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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眾人定下傍晚出發。 一撥人在宮門外分道,魏王特地走到褚樓跟前,鄭重道:“褚……侍衛,先前小王心系太后,疑心孫大夫和你,實在很抱歉?!?/br> 褚樓驚訝于他的直白,擺擺手:“殿下不必如此,您擔心親娘,那不是人之常情嘛!” 魏王也不多言,沖他微微低頭,轉身便走。 孫子初見魏王和白國舅上了同一輛車離開,這才氣得拿手去拍褚樓的腦門:“你這孩子真是混不吝!你知道那苗寨在多遠的地方嗎?那里蛇蟲鼠蟻瘴氣四溢的,多少比你本事高的人都陷進去,你——” 他怒極反笑,“還有你爹娘哥哥,你當了侍衛,吏部派人到你家通知,到時候大家都知道你回來京城卻不回家,還跑去那等鬼地方,到時候我看你要如何應對!” 褚樓眼角偷瞥了一眼站在遠處的某人,舔著臉哄孫子初:“先生,我不怕師父,那不是還有您嘛!您幫我和師父說說嘛,我這好容易當個微末侍衛,難道不該趁熱打鐵再立點功勞?搞不好回來就超過我大哥啦!” “別給我撒嬌,”孫子初板著臉,“我沒本事勸服你師父?!?/br> 他現在一看這小子的臉,就想嘆氣。還跟他裝呢,當他不知道這小子是沖著誰非得去云貴?孩子真的是長大啦。 褚樓喪著兩條濃眉,又偷看秦鳳池,樣子無辜又可憐。 豈料這混蛋冷冷瞪了他一眼,竟然轉身就走! “唉呀媽呀——”褚樓痛呼一聲,彎著腰就要往地下倒。人剛往下傾,眼前人影一閃,就有人一把將他扶住,力道里透著焦急。 他故作痛苦地抬頭,就見秦鳳池抿著唇,眉頭緊鎖看著他低聲詢問:“怎么了,又不舒服?” 就在這時,孫子初在旁幽幽地提醒:“秦大人,他心跳都沒變化呢?!?/br> “……” 褚樓捂著胸口和秦鳳池你看我,我看你,隨即慢慢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 “……胡鬧!”秦指揮使怒極,甩手就要走人。 “哇,你好膽竟然兇我!”褚樓幾步上前,咻地撲到某人背上。 “褚樓!”秦鳳池被他撲的往前趔趄一步,又氣又無奈??杉词谷绱?,他還是下意識的伸手托出背上掛著的家伙,任由對方就這么黏著他。 褚樓笑嘻嘻地歪在他肩膀上,就這么被他背著往近衛司走。兩人路過一棵老桂樹,褚樓伸長手臂拽下一支帶著細小鵝黃香花的枝子,隨手插戴在了秦鳳池的三山帽上,濃郁的甜香散開。 秦鳳池嗅到桂花的香味,目視前方,眼里帶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 孫大夫掏出折扇一邊扇風,一邊跟在后頭慢悠悠的踱步。他嘶了一下捂住嘴,納悶地自言自語:“我怎么覺得牙疼得慌?” 嗐,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膩歪得緊! 三個人回到小院,褚樓趕緊從秦鳳池背上跳下來,一本正經地去找寧雄飛。果不其然,他話還沒說完,寧雄飛就跳了起來。 “不行!我不同意!”他猛地拍桌子,怒道,“你不顧自己安危去冒險,問過我和你爹娘沒有?!” 他心痛不已地捶胸頓足,“你這個不孝兒,我把你從那么丁點大病懨懨的養到現在活蹦亂跳,我容易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你,你現在就去跟官家告罪,說你不去了!” 孫子初聽到這里忍不住譏諷:“就你臉大!那可是圣旨,你想讓幺兒欺君罔上???”明明是他費盡心血把幺兒身子骨養好的! 褚樓一看二老對杠,就不慌不忙地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秦鳳池默默在他對面坐下,舉著杯子卻喝不下去。 “你不該提出要去?!彼畔卤?,表情低沉。 褚樓濃眉一挑,喝干凈杯子往桌上一敲:“瞧不起人是不是?再說我們只是去送個物件,又不是去打仗,云貴又不是龍潭虎xue,那不也是咱長歷人的地盤嗎?” “就你小嘴叭叭!”寧雄飛正好聽見這一句,斥他,“我看你是翅膀還沒硬,就撲騰那點小翅膀尖想上天竄!你才去過幾個地方,知道云貴那是什么模樣嗎?” 當年他爹帶人走鏢,才只是經過十萬大山,就險些把人都折進去。要不那樣,威遠鏢局也不至于到他手上時只剩一副骨頭架子。 這次他們大半路程還可以同行,等到寧雄飛和孫子初下船,剩下的人再行三五日,便要離船走陸路。如此一路往西南去,雖然比從路上走節省大半時間,但剩下的這四分之一的路程,恰恰最為艱險。 “行啦,如今事情已成定局,還是早作準備,”孫子初擺手,“驅蟲藥和清瘴祛毒的藥我都有,只是幺兒,你最好回將軍府一趟,跟你娘打個招呼?!?/br> 他暗自可惜,要是老褚在就好了,還能借些家將護著幺兒。 褚樓一聽要回家就苦臉。 他也不是沒心沒肺,家里自然惦記,可是他一想到回家,就想到先頭他離家出走,還放了他娘親的鴿子……他老娘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按照寧女士的性格,只怕在他走之前,都會鍥而不舍地逼他去相親! 孫子初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笑出聲:“我看你伸不伸脖子都是一刀,你娘不管怎么說也是向著你的,還是回去看看她吧?!?/br> 褚樓哀嚎一聲,拽著秦鳳池的袖子:“秦大人,你送我去,然后再負責把我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