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我電影都看完兩部了,他還站著……】 【我覺得他在找一個名字,你們說呢?】 【絕美的愛情,我已經腦補了?!?/br> 【感覺是悲劇,如果早就約好要上一個大學,怎么會讓男朋友跟個傻逼似的罰站?!?/br> 荊羨默默關掉了視頻。 再往下滑,跟帖的一邊倒,全是譴責某位不知名甩掉大佬的女性。 荊羨氣到踢一腳凳子:“你們知道個屁?!?/br> 這種明明是受害者卻被當成負心人的心情可太憋屈了,她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始終無法釋懷。詭異的是,越生氣,肚子越餓,方才晚飯沒吃幾口的報應全在半夜時分降臨。 荊羨從不會虧待自己,記起招待所邊上似乎有個24小時的便利店,批了件薄外套準備下樓。 走道里燈光昏暗。 她的房間在盡頭,余光瞄到對門有個年輕男人,正拿鑰匙往孔洞里戳,弄了好久都沒對準。 荊羨懶得理會,只當是個喝多了的糊涂蛋。 招待室老舊,并未隨著校區翻新,過道很窄,擦肩而過時不小心撞了那人一下。 他手里的鑰匙落在地上。 “不好意思?!鼻G羨低頭撿起,順便彎腰把鑰匙插進了門鎖,擰開一推,做個順水人情。 只是沒料到冤家路窄。 荊羨站起身后,看著男人那張醉態橫生卻又過分漂亮的臉,一言難盡。 他眼里水光瀲滟,似是蒙了一層霧,盯著她的時候,有些費力,隨后勾起唇,輕聲嘆道:“你怎么回事?” 荊羨皺眉:“什么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又到我夢里?!?/br> 荊羨:“……” 人都聽傻了,敢情這位都分不清夢和現實了。 不想和個醉鬼在外邊瞎比比,荊羨扭頭就走,腳尖方向都沒來得及轉,就強行被扯入一個懷抱。 再就是往房里帶。 荊羨掙扎不到兩秒,猶如蚍蜉撼大樹,她被迫貼著墻壁,一激動眼淚又要掉,他卻反而得了趣,指腹擦過她眼角的濕痕,殷紅的唇舔了舔: “忍一忍,今天盡量不把你弄哭?!?/br> 作者有話要說: 淮寶,你每天都在夢些什么黃色廢料?麻麻很擔心鴨。 明天見~ 謝謝寶貝們的投喂?。?! 第47章 臺風 房間沒開燈,窗簾敞了一半,月光朦朦朧朧,傾瀉之處,似覆上銀白薄紗。 這樣安靜的環境里,一切聲音都清晰可辨。 心跳和呼吸,頻率奇妙地糅合在一塊,荊羨也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發生成現在這個樣子,她被迫坐在男人的腿上,腰肢掌握在對方手中,腳接觸不到地面,像個等待主人擺弄的娃娃。 炎熱的夏天,隔了一層薄衫,又沒開空調,體溫熨帖,曖昧和熱度交織在一起,簡直要把她逼瘋。 過去的三十分鐘里,荊羨打過罵過利誘過威逼過,可在沒有神志的男人面前,哪個都不頂用。 荊羨以前是沒見容淮醉過的,畢竟他年少時輾轉各處打工,其中當然不乏魚龍混雜的地方,不能說千杯不醉,至少也是深不可測。 然而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母校受了刺激,又或者被那女學生的問題給搞到心態破防,居然能喝到這幅模樣。 說了那句不把她弄哭的話之后,就跟入了魔障似的,挨了那么多下,不躲不避,就死摟著她不松手。 荊羨心態都快崩了,一萬個后悔,不該多事幫醉鬼撿鑰匙。憋屈的邪火游走全身,她氣得臉通紅,都記不清是第幾遍重復:“你能不能放開我?” 容淮很慢地眨了下眼睛,也不說話,長睫半掩,眼神帶著醺然,霧茫茫一片,像是沉浸在虛幻里。 荊羨無奈地盯著他,男人清俊的下頷處有好幾道口子,右邊那處額外明顯,甚至有些許血珠滲出。 那是她方才張牙舞爪的杰作,前陣子剛做完美甲,碎鉆和亮片殺傷力挺猛。 荊羨嘆氣:“你松開我,我保證不走?!?/br> 他卻笑起來,唇角揚起些微弧度:“夢里都要騙我?!?/br> 荊羨:“……” 沒見過人做夢邏輯都這么縝密的。 荊羨也沒想到,時隔半年沒見,她居然又重蹈覆轍,再度陷入年前浴室的悲劇里。要說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這回他沒動手動腳占她便宜。 然而始終沒辦法脫身,瞧他如今醉意朦朧的模樣,像是借著酒意,骨子里那點偏執全給激發了。 要不是知道八年來他不聞不問玩失蹤的內幕,荊羨差點以為眼前這位是暗戀她n久未果的宇宙無敵癡情種。 她想到z大bbs帖子里一邊倒的輿論指責,實在壓不住火,諷刺:“你演技倒是挺好?!?/br> 原本沒指望醉鬼有反應,可他卻像是聽懂了,眉頭皺著,漆黑的眼里失了焦距,似陷在回憶里。良久,他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嗓音被烈酒灼得有些沙?。骸澳隳??你對我是真是假?” 荊羨愣住。 她對上他的眼,居然隱約瞧見掙扎與煎熬,襯著他月色下額外蒼白的臉,三分失意七分頹敗。 她在這一刻莫名有種錯覺,仿佛長久以來他表現出的強大和自負都是構筑在海市蜃樓里的虛無,只需一場大雨,就能卸掉偽裝。 不知怎么,荊羨又想到從前。 她記得頭回見他,就是在全年級新生排練合唱的音樂階梯教室里,少年穿著寬大的黑色衛衣,面無表情坐在最后一排。 周遭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男生們圍在他附近插科打諢,前排的小姑娘們頻頻回頭。他明明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偏偏一動不動靠著椅背,漂亮的眼里一片荒蕪,像個格格不入的異類。 荊羨在寧瑤的提醒下沒忍住好奇,結果一眼萬年。 “我覺得他很孤獨?!碑敃r她是這樣和好友說的。 “有嗎?”寧瑤沒心沒肺地聳肩:“不過對于這種一看就相當有故事的男同學,你可不要飛蛾撲火?!?/br> 荊羨不以為然,熟料后邊對方的話竟然一語成讖。 她在這場愛情獨角戲里竭盡所能的發光發熱,縱情燃燒后把自己逼到了懸崖邊上,然而八年后的今天,那渾身充斥著厭世感的少年長大了一些,卻用著同樣孤寂的眼神,質問她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窗外的月亮悄無聲息被云層遮擋,祥和寧靜的夜晚變了味,又忽如其來有陣狂風,把原本就沒鎖上插銷的窗戶猛然吹開。 反彈到墻上,發出劇烈聲響。 可能是老天爺都不想讓他繼續糊涂,強行終止了這場夢。 容淮眉心緊皺,盯著近在咫尺的姑娘,有些費力地辨認她的五官,而后,面上的茫然散去,漸漸歸于平靜。 夢醒了。 荊羨垂眸:“我現在能回去了嗎?” 她的語調冷冽,語速也很快,像是厭倦了這場糾纏。 容淮松手,看著衣衫單薄的姑娘迫不及待跳下他的膝蓋,猶如逃避洪水猛獸。他沒動,仍坐在床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荊羨?!?/br> 她腳步頓住,扶著門把手,回過頭去。 沒了月光的房間暗沉到壓抑。 他的身形籠罩在黑暗里,聲音很輕:“你的喜歡,只是一時腦熱嗎?” 荊羨覺得這話有點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結合當下情境,她把這句話賦予了自己的理解—— 他在責怪她不夠長情,他在抱怨她的愛沒能維持到他回心轉意。 在他心里,她就應該活成舔狗的樣子。 她必須乖乖蹲在原地,永遠衷心等待著瀟灑離開不知歸期的主人。然后某年某月,隨便丟一根rou骨頭,就要狂搖尾巴上去獻殷勤。 荊羨笑了聲:“確實,當初腦子燒壞了?!?/br> 他沒再說話。 回房后,風比剛才更夸張,樹葉窸窸窣窣的聲響接連不斷鉆進窗戶縫。 荊羨睡不著,翻了會兒社交軟件,頭條新聞依舊是大肆侵襲的臺風瓦尼拉,據說已經把臨城攪得天翻地覆如東海龍宮,如今繼續南下,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 她翻了會兒專家預測的臺風路徑圖,見襄南險險擦過覆蓋區,松口氣。 這一晚的睡眠質量不太好,可能是認床的原因,她折騰到天蒙蒙亮才讓大腦強行關機,意識陷入昏睡前,她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他的話。 【你的喜歡,只是一時腦熱嗎?】 *** 翌日醒來,已近黃昏。 外頭翻天覆地。 事實證明,氣象專家的話不能全信,臺風這種東西,真的是玄學。說好不來襄南的,怎料區區幾個鐘頭之后,愈演愈烈。 刷牙時,寧瑤發來消息:【暫時別回臨城了,高速高鐵機場全封,我估計襄南也快淪陷,你趕緊往西找個酒店住兩天?!?/br> 荊羨不敢耽擱,匆匆下樓辦理退房手續。 學校招待所的前臺有勤工儉學崗,20來歲的女大學生,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青春逼人。荊羨掃她一眼,忽而意識到過完年后自己已經26了,奔三指日可待。 有點傷感。 小姑娘看著她,難掩驚艷:“學姐,你是不是藝術學院的?你太好看了?!?/br> 上了25歲的女人總是在乎年齡的,荊羨振作起來,禮尚往來:“我來這里辦事的,謝謝,你也很可愛?!?/br> 不過人妹子的注意力壓根就沒放她身上幾秒,很快越過她,飄到身后。 “您好,請問是退房嗎?”聲音不若方才朝氣,變得羞答答。 荊羨的視野范圍內,出現了一只手,指尖清瘦纖長,只是手背處有淡淡血痕,破壞了幾分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