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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鏡呆了兩天就徹底受不了了,跑出去亂玩,玩累了還是回到楚非歡身邊。 他看著楚非歡在黑暗中,一點一點數石塊,從南到北從上到下,手指數來數去,一共三百零四塊。 他枯坐那里,像是要坐到死去老去。 林鏡崩潰。 “三百零二,三百零三,三百零四......別數了,你無不無聊啊?!?/br> 幽絕之獄沒有光、甚至沒有聲音,林鏡一個五行之外的虛擬魂體自然不能和楚非歡聊天。 太寂寞了,寂寞到仿佛精神都要被逼瘋。怎么會有一個人在一間石室里能呆那么久呢?他懷疑春秋交替,楚非歡連石壁上的紋路都一清二楚了。日復一日摩挲,日復一日沉默。 林鏡回到瓔珞殿,終于受不了,扯開了桌上的一只千紙鶴。 寫到:“你換面墻數行不行!” 但是馬上他就撕了,被自己逗笑。 幽絕之獄是飛升大能打造,無視一切傳音沒錯??墒撬募堹Q...同樣無視一切啊。 林鏡嘆口氣,掩去內心的心疼。 重新用朱筆寫下一行字,模仿著少女的語氣。 “見字如面,楚非歡?!?/br> “能猜到我是誰嗎?” 他在案前將紙鶴折好,看著它起飛,繞過香爐上的煙,穿越千山萬水,到那間與世隔絕的密室里。 第88章 挽風挽月(六) 從一數到三百零四。指腹在石壁上移動的每一步摸到的紋路和縫隙, 楚非歡都一清二楚。 漫長無涯的歲月足以把人逼瘋。 被囿于這寸漆黑死寂的石室,上方是劍潭翻涌的寒泉。 他只能一日日地數著石塊,讓自己思維冷靜下來, 不去胡思亂想,不被這壓抑絕望的環境逼瘋。 于是當那只千紙鶴飛到指尖的時候,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情多么瘋狂。 楚非歡靜靜靜看著它, 青眸半藏在陰影里。 “見字如面?!?/br> “能猜到我是誰嗎?” 楚非歡垂眸, 神情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似半神半魔。 “猜不到就對了?!?/br> “我是來寫信罵你的?!?/br> “我聽說你現在被關在幽絕之獄, 估計也罵不回來,好慘啊。哈哈哈哈?!?/br> 千紙鶴上還帶著淡淡的香,是某種名貴至千金難求的靈藥。 楚非歡緩慢摸索著上面的字, 動作輕柔到不可思議。 “暫時想不到罵什么,先欠著吧?!?/br> “我這屋里的千紙鶴太多了, 在折下去估計就放不下了,先在你這里消耗點?!?/br> “你一個人呆在一間屋子是不是很無聊。巧了, 我也是。不過我一個人呆著的時間比你久多了?!?/br> “你現在是不是在數螞蟻, 啊,幽絕之獄有螞蟻嗎?如果沒有螞蟻,那我猜你就是在數墻壁的石頭, 或者走來走去, 看屋子從南到北多少步,對不對?哈, 這些都是我玩膩的。 ” 林鏡前面還打算裝模作樣, 后面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瓔珞殿里的千紙鶴從上到下都鋪天蓋地, 多的用不完。 林鏡壓根不需要他的回信,把這當做樹洞一樣, 吐槽著自己觀察到的一切。 人間十年,以上帝視角看過那么地方,那么多或高端或低級的算計,林鏡想吐槽的根本說不玩。 歲月流轉。 “你看過斷空谷的‘椿’嗎?我一直聽說它很厲害,結果我去過那么多次斷空谷也沒找到那虛無縹緲的樹。騙人的吧?!?/br> “還有,楚非歡。那么久了,你猜出我是誰了嗎?” 林鏡在最后一只千紙鶴上停筆很久,本來玩心起,想寫“其實我是你爹”的,但最后又轉筆搖頭,勾起唇角,意味深長高深莫測的寫下了另一行字。 “我是你閉上眼就能感知的存在?!?/br> 懂嗎?臭小子,我是一步一步看你長大的無名神。某種意義上也是你爹了。 楚非歡收到這最后一張紙的時候,對時間已經沒什么概念了。 千紙鶴照常落在他的指尖。 在他展開后的一分鐘后,這些千紙鶴就會化為煙云徹底消散不留一絲痕跡,仿佛一切是場夢。 手指輕輕劃過上面的字跡。 ——閉上眼就能感知的存在是什么呢。 楚非歡緩慢抬起頭來。 深不可測的劍潭之底上空是變幻莫測的寒池水。 楚非歡青眸倒映寒光,睫毛直長,隨后緩緩閉上了眼。 千紙鶴在指尖化為星輝。 這一刻他的感官被無限放大。 所有感覺都變得細碎又冰涼。 見漣漪漫過長河。 見微風拂過白骨。 見月光自九天之上落下,穿過紅塵人間,照深深處。 閉上眼就能感知到的 是風,和月。 瓔珞殿,漫天紅線紙鶴。 林鏡伏在桌子上睡著了。 等醒來時,系統已經在他身邊了。 系統說:“口水擦擦?!?/br> 林鏡面無表情抹了把臉:“干什么?” 系統說:“你不是喜歡看戲嗎,我只是想提醒你,又一個大的劇情點到了?!?/br> 林鏡一愣:“什么?!?/br> 系統是個沒滿一歲的人工智能,傲嬌道:“不信就算了,我走了。我要管的又不是只有你這一個副本?!?/br> 林鏡懶得拆穿它——得了吧,你對這個副本的cao心程度簡直是絕無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