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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相斥的神秘沖撞,在城市的高空卷起陰云和狂風,班西的飛天掃帚被風吹得動搖西晃,晃得他忍不住輕笑,眼里蒙著模糊陰沉的翳。 班西拉住了跟那條龍對峙的時律。 他拽著時律的領口,臉頰泛著酒醉的紅,不等時律反應便傾身吻了上去,放開掃帚任由狂風把它吹到不知道哪個角落。 不僅是時律,就連對面醞釀大招的龍都被他這一出攪得猝不及防,心神一散差點反噬到自己。 班西吻得很深,但結束得很快,他的目的不是親吻,僅僅是需要拿到一點施法材料,用來給自己施加上能夠使用某個特殊魔法的增益buff。 反正都是體液,親一個總比讓時律放血來的快。 嗯,他也不否認這其中有自己的主觀意愿作祟。 班西懶洋洋地舔舐唇角,來自于更高階層的神秘借由體液浸染進他自身的神秘中,在他體內躁動奔涌,不安分地尋找出口。 非常類似于祈禱和神降的過程,要是再深一點時律就可以依附在他身上進行神明的工作了。 他抬起眼,注視著那條龍的眼睛。 “蛇?!彼f道,他知曉該怎么激怒這條龍,他的內在感知告訴他這條龍殘存的神秘早已不能維持龍的形態。 這已經不能說是一條龍,而是一條假裝自己還是龍的蛇。 他面前翻涌的霧氣忽然收縮凝實,一條盤旋的大蛇張開嘴發出嘶鳴,閃電般直直沖著他咬上來。 時律的反應卻是更快一些,甚至比已經沖出去的奧吉莉亞還要快,班西只看到一點光亮起,下一秒蓬勃而強大的神秘潮水般鋪展蔓延,他面前的蛇發出透著恐懼的嘶吼,尖尖的毒牙從班西眼前擦過。 它又化為霧氣想要逃跑,像是遇到了貓的老鼠,卻是轉身不及被一頭野獸一口咬住,尖銳的爪子深深扎進它的皮rou。 蛇吃痛地掙扎,身體盤旋試圖纏繞住這突然出現的野獸。 黑色的皮毛油亮,矯健兇狠如虎似豹,有著貓系的特征卻更加兇惡神氣,透出高高在上不可觸碰的威風。 班西抓住了一片隨風飄散的碎布,也不知道時律變回原形時掉下去的胖次會飄到城市的哪個角落。 很好笑。 這不太合時宜,但他失控的理智讓他笑出了聲。 班西瞇著眼,完全敞開的感知使得一切在他的世界里像夸張荒誕的喜劇,蛇和大貓的撕咬纏斗把能量場抹上混亂無序的色彩,他伸出手,體內躁動的神秘尋找到了發泄的方向,頌念的聲音更像是醉酒時哼著荒腔走板的歌謠。 “我為這塊土地所有?!?/br> “我向這塊土地的意志請求?!?/br> 只要文明還構筑在土地上,只要土地上還孕育著生命,這世間就沒有任何神秘可以高于土地的意志。 班西打開了“門”。 他對神秘的感知完全敞開,借助時律的“幫助”他更接近那個世界,“門”的另一邊,他注視著一雙眼睛。 “我向這塊土地的意志請求?!?/br> 班西重復了一遍。 是金色的。 他模糊地想。 那明明是不應該有實體的存在,卻在他的腦海里顯現出一雙金色的獸瞳。 “降臨于我?!?/br> 班西說道。 他在請求。 也是命令。 第40章 空氣里多了什么。 像是時間從“今天”變動到“明天”時, 時間線一層層擴散到世界每個角落的漣漪。 蓬勃充滿生命力的,混合在風里,水里, 聲音里。 時律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種變化的源頭,他不顧自己還在跟蛇纏斗, 拼命轉過頭去看班西。 黑發的青年也正看著他, 眼眸中濃郁的綠色里泛出淺淺的金,班西的臉上沒有表情, 只是注視著時律的眼睛。 那里站著的不是班西。 時律意識到某種他形容不出的東西占據了班西的身體——順應班西的請求而降臨。那東西他似曾相識, 熟悉得仿佛就是他自己與班西融為一體, 又對此陌生得沒有半點記憶。 通過班西的身體,那雙眼睛與他對視。 這彼此靜默的時刻時律身體僵硬空門大開,蛇本應抓住機會趁虛而入。纏斗中它已經察覺到時律相比以前實力大減, 雖然在現在這些妖怪里還能排得上號,但跟以前相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倘若它之前碰到的是現在這個時律,決計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蛇看準了時律的脖頸, 它只消一張嘴咬上去,就能把這個糾纏了它千百年的噩夢徹底消滅。 但是它做不到。 在它張嘴之前, “班西”看了他一眼。 眼神無悲無喜, 視線寡淡無波地從它霧氣般的身上掃過。 蛇發出了尖叫。 時律第一次知道原來蛇也是可以尖叫的。 因為靠得近,他清楚地聽到了那種痛苦到所有的聲音在體內轟鳴的尖叫聲, 甚至于蛇沒有辦法維持住僅存的實體。時律爪下一空,踩住的蛇變成了一團翻滾的綠色霧氣,里面裹著刀槍劍戟般,發出刺耳的響動。 “噓——” 似乎覺得這樣很吵, “班西”輕輕地噓了一聲。 驟然霧氣里就沒有了任何的聲音,每一絲霧凝固住一動不動, 懸在半空像卡在時間里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