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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畢竟是個人,不是狗。新泰帝對待他,既不能太松,亦不敢過緊;既信任他,又害怕他會脫離自己的掌控。 說來說去,有時候心態上的信任,并不能同行動等同。新泰帝更信任他,但對他的管束,卻比對趙義清更加嚴厲。 趙義清也許有一日會成親生子,但是他,這輩子都不會被允許有比姘頭更親近的對象。 秦鳳池放下杯子。 他沉沉地盯著自己的佩刀,心情又變得不太美妙。 自然了,他也沒想著找什么姘頭,但是這世上誰不愛自由? 他愿不愿意找,和他能不能找,完全兩回事。 秦鳳池一想到還在廣通驛站躺著的秦松,心情愈發惡劣。 等天一亮,他送褚樓離開天津府以后,就得抓緊時間回京。原本要是沒遇上褚樓,他這趟幫個忙,還要直接南下辦事,現在卻不得不回去收拾爛攤子。 不過也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好的事,就是他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見到褚樓了。 褚樓。 秦鳳池控制自己不要回頭。 褚樓對他而言,實在很麻煩。 他的人生已經夠麻煩了,雖然再次遇上褚樓很有趣,但相比麻煩,這點妙趣實在不足以讓他動心。還是算了罷。 秦鳳池自覺已經把事情想通了,默默拿了刀站起來。他剛準備不管褚樓先行溜走,門篤篤篤地響了起來?!安顮?,藥熬好啦!”小堂倌在外頭小聲喊。 褚樓被他的聲音吵醒,迷迷糊糊抬頭,正好對上抬腿要走的黑衣蒙面男子。 他困惑地嘟囔:“……你干嘛???” 秦鳳池:“……” 秦指揮使十分鎮定,繼續邁腿走到門邊,伸手打開門。 “我來就行,”他接過托盤,低頭對小堂倌肅聲道,“記得熬粥,過一個時辰端過來給他喝?!比缓罄鞯仃P上門。 他擱下托盤,端著藥碗重新走到床邊坐下。 褚樓清醒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坐起來瞅著他:“你一直沒走啊……哎,真是多謝了?!?/br> 秦鳳池將藥碗遞給他,神情坦然:“我答應你了,自然要做到?!本头路饎偛乓叩娜瞬皇撬粯?。 褚樓這會兒對他的好感直線上升,接了碗喝了,心里是欲言又止。他很想問問這人的名字,但是一思量,對方都打扮成這樣了,明擺著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他何必為難別人? 也許,他應當像師父說的那樣,就把對方當成在江湖里萍水相逢的朋友,遇上即是有緣,這緣分又不必強求。若是緣分深,他日自然會有再相逢的機會,若是有緣無分,那么心中記掛也是一種尊重。 秦鳳池無法得知褚樓在想什么,他只是不知不覺盯著褚樓看了很久,見對方一邊喝藥,一邊抬頭瞅著自己,那雙眼睛很亮,又含著些朦朧的睡意,說不出的感覺。 他強迫自己不再去看褚樓的眼睛,轉頭看向窗外。 這會兒天已經開始亮了,只在清晨才有的微涼的風吹進來,一晚上沉寂不動的空氣變得活躍起來。 “你再睡一會兒,”他把褚樓手里的空碗拿走,低聲道,“等你醒了,我再陪你去一趟司理院?!?/br> 褚樓深覺這人的話似乎有某種魔力,才剛說完,他就突然被濃烈的睡意籠罩,只記得自己聽到一聲特別懊惱的嘆氣聲,就渾然無知地睡著了。 秦鳳池確實很懊惱。 他端著空碗起身,看了褚樓好一會兒,想要弄明白這小子究竟對他使了什么魔障?亦或是降頭? 秦指揮使頓時為新泰帝感到擔憂。畢竟他這個狀態,確實有些不大對勁。 出于逃避的理由,他決定在褚樓補覺期間先離開一段時間。 秦鳳池直接去了顧久娘的住所。 顧久娘此刻也躺在床上,晴柔坐在腳踏上邊給她打扇邊小聲抽泣。 “別哭了,”顧久娘有氣無力地勸她,“我這不是沒事嗎?” 晴柔反駁:“娘子這話說得可虧心?人都坐不起來,怎么算沒事?”她說罷一丟扇子,拿手絹捂著臉哭得更厲害,“都怪那勞什子秦娘子,咱家好好的良民,甚時候進過大牢?這要傳出去,娘子你還怎么做行首,怎么在府城里過日子??!” 顧久娘聽得無奈,也不好解釋什么。 她其實并不會擔心,畢竟她進那女牢也沒有吃虧,里面的婆子對她還甚為客氣。怪只怪她自己,才過了兩年好日子,竟把身子養嬌氣了,一時受不住驚嚇才會這樣。 更何況,她如今既然出來了,那就意味著陳知府肯定倒了臺。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大人,也不知道大人到底如何了,有沒有安全脫身? 第17章 大牢探監 晴柔還在絮絮念念抱怨,顧久娘的心神卻早已飄到遠方。 正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細弱的貓叫。 “喵——” 主仆二人都下意識地看向外頭,視線卻被屏風擋住。 晴柔眼睛紅腫,神情詫異地嘀咕:“哪兒來的貓?” “你到外頭看看去,”顧久娘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囑咐,“順便去幫我弄些吃的,我餓了?!?/br> 晴柔一聽她有胃口了,大喜,應了一聲就忙不迭往外走。 屋里很快安靜下來。 顧久娘靜靜躺著,很快屏風那頭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隨后一個黑衣男子就繞了過來,走到她床邊。正是她猜測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