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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長發已被人梳理整齊,連平日的玉簪子都沒用上, 只松松垮垮地用一條發帶束著。這樣的白行歌總給人一種安靜低調的感覺,仿佛他自己站在那里便有獨屬他的世界,難以讓人進入,哪怕是跟了他多年的阿竹遠遠看去也如此覺得。 唯一的例外, 便是伴隨在他身邊的謝璟深。說實話,單看謝璟深身上那充滿了攻擊性的氣勢,完全與白行歌身上的相沖,光是想想就覺得這兩個人無法相合??砂⒅袢缃褚姷剿麄儍蓚€人站在一起,卻詭異地發現他們竟顯得如此和諧。 兩股本該是相斥的氣質,完美地相融著,讓他心里生出了一種詭異的感覺。 謝璟深的心情看起來似乎還挺愉悅,臉上雖然沒什么笑容,但仔細一看,不難發現他眸中那總是銳利無比的光芒,柔和了許多。他和白行歌難得也沒有吵架,其實這幾日偶有拌嘴之外,他們兩個相處得還挺不錯。謝璟深已經徹底取代了他的位置,幾乎十二個時辰全天都陪在白行歌身邊,伺候著他的起居飲食。 尤其是熬藥那些事,謝璟深簡直親力親為,火候看得仔仔細細的,就連甜食也要親自出去挑,買的都是最好的。 阿竹時??吹媚康煽诖?,甚至還有些許羞愧,因為他覺得自己做得都沒謝璟深要來得細心。 懂的人知道他們倆現在是發展出革命友誼,尤其阿竹也稍微知道這謝璟深身上死咒的事,所以自然會覺得他只是在照顧好他唯一的保命符。但若不知情的人見到他倆現在的相處模式,恐怕得覺得謝璟深這是把白行歌當媳婦兒在照顧呢。 比如最近剛重新接觸他們的黎星宸。他對白行歌了解的不多,但對謝璟深卻是熟悉得很,馬上就能看出他的反常。 要知道他這位兄弟從前是有多么的冷傲,連身上落了點灰都看不慣,拒絕與人有過多接觸的他別說會對一個人事無巨細地照料著了,就連單純握手他都不愿意握太久。 而現在,這人的手直接扶到白行歌腰上了就很不對勁。謝璟深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不管男女,他一直都很恪守禮儀,絕不會輕易做出這般出格的動作來。 黎星宸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就那樣遠遠地看著,神情似笑非笑的,好像還挺享受作為一個旁觀者的感覺。 白行歌散漫地往邊上看了一眼,正好見到分別站在兩處看著他們的阿竹和黎星宸。他心里想起了一件事,松開謝璟深后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將他們招了過來。 “黎閣主,明日你便要護送長公主回靖國。我看了一下你們要走的路線,正好會經過璇璣閣附近的城鎮,能否順道請求你幫我一件事?”白行歌問道。 黎星宸眉頭一挑,笑問:“白公子是打算以朋友的名義請求我的幫助,還是向摘星閣下達一個委托?” 白行歌不喜歡欠著人情,便笑著從懷里取出一枚冰透的玉佩:“就當作是委托的酬勞?!?/br> 這枚玉光身價便是價值連城,是多年前先帝從進貢的貢品里挑出的一塊美玉雕刻而成,上面是松鶴圖,送給了接任國師一職的白行歌,也能算是他身份的象征了。而且這塊玉本身蘊含的靈氣便很足,他一直都隨身攜帶,已經將其養出了些許靈性,它的價值已經不僅僅是一塊玉那么簡單了。 黎星宸看了眼他手里的玉佩,從阿竹臉上驚訝的表情猜出它對白行歌的意義。他沒有馬上接過,而是若有所思道:“能讓國師大人交出那么重要的東西,想必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得先聽了之后才能決定?!?/br> 說著,他無奈一笑:“我怕摘星閣的能力不足以完成國師的請求?!?/br> “倒不是什么很難辦的事?!卑仔懈杌氐?,“只是,我比較珍重了罷?!?/br> 阿竹站在邊上豎起耳朵準備一起聆聽來著,卻沒想到白行歌忽然朝他看了過來,神情是他不曾見過的嚴肅。除此之外,似乎還有其余更深的情緒存在。 白行歌這一看看得阿竹不明所以,直到許久后,才看見他又回視著黎星宸,出口的話聽得他神魂一震:“我想請求摘星閣的隊伍,在護送長公主回靖國時,能順道替我送阿竹一程,把他送往璇璣閣?!?/br> 阿竹聽得一愣,忽然開始著急。他抓住白行歌的手臂晃了晃,驚慌失措地詢問:“公,公子,您這話是何意?您不要阿竹了嗎?” 他突然想起這幾日謝璟深對白行歌關懷之至的照顧,想起自己正逐漸被替代的種種跡象,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逐漸裂開,難過的情緒迸發而出。 阿竹淚汪汪地盯著白行歌和謝璟深,不敢置信自己真的即將被拋棄:“一定是謝公子……我就說,最近總覺得自己好像過得特別輕松,所有的事情都被謝公子給搶著做了。謝公子,你明明是一方勢力的樓主,為何還要來和我搶照顧公子的工作?!” 搶也就算了,現在還打算直接把他擠走,這就過分了! 白行歌聽得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阿竹竟會聯想至此,試圖讓他冷靜:“阿竹,你先聽我說?!?/br> 阿竹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眼中滿滿的哀求,希望他不要拋棄自己。 說實話,白行歌和阿竹相伴多年,心里對他其實也很是不舍,但猜測的事實依然需要告訴他:“你可還記得昔日我們隨飛月樓的人到璇璣閣救穆昭陽的時候,陳閣主告訴我們他還有一位失散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