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源零的辭職并不是因為對方不想以這樣的形態混跡在普通人之中，而是因為源零的力量已經不能夠支持他維持這副成年人的模樣了。

    源零身上的力量一直在流失，言末是眼睜睜看著對方由一個青年模樣，變成少年，最后再退回到最原始的狀態?；\罩在越發濃郁的黑霧里頭，叫也叫不醒。

    但源零的沉睡并不影響系統的任務面板的使用，只是沒了源零，言末也無法使用那些屬于管理員才有權限的功能。這為他收集信息帶來了很大的不便，言末一開始感到很不適應。

    不過過了一個月，他已經習慣了沒有源零的日子。不管有沒有源零，他都不會忘記自己上輩子是死在哪一天。但后者的沉睡不醒儼然讓這一場交易言末贏得可能性低了許多。

    源零身上力量莫名的流失尤其讓他感到不安，作為一個怨靈，如果沒有進入那種非常神圣之地，或者是碰了什么不該碰的東西，力量只增不減。

    何況在前幾個世界消亡的時候源零還獲得了那么多的能量，又怎么可能在溫養狀態下流失的干干凈凈。

    人在受到極大傷害的時候身體會啟動自我保護的功能，源零雖然是靈魂狀態，但對能量的迅速流失還是做出了一定程度的挽回的。言末有感覺到對方想要從自己的身上汲取能量來維持自己的形態，但是因為契約的緣故失敗了。

    為了能夠讓源零清醒，言末還特地去了一趟紅燈區，目的就是讓以黑暗為生的源零能夠吸收到更多的能量?？上芰吭丛床粩嗟赜窟M來，卻以更快的速度流出去。

    像是被生生抽掉了生機，現在的源零已經快要接近那些毫無意識的死靈，脆弱到輕輕一碰就會魂飛魄散。

    因為源零的失常，言末這段時間顯得頗為疲憊，雖然在外人眼里他是為情憔悴。不過因為他和程穎離婚的事，家里頭那個確實很讓人不省心，為言末添了筆不小的負擔。

    擬定離婚協議的律師來言家的那天言陵就開始沉默，等到了程穎搬出言家，言陵開始在學校里頭鬧事，短短一個星期，被請家長三次。一邊要cao心公司這邊的事情，一邊還要cao心家里頭的事。言末干脆就把言陵交給了言曉看管，出了大事再過來找他處置。

    這一個決定讓言陵很快就停止了這種別扭的鬧騰，找了一個言末心情還不錯的日子，趁著言末洗澡的時間抱著枕頭摸進父親房間里，等言末進了房間就開始哭。

    一開始還是雷聲大雨點小，后來越說越委屈，越哭越大聲。就好像第二天言末就要領進個后媽進來虐待他，從此他就過上了灰男孩的悲慘生活。

    言陵今年畢竟不過十四歲，雖然心智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對上自己家庭的事就容易緊張不安。哪怕知道言末不會找個那樣的女人，但一想到自己的父親身邊要多個別的女人，他就完全無法忍受。如果是程穎還好，那畢竟是自己的生母。

    雖然很是崇拜自己的父親，但他并不相信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的言末會因為他的緣故不再找對象。要是言末不小心給他搞出來個弟弟meimei，他會把生孩子的女人還有那個小孩給弄死的。

    當然這樣做言末是一定不會高興的，為了避免父子間將來因為這樣的事產生隔閡，他只能先斷了言末再找一個新妻子的念頭。先是引起父親的重視，然后再陳述繼母的可怕性，犧牲一下男子漢的尊嚴也沒什么大不了，只要言末答應了，他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先是允諾自己如果要找個妻子絕對要先通過對方的同意，然后把小孩眼淚沾濕的衣物扔到了洗衣機里。言末安撫地拍著自家兒子的背，破天荒地留小孩在自己的臥室睡了一夜。

    他自然知道言陵玩得是什么把戲，事實上他也沒想過再找一個妻子。他原本就對男人更感興趣，也不需要找個女人再生個兒子來給他惹麻煩。只要言陵夠乖巧，他自然一愿意遂了對方的心愿。

    原本他就答應過程穎，這輩子只會有言陵這一個孩子，除非言陵還沒留個后就死在他前頭，不然她絕對不會放過言末。只是這些言陵都不知道，言末也不準備讓他知道。

    公司的事情出不了大紕漏，家里的事情又安排妥當，言末難得清閑下來，整日便宅在家里頭尋找那個所謂的幕后cao控者。有些東西直接是查不到的，這幾日言末天天花五個小時上網，又拜托了電腦技術極好的朋友幫他查些資料。雖然作用不大，但多少還是找出了蛛絲馬跡。

    按照言末記憶里的那樣，梁君策在這一年的五月份辭了職，原本這時間是要早一些的，只是這輩子言末和程穎離了婚，對方也就拖了一段時間，但是耐不住家里那邊施加的壓力大，還是辭了職。

    言末自然是允了的，按公司的規定收了違約金，順便還給對方辦了個小型的歡送會。梁君策雖然走得不大情愿，卻也是含著笑離開的，比起當初匆匆離開要好很多。

    梁君策走后半個月，言末收到了一份不知名的禮物。用黑色的絲絨盒子裝的，大約就是裝手表的禮盒。里頭安安靜靜躺著一顆淡紫色的珠子，中間原本蜷縮著的小人魚卻沒了蹤影。

    言末的神色稍有變化，愣了半晌每個反應，等到快遞員催了句，才在單子上簽了字。他瞥了一眼單子的送件人，上頭只刻了個小小的章，一個非常漂亮的黑色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