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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入九陽劍宗后他遇到了很多的人。恨他入骨的有,愛他如命的有。恩怨仇恨,最后終結在藏劍峰的大火中。 經歷了那么多的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寺廟。 楚非歡視線落到了那具骸骨上。 其實他一進來就看到了,卻逼著自己視而不見。 雨聲蕭瑟。 老乞丐的骨骸早就風化朽敗,死的時候估計坐姿也是吊兒郎當的,沒個正經。身前紅色的泥碗也早結滿蛛網。 每個細節都在告訴他。 歲月流轉,物是人非。 當初那個打泥碗吹葉子,尖酸古怪的老乞丐已經不在了。他無妻無子,無名無姓,死在這荒野破廟里,只有風月知曉。 而當初那個未出江湖,單純沉悶,忐忑著未來的小孩。 現在已經出走半生,一身血海深仇歸來。 楚非歡想伸出手去碰那對白骨,卻又僵在空中。 他看著自己指縫里未干的血跡,垂眸很久,唇角淡淡地勾了下,冰冷又諷刺。 他閉上眼,重新躺了下來。 從袖中心口處,拿出了一只千紙鶴。他雙手已經沾滿鮮血,卻用命護住了它的干凈。 他指腹貪戀地摩挲著千紙鶴的翅膀,睫毛闔下,輕輕說:“你猜我的眼睛為什么是青色的?!?/br> 第90章 挽風挽月(八) 楚非歡最后也還是沒有發現他藏在白骨堆下的蓮花! 他就是死都不肯去碰乞老三的尸骨! 林鏡氣得恨不得打他一頓——怎么?碰一下能臟了你的手?那么嫌棄老子? 放在身邊的蓮花不要, 還費勁千辛萬苦又走了一趟鬼門關,你是不是有??! 林鏡太生氣了,全程一臉冷漠, 看他尋覓幾月,終于刀山血雨從楚國伏魔塔內取下了惡蟒舌尖的銀光天蓮。 在得到銀光天蓮的時候, 楚非歡在原地僵了很久, 手指撥弄著星輝點點的蕊, 最后神經病一般地笑了起來。 林鏡氣得牙齒打架——憨批,你還笑的出來?你知道你白受了多少罪嗎? 楚非歡俯身, 輕嗅花香,垂眸,恍惚間有一種和周身滔天殺意截然不同的、近乎虔誠的溫柔。 林鏡翻個白眼:“能救你女神了, 高興瘋了吧?!?/br> 出了伏魔塔,是長康大街。 楚非歡曾經是楚國驚才絕艷的世子, 而如今一道通緝令,天下對他避如蛇鼠。 父親死去, 母親失蹤, 他在這人間塵緣盡斷。 長康大街盡頭,曾經被三百人鮮血染過的長公主府階前落下沉沉大雪。 他故地重游,只有麻雀和烏鴉簌簌落在屋檐上。 雪下的特別大, 楚非歡推開那扇陳舊的門扉, 卷動黑色衣袍的只有嗚嗚吹動的北風。 雕梁畫棟,紅木長廊, 他站在長廊盡頭, 看著檐角的青銅鈴, 一站就是一天。 而林鏡也就真是閑著慌,就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陪他看了一天。 甚至數著那鈴鐺搖擺的次數,數到了三千多下。 林鏡數多了,開始胡思亂想。 上官晚是怎么和楚非歡結下婚約的呢。 身為四大門派之首凌霄派宗主之女,上官晚的身份太尊貴了。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想要什么都是一句話的事。 對比一下在人世間風雪獨行的楚非歡,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林鏡舉起手,看著自己右手的小拇指,把紅線解開,那條疤猙獰像是蟲子,越看越疑惑。 楚非歡回了桃花谷,把所有神醫要求的靈藥都交了出來。 顧相思已經昏迷整整一年了,躺在床上,清冷的容顏變得蒼白虛弱。 神醫拿到銀光天蓮的時候,非常驚訝:“你是哪里找到的。我記得銀光天蓮上一次出現還是在荒天秘境呢,那樣一個非元嬰期修士不得全身而退的地方。而所有的銀光天蓮都被凌霄派宗主拿走了,為他天生斷指的女兒滋養血rou。你進了瓔珞殿見了上官晚?” 楚非歡暗中握緊了木劍,說:“沒有?!?/br> 神醫諷刺一笑:“想也知道,常人別說瓔珞殿了,落霞峰都難進?!?/br> 楚非歡低下頭,遮住了眼眸中的光。 不久之后,薛問情就找了過來,順便還帶來了春水劍和外界的消息。 薛問情急切說:“仙盟的人現在四處在找你,我聽人說占星樓少主因為你的失蹤非常憤怒,靈力還沒調整過來就打算再開神瞳,你千萬要小心?!?/br> 楚非歡接過春水劍,在桃花樹下點了下頭。 “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薛問情眉宇擔憂地看著他。 楚非歡愣了下,然后說:“到處走一走吧?!?/br> 到處走一走。在神醫為顧相思治療的這段時間里,楚非歡也確實是到處走一走。 但林鏡跟著他越跟越發現,這路線有些眼熟?好家伙,敢情他當初在紙鶴里說的山山水水,被這小子當成旅游指南了? 不過算楚非歡幸運,他夸過的地方都是人間絕境。 看過的風景再看一遍就沒意思了,林鏡離開他,自己回了瓔珞殿。 他現在算是發現了,雖然上官晚是個金牌,但是游戲體驗還不如乞老三呢。又不能裝逼又不能吹牛的,演一個高深莫測神神叨叨的乞丐可比體弱多病身份尊貴的大小姐好玩多了。 林鏡嘀咕:“我就不該燒掉那三張牌,拐子張的木匠牌估計都上官晚有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