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鏑_分節閱讀_62
岳蓮樓壞笑:“在你不能看的地方?!?/br> 靳岄不知真假,又是吃驚又是難過地看著他。被他發亮的眼睛看著,岳蓮樓也無法繼續扯謊了,他指著自己脖子上那個金圈與金圈環扣上的紅玉:“在這兒?!?/br> 對這顆紅玉,靳岄印象深刻。一是因為它色澤豐盈漂亮,無一絲瑕疵,通體潤澤,形狀圓整,是顆上好的血玉。二是因為,這玉初看像是嵌在頸上金環的吊墜中,但靠近細看,會發現它實際上陷在岳蓮樓的皮膚里。 紅玉似是落在他鎖骨凹陷處的一滴新血。 岳蓮樓指著頸上飾物,笑道:“這玩意兒我自己可取不下來?!?/br> 靳岄一愣,片刻才意識到,金圈繞頸,竟是為了掩蓋環著脖子的一圈傷疤! “……你可憐我什么?”岳蓮樓揉他冰冷的臉龐,盯著靳岄帶了幾分不忍與難過的的眼睛笑,“你啊,自己還未脫險,怎么總是記掛別人?我活得比你自在多了,不必可憐我?!?/br> 陳霜卻補了一句:“當時情況確實挺險?!?/br> “好吧,確實,差點兒就死了?!痹郎彉羌傺b打了個冷戰,“我若是沒了,你們只能認識岳鬼樓,豈不可惜?” 他開始一通亂說,手腳也不安分,一會兒揉揉靳岄的傷疤,一會兒戳戳陳霜的笑渦。陳霜平日對著靳岄倒是挺活潑的,但和岳蓮樓呆在一塊兒,他文靜得像第二個靳岄。 “你每次見完堂主都這么高興,真挺惡心的?!彼f。 岳蓮樓臉色一沉,裝作不悅,拎著陳霜衣襟扭頭對靳岄說:“你休息吧,我出去罵罵陳霜?!?/br> 兩人仍舊從窗口滑出,悄無聲息地攀上屋頂。岳蓮樓問陳霜:“阮不奇在哪兒?” 陳霜:“……你又要做什么?” “她和你,一塊兒罵?!痹郎彉悄樕闲θ萑珶o,眸色冷酷,“她是不是又抬出自己那套‘靜觀其變’的說法?堂主說過,無論任何情況,保護靳岄為上,她是忘了,還是故意不聽?” 兩人低聲交談,朝卓卓臥房奔去。 第二日賀蘭砜起床后,習慣性地往窗口矮榻看了一眼,之后才想起靳岄不在。他心情仍舊不好,叫醒卓卓時和meimei吵了一架。到了后院看到阮不奇黑著一張臉在砍柴,賀蘭砜情緒更糟:“靳岄呢?” 阮不奇不理他。卓卓從賀蘭砜背上爬下,竄到阮不奇身邊看她。賀蘭砜在這兒呆得沒意思,端著一碗油茶又走了出去。 阮不奇昨夜被岳蓮樓狠狠訓斥一頓,十分懊惱,劈柴的力氣也沒收,一刀下去木頭完整裂成八瓣。 “我昨晚看到你跟陳霜說話了,還有一個很高的哥哥?!弊孔慷自谒磉呎f,“阮不奇,你會說話呀?” 阮不奇登時一愣,手里斧頭不由得攥緊了。 在廚房偷吃東西的野貓渾身一悚,夾著尾巴貼墻角溜走。但卓卓絲毫沒察覺阮不奇身上瞬間迸發的殺意,她搬了一塊大木頭放在阮不奇面前,邀功似的說:“這個給你砍?!?/br> 掂了掂手里的斧子,阮不奇決定不用它。她太擅長制造意外和處理意外了,這里是后院,讓一個幾歲的小姑娘遭遇不測,有太多工具可以使用。見血總是不好的。 不傷老弱婦孺,這是明夜堂七不殺令其中一條。但如今情況危急,阮不奇心想,若是堂主責怪下來,就推到岳蓮樓身上,畢竟昨夜是岳蓮樓反復提醒,一切以保護靳岄為上,所有事情都必須讓步。 “你會說話,太好了?!弊孔慷自谒媲?,很快樂地說,“以后渾答兒和都則再笑你,我們可以一起罵他們。我教你罵人的北戎話,你教我罵人的大瑀話,好不好?” 阮不奇:“……” 她松開手里斧頭,張開手臂。卓卓知道這是要抱她出去玩的意思,立刻跳進阮不奇懷里。 “卓卓可以幫我保守秘密嗎?”阮不奇小聲說,“我的聲音被天神收走了,昨天才還回來。你看到的那個好看的大哥哥,就是天神的化身。你要是把秘密告訴別人,他立刻就會把我聲音收走。我有好多故事想告訴卓卓,沒了聲音,就說不了了?!?/br> 卓卓眼睛都亮了,拼命點頭。 *** “阮不奇現在脾氣怎么變得這么壞?”賀蘭砜說,“她天天帶卓卓,我怕卓卓被教壞了?!?/br> 巴隆格爾一頭霧水:“哦……但你跟我說這個有什么用?” 賀蘭砜:“……隨便說說?!?/br> 巴隆格爾:“你去找靳岄啊,平時不都跟他聊這種廢話么?!彼邝分菩芷?,不太想搭理賀蘭砜。 渾答兒得知賀蘭砜陰差陽錯救下的那個人居然是云洲王之后,隔三差五就拉著都則跑郊外去閑晃,希望自己也碰上這陰差陽錯的“好事”。 賀蘭砜實在找不到人說話,扔了拐杖,連蹦帶跳,艱難爬上屋頂。他拿出懷中的狼鏑,開始了每天一次的擦拭工作。純白箭羽上的污血難以擦除,賀蘭砜細細地用手指搓去羽毛上凝結的血粉。 他看著北都繁華街市,想起的卻是燁臺的草原。 燁臺是北戎最南端的部落,也是最早迎接春天的部落。歲除之后沒多久,雪就應該融化了,冰河解凍,寬闊草原一日比一日綠得快,小松林和大松林里更是漸漸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