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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度過的……”白玖咀嚼這幾個字,似乎覺察到了什么。 “你是……” 白玖并沒有將那兩個字說出,但已然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并不想用那樣的稱謂來稱呼眼前這個偏執狂。 “是我?!蹦撬粏〉穆曇魬?。 “據說你以未來之名來審判眾蟲,那么,我又犯了什么罪呢?”白玖盯著那團虛無,在內心飛速計算著時間。 距離這個唯一在空間中擁有著特權,可以cao縱時空的家伙出現在他的面前,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而他昏迷的時間不知道有多久,他更不知道外面的蟲是否已經發現了他的消失。 阿涉呢?阿涉回來了嗎? 他不能平白無故就被這個連蟲都不是的玩意兒給困死在這里——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最起碼,他得知道這究竟是因為什么,他在明,這東西在暗,他們本不應該有牽扯。 雖然他壓根就不覺得自己可能會有罪。 “你不會想知道的?!蹦锹曇裟四?,然后篤定道。 白玖冷靜反問,“為什么?你連蟲都不是,憑什么幫我判斷我要不要知道?就算是死,也得叫蟲死的明白吧?” 機械音卡住了。 短短兩天之內,它先是被卡列儂拒絕,因為它“不是蟲”,只不過是個程序投影罷了,現在又被白玖直接譏諷,這幾乎讓它的運作公式瞬間混亂。 但馬上,它的聲音就再次響起。 “您的話有些多……您不是這樣的蟲?!?/br> 這是拒絕回答。 白玖不搭腔,繼續推測。 “該不會是……”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恍然一般,“卡列儂實在是看不慣我拐走他家小皇子,自己有沒辦法有所動作,于是忍不住要讓閣下出手了?” 這也就能夠解釋的通為什么這個自稱為“神諭”的機械產物能夠擁有蟲皇的基因,借助蟲皇的幻影來迷惑他了。 “不,他背叛了我……也背叛了帝國的未來?!背龊跻饬?,機械音這樣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的聲音似乎有些不穩,帶著一種奇異的悲傷。 白玖:“……”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雖然這只機械蟲不肯告訴他要解決他的原因,但他通過它的表現和卡列儂對他在最近幾個月越來越奇怪的態度,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 “是和我有關,對嗎?”他問,一顆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他忽然有了一種糟糕的猜想。 假如說是因為帝國的未來會因為他而發生一個重大的轉變,而導致“神諭”不得不自己出手殺了他,那么這個轉變一定是難以想象的嚴峻。 他會做出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程度的事情,才會讓它和卡列儂如此驚慌,甚至不惜暴露這個被埋藏在皇室內部幾百年的,有關探知未來的秘密?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首輔夜晚到訪說的那句話。 “他是因為你而存在的?!边@個“他”指的是郁涉,白玖知道。 因為你,而存在。 假如這不是什么命中注定緣定三生的情誼,只是一種早已被宿命預定的敵對關系的另一種說法呢? 因為郁涉這把刀不再受到它的cao縱,所以它堅信未來的軌跡還是會朝著之前計算出的糟糕結果進發,因而迫不及待地使出了最后一擊。 “神諭”在空間內的掌控力遠超白玖的想象,就在他心神俱亂之際,窺見了他的心緒。 “你會在未來覆滅整個帝國,而在那之前,將會有數以萬計的民眾死在你的屠刀之下,最后你會弒滅君主,在鮮血中殺入皇宮?!?/br> 機械音重復著他之前向卡列儂敘述過無數次的“未來”,只不過這還是頭一次用第二蟲稱。 “……”白玖一字一頓,“不,我不會?!?/br> “你會?!睓C械音絲毫不讓,平板直敘,“你沒有任何的等級觀念,你對君主沒有任何崇敬,你也不在意權財,這世界上沒有什么能夠留住你,因而你是個天生的魔鬼?!?/br> “你的內心原本就是黑暗的,骯臟的,你沒有愛過任何蟲,也不會被任何蟲愛,這就是你悲哀蟲生的來源?!?/br> “……”白玖牙關緊咬,從牙縫里擠出一個“不”字。 他深呼吸了兩下,才說,“我不跟你說,我沒有罪,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相信……讓卡列儂來跟我說?!?/br> 他想知道,他們到底要搞什么鬼。 “神諭”遺憾地嘆了口氣,“很可惜,您沒有機會了?!?/br> 白玖臉色一變,“你什么意思?” “如您所見,我的能量已經快要耗盡了,這個虛擬空間是我燃燒了原本被用來在幾千年后復活的能源,而這些也只能支撐幾個小時,而幾個小時過后,我就會徹底消亡,而被困在我的本體空間里的你,會成為這個時代唯一給我陪葬的蟲?!?/br> 白玖:“……” 這和他計算的有些偏差,他原本以為這個空間還算穩定,這機械蟲還跟唯一的代言蟲卡列儂給鬧翻了,外面的蟲找到他不過是時間問題,但現在看來…… 這東西分明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想著跟他同歸于盡! 這是多偏執,多想弄死他啊…… 白玖不由得苦笑一聲。 或許是跟郁涉相處久了,他在性格方面潛移默化地受到了郁涉的很多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