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從煦的角度,看不到陸慎非,只能看到沙發背面,和陸慎非搭在扶手上的胳膊肘,一動不動:“醉了?” 費鵬程:“嗯?!?/br> 站在沙發旁邊的眾人:“?” 不對吧,陸總醉了?他難道不是和費總對視一眼之后才自己閉上的眼睛嗎? 這一點,從煦并不知道。 但不妨礙他做個“無情無義”的前任。 “隨便找個酒店?!?/br> 說完推門,走了。 人前腳才走,陸慎非緊跟著睜開了眼睛,站起來,沒有半分醉態。 眾人:“……?”這又是什么情況? 費鵬程也有點心梗,問:“又要干嘛?”裝醉博同情的戲碼已經失敗了好嗎? 卻見陸慎非繞過沙發,走向包廂門:“你收尾?!焙芸煲矝]了人影。 留下一屋子不明事態的懵逼群眾。 以及一個被灌醉又被潑酒的韶儒偉。 費鵬程干笑:“剛剛,是不是酒撒了?” 銀荷華雯的幾人:你說呢? 費鵬程圓著場:“嗨,不小心,都喝多了,拿不住酒瓶了,不就這樣了么?!?/br> 又用目光掃過全場,端出自己費總的架子,半奉勸半威脅:“別亂說話,知道嗎?!?/br> 停車場。 從煦剛上車,正要合上門,副駕門被拉開,陸慎非坐了進來。 也不看從煦,座椅按鈕一調,自顧閉眼躺下。 從煦看著他,緩緩帶上車門,挑了挑眉鋒:“這就是你的醉了?” 陸慎非躺在副駕,閉著眼睛:“央湖灣?!?/br> 從煦拉上安全帶:“你不是該躺著裝死么?!?/br> 原本是這么計劃的。 剛剛也是這么執行的。 失敗了。 陸慎非還閉著眼睛:“我估計我裝死,你會直接下車?!比缓蟠蜍嚮厝?。 從煦開著車:“送一下是可以的??丛谀銕臀液染频姆萆??!?/br> 陸慎非睜開了眼睛,躺靠著,借著停車場的燈光,靜靜地看著從煦,肯定的語氣:“和韶儒偉有過節?” 從煦沒答,開著車。 陸慎非:“你到今天,還是不肯說?” 從煦卻道:“你什么都不知道?!?/br> 不是埋怨,也不是反諷,是平鋪直敘地表達一個事實。 他不知道,陸慎非不知道。 車子開出地庫,駛上地面,迎向夜色。 陸慎非看著從煦的神色,也跟著斂進了黑暗中。 從醫院到今天,這么長時間,他們第一次,坐在一起,聊起過去。 陸慎非:“你以前有提過被人欺負,我問的時候,你說沒什么事?!?/br> 從煦忘了從前,但可以猜測出多年前的心態和做法:“你那么忙,我和你說了,怕影響你工作,耽誤你時間?!?/br> 頓了頓,“我不想影響你,也不想耽誤你?!?/br> 我總想體諒你。 繁華的城市夜色,如洪的交織車流,靜謐的車廂,分離的舊愛。 如今說什么,都晚了。 從煦平靜地說著:“我回來之后見過方鉑禹了,你給了他一張資產表,我也會把自己這邊的資產拉一張表出來?!?/br> 陸慎非無言。 從煦:“我爸媽家里,我房間抽屜里有張卡,是你的名字,”應該是陸慎非以前給他用的,“那張卡我這次一起帶回來了,也會還給你?!?/br> 陸慎非靜靜地看著從煦。 視野里,車內后視鏡上,掛著一根冰藍色的水晶鏈子。 “但我可能……”從煦暫時還不太確定。 這份不確定,不是因為他在猶豫,而是因為他還要再好好想一想。 從煦坦蕩道:“我可能會和你分鹿橙,你做好這個準備?!彼皇侵灰蓹?,還要公司。 后視鏡上,藍色的水晶鏈子上,吊著一個持劍的卡通小人。 陸慎非見過,在去劍虹拜訪的時候。 劍虹的老板諸侯介紹,劍虹當年在站內評出了“五劍”,這五把劍,分別代表劍虹網最頂尖的五個作者。 劍虹給這五個作者分別設計了不同的卡通人物,再分別持不同的五把劍。 陸慎非記憶力向來不錯,諸侯一一介紹了,他就記下了。 如今,代表作者“敘幕”的卡通小人,正掛在水晶鏈上。 一瞬間,陸慎非腦海里串聯起了很多東西,最后定格在業內臭名昭著的侵權網絡劇《昨日月光2》。 陸慎非忽然道:“停車?!?/br> 從煦一愣,偏頭看副駕。 陸慎非:“我有事,回趟酒店?!?/br> 十分鐘后。 龍秀十一層,電梯廳。 大家正等著電梯,其中兩人架著喝得人事不省的韶儒偉,韶儒偉帶出來的年輕男生跟在旁邊。 電梯抵達,梯門敞開,大家正要進去,卻見陸慎非去而復返。 費鵬程:“唉,你怎么回……” 陸慎非沒有多言,電梯里走出來,沖著韶儒偉的方向,走近了,二話不說,抬腿就是一腳,正中肥豬腹心,連帶著旁邊架著胳膊的兩人一起踹翻在地。 眾人:“????” 陸慎非冷冷地盯著地上睡死的禿頭肥豬,掃了眼旁邊一臉懵逼的年輕男生:“韶儒偉醒了,跟他說,合作免了,以后看到我,記得繞路?!?/br> 年輕男生:“……” 他真的只是一個被帶出來見世面、應酬、等著公司力捧的小鮮rou。 這圈子也太亂了吧! 第23章 “從煦, 你抽煙?” “哦,我……” “從煦,你把自己鎖在書房干什么?” “沒什么啊?!?/br> “換機械鍵盤了?” “哦, 我打游戲,搞個外設?!?/br> “怎么又進書房了?” “刷會兒電腦?!?/br> “劍虹網?” “哦, 閑著無聊, 隨便看看?!?/br> “你大學的時候不是寫過小說嗎,現在不寫了?” “是啊, 不寫了, 我老公這么有錢, 我還寫什么小說?!?/br> …… 代駕開著車, 陸慎非坐在后排,滿腦子和從煦的曾經。 很多記憶里的細節, 早該在生活的洪流中被沖刷得模糊不清了。 但此刻, 在酒精的作用下、幡然醒悟的真相前,那些過往再度清晰地盤橫于腦海中。 而陸慎非心底的一腔怒火, 沒有因為踹出去的那腳得以宣泄,全留給了自己。 氣韶儒偉? 不, 他是在氣他自己。 這么多年,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未察覺。 當年他發現從煦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 還滿屋子煙味的時候,看到電腦屏幕上的游戲界面, 他一度以為, 從煦是在沉迷游戲。 那時母親已經去世了,他們經濟也已經好轉了很多,限購前又買了一套大房子。 物質上, 他對從煦向來大方,卡隨便刷、錢隨便花,游戲氪金也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