慢就能回家了,好不好?”崔琰心底冒出一絲憐惜,“來,喝藥?!?/br> 慢慢聽話地接過藥碗一口氣將藥喝完,接著苦著臉看向崔琰,等著她遞過來一小片梅餅。 崔琰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沒有了?!?/br> “沒事?!毙⊙绢^愣了下,緩緩地露出笑顏。 崔琰看著她無瑕的笑,不禁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不能救她的命。她隨即回了藥房,研究起了藥方。 秋寒在第一時間將卷宗里找到的方子抄好送了來,當時她看著那藥方上一味味的藥材,心中生出一股神圣的情緒。這就是當年她爹娘制出的方子,不曾想多年以后,她也在這里經歷了相似的事情。就在那個瞬間,她像是和她的爹娘通過這一張藥方進行了一次神交。 她就著這張藥方改了又改,最終制出一張方子,這張方子得到了諸多大夫的認可。當即就按照方子熬了藥給病人服下,不過一會便起了效,那病人的咳嗽明顯減緩,也不再嘔吐,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氣的時候,當日夜間那人的病卻又開始反復。 此刻,她擰著眉,對著藥方苦想。能緩解卻不能根治,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到二更天的時候,崔琰才剛剛和衣打了個盹就被敲門聲驚醒。來人是個年輕的大夫,大家都叫他“小吳大夫”?!按薮蠓?,有個病人不行了!”他在門外焦急地喊著。 她被驚出一身冷汗,腦中頓時一片混沌,幾乎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哪里,做什么事情。這都是因極度困倦所致。她扶著床沿冷靜了一會才緩過神來,揉了揉腫脹的雙眼,開了門和小吳大夫一同跑向醫館大堂。 他們趕到的時候大堂已經亂成一團,小吳大夫說的那個人已經咽了氣,被白布蒙著,眾多大夫和病人圍在旁邊。大堂里流竄著nongnong的恐懼,有病人忍不住小聲地啜泣著,接著越來越多的人跟著哭起來。 哀嚎聲、咳嗽聲、嘆氣聲夾雜在一起,突然有人喊著要回家去,“橫豎是死,死也要死在家人身邊!” 許多人跟著附和,也有許多人絕望地呆坐著。崔琰指揮人將尸體抬走之后便和大夫們勸慰眾人,可是根本不頂用。她只好站在大堂中央環視著那些情緒激動的人,冷靜地道:“回去?回去只會讓你們的家人發生和你們同樣的不幸。你們真的要那樣嗎?” 只一句話,大堂里霎時安靜下來,只剩下無盡的懼怕和哀傷。大家望著這個滿臉疲倦卻無比堅定的女醫者,心中的無望登時又被感動替代,其實他們早已經知道她是堂堂世子妃,卻毫不畏懼,沒日沒夜地照料他們,她早就成了他們支撐下去的希望。 病人們開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突然,崔琰聽見身側響起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她扭頭見小吳大夫面色潮紅,正奮力地咳嗽著。 幾個大夫見此已經上來扶住了他,她暗道不好,趕忙給他把脈?!笆且甙Y?!彼念^一沉,冷聲道。 大堂上又是一陣sao亂,忙亂中她忽然瞥見慢慢正縮在人群里,小丫頭烏黑發亮的眼睛里露出些許害怕,但一見她正在看自己,就緩緩地露出笑來。 她匆匆地朝她笑了笑,就忙著救人去了。 明州,戎馬一生的羅戰將軍剛剛下葬,前來吊唁的親友陸陸續續告別,其中有許多也是裴羨的故人,是以他們父子便幫襯著送客,趙潯則陪伴著心緒不佳的羅夫人。 “王爺、世子?!痹稚裆氐刈哌M來,礙著他們身旁的客人,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朝裴川使了個眼色。 裴川隨即和他走到一旁,“出什么事了?” “威武城出大事了!” 裴川心頭猛地一顫,只聽他繼續道:“剛剛明州的縣衙和軍衙都接到來自威武城的通報,威武城發生了瘟疫,如今打算封城,但是先前已經有少量的人搶著出了城,他們便向周邊緊鄰的幾個縣城發了通報,叫留意從威武過來的人,不要讓他們進城,要另行安頓?!?/br> 阿琰…… “阿琰和秋寒如何?” 袁壑搖了搖頭。 裴川轉身就走,引得裴羨夫婦詫異萬分,待聽了袁壑的稟報之后也都坐不住了,匆匆地向眾人道了別就啟程向武威城而去。 威武城突然變得一片沉寂,仿若一座死城。城門緊閉,往日繁華的街市空無一人,前夜至今接二連三有人病死,為這座城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正興醫館成了威武城最令人矚目的地方,不斷有人被送進來,也時不時有人被抬出去?,F有的大夫根本是疲于應付,特別是自小吳大夫染疫之后,又有兩個大夫緊跟著發病了。這樣的狀況讓林秋寒很為崔琰擔憂,可是知道她就是那樣的性子,便再沒勸過。 此刻,藥房里熱氣蒸騰,數十個火爐同時熬著藥,熱氣頂著瓦罐的蓋子“咕咕”響,場面可稱壯觀,大夫們來來往往,忙而不亂。 崔琰站在離爐子不遠的地方,面上蒙著三角巾,寬大的袖子緊緊束著,這就更加悶熱,額頭的汗珠源源不斷地滾下來。 “崔大夫!白及不夠了!怎么辦?”小伙計跑過來問。 這么快就沒了?她略想了下,“熟地黃,用熟地黃代替?!币娔腔镉嬕哂纸凶∷?,急急地抓過一張信箋紙寫了幾味藥材,遞給他,“差人送給林大人,請城外威武營即刻將這幾味藥備齊送進來?!?/br> 那小伙計剛走不久,又有一個伙計跑來,氣喘吁吁地道:“崔大夫,門外有兩個人自稱是你的師兄和師叔,你看讓不讓他們進來?” 難道是白蘇和迷亭?他們怎么會碰到一起了?正想著就已經走到了門口,一見果然是他們二人,這時候見到他們心里自然是百感交集,“你們怎么來了?” “我正好走到鄰縣,聽說這里鬧了瘟疫,便趕過來,路上遇見了師叔,就一路結伴而來?!卑滋K見她形容憔悴,縱然心中萬般不忍,又如何能表示? 迷亭是長輩,自然能大大方方地表示關切:“丫頭,你受累了。里面情況如何?” 她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我的方子只能緩解癥狀卻不能根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正好你們來了,可以幫我看看?!?/br> 三個人一同進了醫館,迷亭又露出了他話多的本色,“我們到城門的時候一看,嚯,那架勢!雖然我們說了我們是大夫,但守城的那些人就是不放我們進來,本來都放棄了,我就想啊丫頭你世子妃的頭銜說不定能嚇嚇他們。嘿,還真管用,那個將軍不過問了我們幾句話就把我們給放進來了……” 傍晚時分,情況依舊,再美的夕陽也不能勾起人們欣賞的興致。離城門不遠的官道上,一個人奮力地揮著馬鞭,他裝束簡便,面龐迎著熱乎乎的風,表情保持著一慣的冷峻,卻不知他已經心急如焚。 他一刻也不敢耽擱地趕了一天一夜的路,沿路不知換了多少匹馬,直到手臂變得麻木,還依舊不停地揮著。他不顧一切地奔向那座城、那個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快點,再快點…… 現在,他終于看見了不遠處威武城的城樓…… 可是緊閉的城門迫使他勒住韁繩,他不禁皺眉,只見庾信迎上來,“世子,你回來了!”他們決定封城之后,城內留了一隊人馬,他則在城外守著。 “城內情況如何?”他問。 庾信并不樂觀地搖頭,咂嘴道:“還在惡化,不過情況可控?!?/br> “崔琰呢?” “世子妃暫時無恙,方才還差人讓送藥材進城去?!?/br> “開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