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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涉知道。 因為他親眼見到過。、 一種文明的覆滅。 一個星球的死亡。 他禮貌地跟小班長道了謝,小雌蟲紅著臉轉過身子。郁涉戴上連帽衫的兜帽,靜靜地看著鏡頭一點點拉近,臉上的表情也一點點凝重肅穆起來。 眼前的場景跟記憶里的一點點重疊起來。 他看到了地球的殘骸。 * 今天早晨的課上的郁涉有些壓抑。很多之前的事情又開始浮現在腦海里。 他悶聲不說話,撐著下巴往窗外眺望,擺明了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氣場。 然而事實證明,總有那么一些人是看不懂別人臉色的。 簡而言之,炮灰。 一團陰影籠罩了郁涉的半張桌子,擋住了他的視線。 郁涉眉心褶皺未消,抬眼看過去,眼神深處還隱隱有股戾氣。 路亞被他幽黑的瞳孔盯了一下,像是被小針扎了一般,驚疑了一瞬。但僅僅是一瞬,他就又恢復了氣焰,敲著桌子不屑地沖郁涉挑釁道:“怎么著?還敢瞪我?” 郁涉有些莫名其妙,又被他沒事找事的態度給弄得一股邪火,于是直接轉過頭去,重新連接好光腦的音樂匣,埋進臂彎裝睡。 路亞被他無視的干干凈凈連個眼角都不留,頓時更生氣了。他自覺抓住了郁涉的把柄,諒他也不敢對自己怎么樣,于是伸腳狠狠地踹了一腳桌子。 他用了大力氣,然而桌子卻只是輕微地搖晃了一下。 郁涉的一只手扶著桌沿,面無表情地深吸了一口氣,用另一只手將桌子上即將滾落的觸屏筆穩穩接住,然后往桌面上不輕不重地一摔——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聲線原本就并不算稚氣,反倒從小就格外清冽,不像童聲。這時候壓低了聲音,居然透出一股子無形的壓迫感。 郁涉也很郁悶。 他壓根不記得跟這個小胖墩有什么仇——天知道他有多么嫌棄這么“稚嫩”的自己,怎么會跟這種屁大點的小幼崽混在一起。要不是班級里只有他們兩只小雄蟲,他根本連他的名字都記不得。 路亞見到他終于理睬了自己,于是愈發的趾高氣昂。 他彎下腰盡可能地湊到郁涉跟前,一雙綠油油的小豆眼盯著郁涉,想要追求一種類似于“猛虎下山”的威勢—— 天知道這有多難,畢竟肚子上那一層層的rou可都是實心的。 然后郁涉就聽到他用壓抑不住的喜悅的嗓音一字一頓道:“你就是個私生蟲,你雌父他是一只沒人要的破爛蟲!” “咔嚓”一聲,郁涉的拳頭握緊了。他臉上的表情先是愕然,緊接著就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像極了暴風雪來臨之前的夜色,深沉的可怕,配上他已經出現輪廓的凌厲的五官,竟隱隱有些駭人。 他一字一頓道:“你說什么?” 第6章 揍的喵喵叫 郁涉在進入蟲星之前,曾經以電磁波,也就是俗稱的“靈魂”狀態存在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的前塵過往在腦海中只剩下一個縮略的時間軸。 但忘卻并不意味著不曾存在過。每個人的靈魂都是由其人生經歷逐漸豐盈起來的,就好比烙上的印記般難以磨滅。 天之驕子,年少盛名。 但后來由于地球逐漸走向沒落,縱使他有再大的能力,也無法與整個宇宙相對抗。 最后的最后,他死在一間破敗的水鄉小院里。 青磚黛瓦,墨跡蜿蜒。 在第一片梧桐葉被雨水打落的時候,他也如愿地閉上了眼。 他死后翻來覆去地回憶卻總有著這樣那樣的遺憾,也總消不掉那股少年意氣。 因而當路亞這樣明目張膽地仗勢欺人,對他進行挑釁時,郁涉感覺自己的血液都仿佛受到刺激般加速了。 現在他潛意識中已經將白玖劃歸進了自己的陣營,自然是不能容忍別人這樣說他。 更何況白玖也是他名義上的養父,侮辱就相當于侮辱自己。 郁涉心里那一點火氣登時就燃燒了起來。 但他還是習慣性的給人留了條后路。 奈何雖然他有著成年蟲的智商和思維方式,但對面的路亞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刁蠻任性的幼蟲。 他眼見著郁涉神色微變,以為打擊到了他,不免洋洋自得。 只見他三步并作兩步的轉身爬到了講臺上,“哐當”一聲用力敲了敲講桌,嘴里吆喝道:“安靜!安靜!” 郁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眸子深沉如冰。 此時正值大課間,許多幼崽在走廊上舒展翅膀,飛來飛去地打鬧。 嘈雜的聲響交織成一片喧嘩的海洋。 但路亞這一嗓子喊出來,就得到了格外的關注。 漸小的音波像是火苗一樣傳遞開來蔓延到整個班級,倏忽便靜了下來。 路亞趾高氣昂的揚著腦袋,伸手遙遙一指最后一排坐著的郁涉。 不明所以的幼蟲們也都跟著轉了過去,疑惑的竊竊私語聲逐漸響起。 “安靜!”路亞平時就很拿自己當回事兒,此時更是做足了威勢,伸手拍開光腦,將一張圖片放到屏幕上。 只見明朗美麗的半球形空中餐廳里,畫面正中央的那張桌子兩端赫然坐著一大一小兩只蟲。 雖然是側面剪影,但依舊可以很清晰的辨別出來,小的那只正是郁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