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男人洗完澡后散著清冽的味道,帶一些水汽的潮濕,濕發上的水珠有幾滴落下,劃過他格外秀挺的鼻梁。 近距離看他,更覺得這張臉無一處不精致,怨不得當年三中妹子趨之若鶩。 她沒忍住,拿手沾了沾他眼睫上的濕潤,又去蹭他漂亮的唇角,小聲:“你現在像個水妖?!?/br> 容淮懶懶攬著她,也沒吱聲,任由小姑娘說著奇怪的話,將他當個工具人似的擺弄。折騰好一陣,他才捉住那雙撩撥他喉結的小手,嗓音低啞地喊她名字。 帶著輕微的壓抑。 荊羨還沉醉在男朋友的美貌里,心不在焉:“怎么?” “我定力還行?!彼届o道,“但你再這么繼續下去,我就準備提前圓夢了?!?/br> 荊羨眨巴了下眼,有些茫然。思忖半刻,才意識到他話中暗有所指的,無非就是剛才表白后的那段—— 【我這八年來,未曾間斷,一如既往地想得到你?!?/br> 荊羨:“……” 也不是什么單純少女,她在反應過來后幾乎是秒懂,這得到二字,肯定不是單純的靈魂伴侶,少不了身體占有。 幾個鐘頭前和他在窗邊纏綿親吻的記憶開始不受控制地在腦內循環播放,熱意從頸后一點點蔓延。 她倒沒什么婚前不給碰的想法,如果對象是他的話,好像也沒那么排斥。但確定關系的第一天就上本壘打,進度未免太過分。 聯想到這人接個吻都花樣百出,荊羨全身都開始發燙。慶幸眼下處在午夜沒開燈的房間,有了夜色掩蓋,她佯裝鎮定地扯開話題:“你在瑞士那么久,都在做些什么?” 轉得生硬,他倒也沒拆穿,有一下沒一下撫著她的長發,淡聲:“念書,做實驗,打工?!?/br> 荊羨:“沒談戀愛么?” 容淮抬眸,懲罰性掐了下她的臉,嗤笑:“你覺得呢?” 荊羨沉默。 也對,感覺這問題確實冒犯到他的一往情深,她換了個方式,“就是……肯定會有女孩子對你示好吧?!?/br> 作為三中萬千少女的夢中人,哪怕到了瑞士東西方審美差異,留學生應該也有不少比例。她頓了頓,倏然想到公寓樓里裹著浴巾的沐南兮,醋意翻騰。 容淮垂眸,略有些無奈地低嘆:“沒在意?!?/br> 他本來就是性格陰冷的人,年少時經歷的黑暗太多,哪有心思花前月下。后邊留學,心里藏了人,對旁的姑娘就愈發不耐,比高中時更冷漠。 可惜荊羨不知情,仍在糾結:“上回晚宴后喊你師兄的妹子,記得么?” 容淮怔了半刻,發現真是沒太多印象。 “潑湯那個!”她眉心皺著,不太高興,憋不住話,干脆一吐為快: “我幾年前去蘇黎世找你時,是她給我開的門?!?/br> “剛洗完澡?!?/br> “還當我面給你打電話?!?/br> 這酸意,已經滔天,快漫出整個房間。 容淮笑了笑,縱然從沒有哄女友的經驗,但該有的求生欲肯定要有。當時想解釋她不肯給機會,這會兒能說開固然是好的。 “沐……”他是真想不起來這女人的名字,輕描淡寫:“就一租客?!?/br> 那陣子跟了導師做小分子試劑的選題,忙到腳不著地,一天只睡三個小時。嫌來回奔波麻煩,就把公寓退了住在實驗室附近的宿舍。 租期未到,沒必要浪費押金,他中途在論壇發了轉租信息,姓沐的就在那時找上門。 他連對方長什么樣都記不得,只覺得聒噪,明明他住的期間電器家具一應俱好,自從這女人搬進,就三天兩頭出故障。 “所以她才會和你抱怨說熱水器壞了?!鼻G羨聽得認真,聯系前因后果,恍然:“估計就是找個借口,這種事找房東才對?!?/br> 容淮神色微冷:“誰知道,后邊拉黑了?!?/br> 謎題解開,答案太過荒謬。 荊羨都找不到詞匯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像是一場驚心動魄的諜戰片,過程驚險刺激,結果最大的反派boss沒有反轉,竟然就是明面上的那個人。 這不是爛尾是什么? 她把被子拉高,拱到他頸側,悶悶道:“對不起,如果我去實驗室等你就好了?!?/br> 容淮沒搭腔,只拍了拍她的腦袋。 他想,世上哪有這么多如果。 要真這么假設。 若是當年他去醫院探望時能堅定一些,沒有為她哥哥的話而猶豫。那他魂牽夢繞的姑娘,或許就不會順從家人意愿悄無聲息出去留學,亦不會讓他這些年苦尋無果。 “不是你的問題?!彼麑⒈蝗鞆乃X門上掀開,見她情緒不好,無意再追憶往事,“三點了,真不困?” 說來奇怪,他剛問完,荊羨就打了個哈欠,嘴邊那句還好硬生生吞回去,轉而試探:“你明天什么安排?” 容淮:“早上去我研究生時期的導師那,有些事要商量。中午回來陪你吃飯,你就待酒店,別亂跑?!?/br> 沒等到回應,他垂眸,身旁的姑娘已是強弩之末,眼皮耷拉下來,半睜半閉,迷迷糊糊嗯了聲。 他失笑,指尖拂過她額前碎發,低聲:“晚安,女朋友?!?/br> …… 這晚一夜無夢。 荊羨睡得極好,時差都沒能影響睡眠質量,一覺起來神清氣爽。只是未料到,長時間沒休息的后遺癥叫她足足躺了十二個鐘頭,從凌晨三點至今,已是下午。 午飯是沒戲了,可說好陪她吃飯的男人也沒個影子。 荊羨坐床上發了會兒呆。 房間挺大,但不是套間,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傾瀉,能見度還算湊合。她掃一眼周遭,就知道他不在。 荊羨抱著枕頭,伸長手臂夠到手機,劃開屏幕后又是一陣茫然。 差點忘了。 電話仍是拉黑的狀態,微信也沒來得及加。 荊羨垂頭看了眼身上皺巴巴的衣裙,鎖骨上還有他昨晚故意弄出來的紅痕,她望著空蕩蕩的房間,莫名有種被渣男平白無故占便宜的憋屈感…… 可惡。 便簽條都不留一張嗎。 荊羨的起床氣義無反顧發泄在了此時不見人影的新晉男友身上,一頓腹誹之后,她起身進淋浴間沖澡。 出來匆忙,沒帶睡衣,她裹上酒店的浴袍,站在落地鏡前吹頭發,因為抬手撥弄濕發的動作,左邊領口滑落,露出大片雪肌玉背。 心不在焉,再加上屋里沒人的緣故,她也沒在意。 耳邊是熱風鼓吹耳膜的噪音,腦海里全是容淮去哪里的問號,荊羨吹到半干,就懶得繼續,揉了下發脹的脖子,光著腳走出浴室。 熟料一轉身,差點叫出聲。 男人靠著對門的墻,也不知站了多久,非禮勿視這個道理他似乎不懂,視線沒回避,就這么直勾勾盯著她。 荊羨手忙腳亂拉好歪掉的衣領,特沒種地別開臉:“我有點餓,能不能帶我吃飯?!?/br> 容淮走近,慢吞吞彎下腰,手指從她沾了水珠的下頷,慢慢游移至腰間的綁帶上。松松垮垮的活結,隨意一拉就能解開,他眸色暗沉,嗓音很輕:“晚點出去吧?!?/br> 晚點出去。 要做什么。 不言而喻。 荊羨瞬間認慫:“我還沒、還沒做好準備?!彼樁技t了,一句話說不清楚,翻來覆去:“就是,太快了……” 這姑娘都開始語無倫次,顯然是被嚇到,手指攪在一塊,緊張到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泛著粉意。 須臾,容淮從她腰間挪開手,勾起唇:“你在遐想什么?”他松掉領帶,很散漫地歪到沙發上,揚了揚眉:“我只是提議讓酒店送餐?!?/br> 荊羨:“……” 她竟無言以對。 不敢再穿這一身挑戰極限,荊羨找了條連衣裙,很快回浴室換完。難得出來一趟,她不愿意待在酒店,男朋友相當有覺悟,一點就通。 容淮查閱軟件,翻了下阿萊河畔出名的餐館,臨出門前又丟給她一件外套:“溫差大,你穿太少?!?/br> 格子束腰長裙配寬大牛仔衫,這下可是完完整整的bf風格。荊羨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公主病發作:“好看嗎?會不會怪?” 容淮直男思維,一針見血:“總比凍死強?!?/br> 荊羨再度沉默。 兩人出門,并肩而行。 三四點鐘的日光仍帶著暖意,淺金光暈讓身邊男人的側臉褪去淡漠,染上幾分溫柔。荊羨捏著背帶,余光瞥了好幾次他插在褲袋里的手。 然而這人渾然不覺,走得瀟瀟灑灑,話也不多,偶爾看一眼她。 荊羨暗自憋屈,漸漸放慢腳步。 不得不說,戀愛腦的女人真的有些可怕,脾氣上來,就分不得場合了。 荊大小姐死死捏著挎包肩帶,干脆駐足不走了。眼見著他走出四五米距離,才回過頭,那雙手也總算離開褲兜,轉而來牽她。 容淮:“怎么?” 荊羨甩了兩下他的手,沒能甩開,心不甘情不愿:“不想牽就不要勉強?!?/br> 容淮愣了兩秒:“不勉強?!彼词挚圩∷?,改成十指交纏的姿勢,語調慢慢悠悠:“甚至還有些喜出望外?!?/br> 荊羨:“……” 以前怎么沒覺得他這么欠呢?陰陽怪氣的水平日漸長進。 晚上用餐的地方臨著河,歌劇院就在附近,隱約能聽到復古唱腔縈繞,配著餐館內中世紀裝修的風格,像是身臨電影中,額外浪漫。 吃飯時,他接了個電話,口氣熟稔,似乎是一位故人。 荊羨喝著湯,聽他婉言謝絕對方的邀約,重復數次后,漸漸不耐,語調生硬:“不方便,陪我女朋友?!?/br> 對方停滯半刻,嗓門大得不需要擴音器都能傳入她耳中。 【我的天!是哪位仙女能降伏容神???小弟跪求一見?!?/br> 大概從前關系挺好,荊羨從他臉上竟然瞧出些許無可奈何,她想了想,也挺好奇他的交友圈子,直接道:“沒事,讓他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