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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層的封閉圓開始,徒手畫圓是巫師的基本技能,從小一千兩千三千張練出來的駕輕就熟,畫完第一層法陣等晾干了再疊加第二層,每一層的圓都嚴絲合縫宛如復制黏貼。 雖然錢女士的肚子里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胚胎,但zigong本身象征著“孕育”,連通到神秘存在著的那個層面,可以經由其通路把孕育中的胚胎取出。 當然要取出來,幾百年前這樣繁衍后代的方式就已經被明令禁止,不論孕育者自愿與否巫師都要取出胚胎并進行銷毀處理,以確保神秘的避世性與安全性。 隨著法陣的起效,班西的內在感知感受到有什么冰冷的東西從錢女士的身體里浮出來,碰觸到是濕滑冷硬的觸感,生命的波動在其中微弱起伏著,如一簇頑強的火苗,稍微大一點的風就能將其熄滅。 又是一片鱗片。 和班西手里那些鱗片碎塊不同,他新拿到的這塊瑩潤無瑕流光溢彩,取出時映得整個房間泛著偏綠的虹光,一層層色彩水紋般輕輕映漾,像是透過玻璃彈珠看到的畫面。 薄薄的霧氣覆在鱗片上,翕動起伏團成一團,蛋殼里的幼崽般有幾分惹人憐愛。 這可不是短時間被放置于人體內能孕育出的東西。 班西毫無憐愛地吹熄了那點生命之火。 錢女士低低地痛呼一聲,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被硬生生撕扯出去的感覺將她從昏迷中喚醒,她半睜開眼睛看見了臥室里陌生人的身影,下意識地張嘴想要尖叫。 “噓……” 班西在她出聲前俯身捂住了她的嘴,渾濁黯淡的綠色眼睛對錢女士相對,沒有任何光彩石頭般的質感不應該為人類所有,錢女士被嚇得微微瑟縮動彈不得。 “你只是做了個夢?!?/br> 班西靠在她耳邊,放輕了語調低喃。眼睛壞掉了就這點不好,不然也就是一個對視的事情。 “遙遠的,荒誕的,不存在的夢?!?/br> 他模糊了她這一段時間的記憶,又在錢女士的靈魂里碰觸到的禁錮記憶的枷鎖,連同記憶一道禁錮了的還有詛咒的氣息——一個蘋果味的詛咒。 蘋果魔咒也是巫婆的拿手好戲,屬于極少數在現代還能起到實際效果的愛情魔咒,看來緹娜夫人盯上這位女士已經很長時間了。 錢女士剛經歷過一場近似于流產的法術,靈魂和身體都在虛弱期,班西便沒有過于好心地幫忙解開封印,反而幫忙加固了一下邊邊角角。 他留下了一個后門,隨著這位女士靈魂與身體的恢復,她的記憶會一點點地通過這個縫隙回歸,倒不是班西有什么記憶一定要完全的強迫癥,他純粹是為了避免之后的麻煩。 錢女士記憶里的封印很牢固,在她活著的時候不會出什么問題,但她死了之后就有相當的概率恢復這段記憶。 如果是鬼魂狀態還好說,假如轉世之后恢復記憶,不是下輩子也可能是下下輩子,那么前世的糟糕記憶蘇醒很容易影響既定命運線的走向。 蝴蝶效應大家總歸聽過,命運線的任何一個小變故,都可能造成命運之河的滔天巨浪,班西寧可現在小小麻煩一點,也不想賭將來勞心勞力豁出命去修復命運線的可能不會出現。 那是真的會死人的。 錢女士在班西的咒語下緩緩睡去,她的眉宇舒展,面色蒼白虛弱又顯出安寧的神態。 醒來后她不會記得,迎接她的是一個嶄新的清晨。 而對緹娜夫人而言,或許寧愿自己沒有再次迎接嶄新清晨的機會。 羅斯巴特家的那位大人站在她面前,開口的語氣不像審問,但她不由自主地張開嘴,每個問題的答案便從她的嘴里自己蹦跶出來。 她恍惚看見明媚晨光灑在地板上,她聞到屋子里飄著烤面包和熱牛奶的香氣。 最后,她看到了咬著培根的惡狼對她虎視眈眈,眼眸幽綠,泛著嗜血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 雌性鬣狗也是有丁丁的來著【實際上不算是真的丁丁啦,不過看起來就很像】 第42章 緹娜夫人曾經有一個孩子。 “可愛的, 出色的,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好的孩子?!?/br> 她這樣形容,班西認為那或許的確可以稱得上事實。 巫婆的孩子極少會擁有力量, 他們大多會是尋常的普通人,在剛出生便被遠遠送走, 被人為地斬斷與親生父母的緣分, 余下的一生都不知自己與神秘的世界有關。 即便如此,巫婆的親屬也時常遭遇各種災厄, 許多一無所知地死于人為或意外。 但緹娜夫人的孩子是那極少數擁有力量的存在。 剛出生時那個孩子便懸浮起了屋子里所有物品, 展現出一個強大巫婆的潛力。 “他還是個男孩?!?/br> 巫婆指的是個物種, 當然可以有男有女,雖然男女比例比巫師還要極端,男性的巫婆這幾百年來數量更是銳減, 少到班西伸伸手指頭就能背下來。 不同于男巫在巫師里孱弱種馬的定位,男性巫婆被認為是繼承了更高天賦與力量的天選者,在族群中的地位很高也被寄托了更多的期待, 甚至有的從出生起就被默認為是一個巫婆團體的未來領袖。 班西完全可以想想緹娜夫人生下那個孩子時是多么驚喜激動,倒推一下二三十年前, 班西也確實能翻出一段記錄, 證明那段時間整個巫婆群體都處于圣誕節般的氛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