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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竟被舒瑾夸漂亮。 在喜歡的人面前,裴瑜怯懦又笨拙。他是在禁閉室里抓不住一絲微光的荊棘,而舒瑾卻是在燈光下耀眼如星的遠辰。 A值反噬的病痛早就麻木了他愛人的權利。裴瑜不敢觸碰,只能縮回手,冷淡道:“謝謝?!?/br> 舒瑾也并未介懷他的防備與疏遠,光明又磊落。 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眉眼盈盈,在清吧的光線浮沉里卻像是比烈酒更燒喉。 “愿意做我的繆斯嗎,先生?!?/br> . 于裴瑜而言,舒瑾是一株生命力旺盛的枝蔓,永遠向陽延伸。他天真又放蕩,清冷又熱烈,對裴瑜是致命的吸引。 裴瑜沒有辦法拒絕對方的要求,只能劃一道安全警戒線以提醒自己,不要落空。 其實他早已淪陷。 他成了這間清吧的???,持續了整個冬季。舒瑾下臺后時常會過來跟他喝一杯,隨便聊幾句無關痛癢的。 像是并不相熟的朋友,卻又更像秘密約定的情人,彼此保留著新鮮的神秘感,只進行著曖昧又單純的寒暄。 這樣就足夠令舒瑾靈感奔涌了。 也只有臺下的裴瑜知道,哪首歌是舒瑾的翻唱改編,哪首歌是專門為他而唱。 這是一種隱秘又浪漫的訊號,僅僅屬于兩人的私心與歡喜。 然而春天來臨的時候,裴瑜消失了。 以往Alpha固定駐守的圓桌,在春天不知換了多少個新的舊的酒客。舒瑾承認他很失望,情緒上的低落令他一度難以開口唱歌。 好在春天終了的時候,裴瑜又回來了。 盡管Alpha只是站在落地玻璃窗的外面,露出一半被窗上花花綠綠貼紙遮掩的剪影。裴瑜沒敢進來,他原本只想在店外遠遠看上舒瑾一眼的。 他剛轉身準備離開,門上的營業木牌咔吱亂響。舒瑾跑出來,步履慌亂,將他堵在店外。 “怎么不進來?” 舒瑾還是舒瑾,寫歌爛漫又婉轉,說話卻坦誠又熱烈,帶著毫不掩飾的失落,質問他:“還有,為什么不告而別?” 相比冬天時候,裴瑜憔悴不少,即將入夏還依舊披著風衣。他搖頭,臉上神色冰凍:“我什么時候走,也不需要向你匯報吧。我們沒什么關系?!?/br> 確實沒什么關系。歌手與聽眾罷了。充其量算個萍水相逢的朋友,卻也盡是他鄉之客。 甚至到現在,舒瑾都從未問過他的名字。他也僅僅是從酒吧里別的服務生那里打聽到,這個漂亮又人氣頗高的駐唱歌手,名叫舒瑾。 瑾。是與他很般配的名字。 沒想到,聽到他這樣回答,青年不由分說地摁著他的肩膀,兇狠又猛烈地吻了過來。 裴瑜猛地后退幾步,卻完全沒有辦法抗拒對方的親吻。他摟著舒瑾的腰,更加瘋狂地回應。 . 兩人像是茫茫宇宙中亟待修葺的流浪航班,穿越了幾千萬光年無人問津,又忽然在某一刻暴烈相撞。 第一場性.事并不愉快。裴瑜的動作粗暴又缺少經驗,令舒瑾很不好受。他趴在床上,撩著發露出后頸,蹙眉說:“你標記我吧?!?/br> 裴瑜停了動作,用手指摩挲著青年淡粉的腺體,啞聲喃喃:“原來你是Omega?!?/br> 舒瑾不明所以,他的信息素幾乎溢滿了房間。奇怪的是,他確定對方是個成年的Alpha,卻在床事過程中完全沒有聞見一絲Alpha的信息素。 可裴瑜分明比他還要動情,但他也并不在乎。第二性別只是一種無所謂的附屬,他也從未將自己真正當作過一個只能依附于Alpha的Omega。 舒瑾伸手去摸Alpha的腺體,又問:“你的名字?!?/br> “裴瑜?!?/br> “什么yu?” “瑕不掩瑜的瑜?!?/br> 舒瑾輕輕瞇著眼笑了,“我叫舒瑾,懷瑾握瑜的瑾?!?/br> 懷瑾握瑜。 裴瑜吻著青年的笑眼,心里卻惶恐到極點。他聞不見身下這個Omega的信息素,也無法標記對方。這意味著他們不是命定的戀人,舒瑾于他而言,只是千千萬萬個氣味不通的、無法擁有的普通Omega之一。 . 春天已過,他們還是戀愛了。 裴瑜在北境定居,盤了一處養狼場,與舒瑾生活在一處。與無數平凡的情侶類似,他日常接送舒瑾上下班,一起去吃飯、逛集市、滑雪、泡溫泉。 舒瑾大學肄業,很早就在北境這邊駐唱。他父母早逝,只給他留了筆不菲的遺產。舒瑾這人骨子里都是任性與自由,并不愿意受任何世俗圭臬的牽絆,幾乎是放肆的,在北境這片凈土上流浪。 他喜歡狼。他的父母即是養狼戶。童年的舒瑾喜歡跟小狼一起在雪地里打滾,也喜歡偷偷將小狼放生回山野里。裴瑜知道這些,便也愛屋及烏,在狼群的身上注入了幾分屬于舒瑾的溫柔。 舒瑾也喜歡裴瑜的疤痕,做.愛的時候最愛吻他的側臉。初初見面的時候,裴瑜收到過舒瑾送他的一盒藥膏,是對方家里秘制的創傷膏。 “北境秘方啊,我奶奶做的,很有效?!?/br> 舒瑾盯著他臉上的舊傷,又搖頭:“不過你還是別用了,反正我又不嫌棄你。我很喜歡?!?/br> 裴瑜收了禮物,也的確從來沒有想過要用。其實現在的醫美也可以做到永久去疤,但這道傷疤是讓舒瑾注意到他的信號與紀念,他并不想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