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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出潛艇,林鏡對他鄭重說的第一句話。 林鏡咳了一聲,笑道:“算了,都是隊友,不用那么客氣?!北绕鹉切╆犛?,他更愿意和徐挽之相處。 徐挽之垂眸笑了下,然后把手里的照片給他。 林鏡接過后,看了一愣。 照片上是漂浮的水母,傘狀,身體透明如同淡白色,拖著很長很多的觸手,在這極深的海底像一個安靜又古老漂浮的幽靈。 不過水母也確實是一種極為古老的生物。 “我記得圖鑒上好像沒有水母吧?”這種身體百分之九十七都是水的生物,死后沒多久就會消失的一干二凈,很難留存化石。而且現在的時代也有,所以才沒上圖鑒吧。 徐挽之說:“圖鑒上有,不過是它的另一種形態?!?/br> 跟圖鑒有關那就是跟完成度有關,林鏡當然是乖乖跟著他去了。 第25章 舊日圖鑒(四) 徐挽之帶他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里有好多巨大的礁石,礁石上布滿苔蘚。 石群將一叢叢水螅海百合圍在一起,像是海神一處安靜的禁地。這里離眾人比較遠, 喧嘩吵鬧聲也漸漸消失。 《求生者》投影出的古生代多多少少加了點夢幻色彩, 海水是微微的藍色, 光照在礁石上會流過一道道光。 地上有隨處可見的三葉蟲,安詳地趴在地上。 徐挽之半蹲下身子, 拿著相機給一叢水螅拍了張照片,直接遞給了林鏡。 林鏡感覺自己就是跟在他后面白撿, 有些不好意思, 問道:“這種植物是水母的另一種形態?” “恩?!毙焱熘溃骸斑€記得上一場的生死之門嗎?” 林鏡一愣:“記得?!?/br> “其實這個世界上是有永生的?!?/br> 徐挽之往上看, 視線落到一只只輕輕飄過的水母上, 神色在海底變換的光里有點冷, 但轉瞬即逝, 笑了下:“僅從生物學上定義的永生, 不過也夠了?!?/br> 林鏡就跟在他后面,抱著圖冊:“什么?” 徐挽之道:“你猜水母是由什么組成的?!?/br> 林鏡:“......水?!?/br> 徐挽之認真地看他幾秒, 然后說:“我以為你至少會說個細胞?!?/br> 林鏡:“......”什么態度?行吧, 來都來了, 聊聊天也挺好。 徐挽之說:“刺胞動物的生殖方式很特殊,出芽生殖卻不與母體分離, 水母也是, 有個名詞叫‘共rou’?!?/br> 林鏡好好理解了一下出芽生殖不與母體分離, 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驚悚:“等等, 你是說它其實是一個群體而非個體?” “差不都,后代的管水母把這種特性演化得更清楚?!?/br> 徐挽之難得有耐心,眸光落在上方那些漂浮的水母上,笑:“你若是了解過一種叫燈塔水母的生物,或許會對它的長生不死很感興趣,不過燈塔水母是返老還童的逆生長。寒武紀時期的水母,應該算輪回?!?/br> 水藻蕩開清透的光,落在他眼角,徐挽之似乎真的就是無聊,聲音在海底清冷有點好聽:“水母在海水中繁殖,受精卵長大成為浮浪幼蟲,沉到海底成為水螅,水螅體一步步分裂出碟狀體,飄落到海中又形成水母,生生不息?!?/br> 林鏡跟隨著他的步伐,想了想:“這只是一類似高等植物的繁衍方法,世代交替。比如大樹生出種子,種子進土長成樹,談不上輪回吧?!?/br> 徐挽之也沒有反駁他,笑了笑:“恩?!?/br> 不過林鏡自己又想了想,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水母還是有別于高等植物的世代交替。 它是刺胞生物,出芽生殖不離母體,歸根究底,每一個‘細胞’其實都是“子”,都是可以獨立生長的個體,‘精卵’只是外界給出的名詞罷了。 林鏡愣住了。 他開始懂了徐挽之口中所謂的輪回。 是一個可以被當做獨立生命體的刺胞細胞,在“水母”“水?!眱煞N‘群體’形態里變換無數次,得以億萬年永生不息的輪回。 礁石上方,一個透明水母拖著傘帽漂浮而過,觸手掠過苔蘚,動作緩慢而輕盈。 游離在光影之中,游離在生死之外。 林鏡出神一會兒,馬上搖頭,覺得自己在被徐挽之帶偏。不過徐挽之看事情就角度就一直很奇怪,比如上個世界的“生死”。 林鏡皺眉道:“我總覺得這也不是永生,至少不是水母的永生?!?/br> 徐挽之眼中繞有趣味:“那什么是永生?” 林鏡:“......至少這不是個體上的永生?!?/br> 徐挽之指尖輕觸過一些蜉蝣生物,笑:“如果把永生的定義稍微放寬一點,萬物都是永生的。群體上的永生,個體上的永生,細胞上的永生,物質上的永生,有什么區別呢?!?/br> 林鏡扯了下嘴角:“我懂了,你要跟我提物質守恒了?!?/br> 徐挽之輕笑:“你可真不浪漫?!?/br> “如果非要用物質守恒來解釋死亡,應該是很美的說辭?!?/br> “死后億萬年,元素重組,人或成為泥土,或成為草木,或成為山川,或成為雨雪,或成為宇宙的粒子?!彼f到這里,唇角的笑意淡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么,聲音輕而遙遠:“成為塵埃,成為隕石,成為行星?!?/br> “行星嗎?”林鏡輕喃:“我mama小時候騙我,都說人死后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