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們都轉了這么多地方，你到底要帶仙兒去哪里?！本障蓛嚎粗潸椦氯齻€字，向小雷問道。

    類似這樣的山崖，他們已經游覽了很多，一開始菊仙兒還覺得新奇有趣，但漸漸的也覺得無趣起來。

    “去前面看看吧?！?/br>
    小雷并沒有告訴菊仙兒此行的目的，也沒有告訴她前因后果。自己要調查究考道人一事，他早與鐘昶說明，只是沒想到是這樣的一樁大忌諱。如果從那瑯嬛書海中出來，直接來到清羽閣，難免會引起注意，畢竟小雷也無法確定沒有眼線盯著自己。

    為今，小雷也只得故意把自己掩飾成不知從哪里聽來究考道人，只為尋得其中機緣的投機散修。

    小雷邁開步子，帶著菊仙兒向前走去，被山風吹起的黑袍邊角輕輕拂過刻著落鷹崖三個字的石碑。

    穿過山洞，那個山谷中的小樓，再次出現在了小雷眼前?；腥绯跻?，小雷駐足，喉嚨微微顫動了幾下，再次邁開步子。

    遠處的溪水聲沒有變，山中的鳥獸聲沒有變，陽光照在清羽閣牌匾上的角度也沒有變，只是這小樓看去多了幾分蕭索。

    小雷步入樓中，十分安靜，安靜的就像曾經在這里那一個個睡不著的夜晚，只是現在才剛到晌午。小雷之前還想象著，回來時能不能正好趕上一場弟子間的比試，或者能在一睹白羽清師父講道時的風采，可此時留給他的只有安靜，越走越深的安靜。

    帶著一份失落，小雷來到了清羽閣的庭院中，抬頭開著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他問道開始的地方，他心存懷念的地方。

    當然他踏入這樓中的第一步，他便大概猜到了什么，此刻看來，也正如他預感的那樣，清羽閣已經人去樓空。庭院里凌亂的蒲團上已經長了雜草，在庭院的中心亭子中，能看到一襲白色的長衫散落在墊子上，旁邊還有一柄劍。

    “看來師父直到仙逝前，仍舊在教導弟子們?！笨吹竭@一幕，小雷內心默道。

    看到這樣的情形，小雷眼前又浮現出那一夜，師父和金發打斗的場面。而在那夜之后，白羽清再也不能回到丹境，最終以一個師者的身份坐化在了庭院中。同時小雷走到亭子前，躬身行了一個禮。

    看到小雷行禮，菊仙兒也跟著行了一個禮。

    “走，咱們上去看?！毙±字钢峭ピ褐凶铋L的樓梯說道，樓梯的末端便是藏書閣。

    雖然小雷什么都沒有多說，可是菊仙兒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乖乖的點了點頭，跟在小雷的身后，從小雷的背影中難免能看出一絲落寞。

    小雷一步步走著他已經記不清走了多少次的樓梯，每一步，都將自己的靈力釋放出去。已經把這里當成巢xue的妖獸們，早就感受到了小雷身上強大的靈力，都蟄伏了起來，可當小雷故意將靈力展示出來時，那些妖獸則開始從樓中奔逃。

    一陣小小的sao亂后，清羽閣再次回到了安靜，小雷和菊仙兒也來到了藏書閣的門前。大門緊閉，可是已經沒有了禁制，看來白羽清師父在最后把他煉制多年的碎元玦玉全都用盡了，也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沉默了片刻，小雷將門推開。藏書閣還是如他第一次來那般凌亂，又落滿灰塵，仿佛像是在等著他再次開啟塵封一般。

    小雷拾起一本書，抹掉灰塵，翻閱起來，然后搖搖頭放下，又去拾下一本。菊仙兒不知道小雷在找什么，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心疼的看著不斷重復著同一動作的小雷。

    日日又夜夜，小雷一起一蹲的身影在光線昏暗的藏書閣中不斷重復著，不知重復了多少個日夜，他合上了手中的書，放了回了原位，這一次，他終于沒有再去拾起書，而是直徑走了出去。

    “走?！?/br>
    小雷向菊仙兒淡淡的說了一個字，便起身飛出了清羽閣，在快看不見清羽閣的時候，忍不住的微微回了下頭，又瞥了一眼清羽閣，才消失在天邊。菊仙兒重新關好了藏書閣的門，起身向小雷追去，同時也忍不住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清羽閣。

    離開清羽閣后，小雷又帶著菊仙兒游走了許多地方，但都只是裝裝樣子。

    而菊仙兒也不再糾結小雷想要干什么，既然和師父一起出來了，她當然開開心心的享受著名山大川，享受著人文風情，享受著這段有師父在身邊的時光，并把自己的笑容毫不保留的流露出來。

    小雷一路，看著菊仙兒的笑容，倒也確實開心了許多，但一個他本不應該知道的事情卻也在他梳理完藏書閣中的內容后，藏到了他的心里。

    白羽清當年對小雷所說的會多病多災的天弱之體，其實就是究考道人所研究的天若之體。所謂的天若之體，因為異象而生，所以體弱多病，或者說這本身就是一種無法醫治的病，隨著病情的嚴重，身體的各個部分會受到永久的損傷，但病情惡化的另一個結果則是修為提升。

    這樣的一種病，對于修道者而言，不知是禍是福。但更重要的是那天魔音，之所以會有天若之體的產生，完全是因為天魔音。

    從究考道人所研究的資料和批注中，小雷推測出，天魔音是一種天外來音，所謂天外，就是七界之外，并不是與七界共存的那些碎片世界，而是類似另一個“七界”的來音。

    這個聲音會隨機傳入七界中某個人的耳中，讓他可以聽到天外之人的聲音，同時天外之人也能通過他的眼睛觀察七界。

    而當這聲音傳入某個人的耳朵中時，這天外之物和七界產生聯結，同時會對周圍的人產生影響，越年幼的人影響越深，這種影響便是天若之體。究考道人推測，一共有十二個聲音，通過天外穿入了七界之中，稱它們為天魔十二音。

    其實不論天若之體還是天魔十二音對于小雷來說都沒什么，甚至與鐘家的仇怨也都不算什么，唯獨天外二字，讓小雷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突然間，他明白了在彼岸上，輪回盤前，笑鬼對他所說的，靈魂出不去也進不來，所說的到底是什么。然后小雷又回想到，明空道人受令抹殺究考道人，明空道人是受誰的令，是誰要抹除天外的存在。

    幾番思索下來，小雷和菊仙兒已經走過了千山萬水，在云方界繞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輕音池邊。

    小雷看著笑容未消的菊仙兒，有些后悔把她牽扯進來，摸了摸她的頭，讓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有事就去極光天幕的前線軍營中找他。

    菊仙兒當然看出小雷的奇怪，笑著點點頭，讓小雷放心，然后向小雷行了一個禮便告別離去。小雷獨坐輕音池邊，對著池水，拿出九霄，撫了一曲。

    心神稍定，起身，返回軍營之中。卻不想剛到軍營，就看到鐘昶在帳中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