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維點個頭，看他在紙上寫下一些關鍵詞。

    明明是個老外，字兒卻寫得很是方正，說話里甚至還帶那么點京味兒。

    “要想順利成精化形，你需要在一年內——也就是明年的1月1日到后年的1月1日這段時間內，完成總共十個任務?！备窭渍f。

    “都有什么任務？”胡維問。

    “我也不清楚，任務由委員會那邊隨機發布，只有完成前一項任務，才能獲知下一項任務的具體內容?！备窭自诩埳蠈底帧?0”給圈了起來。

    “噢?！焙S抬起頭，看了眼屋內的電子時鐘。

    今天是圣誕節，也就是說距離任務開始還有七天。

    格雷順著他的視線，跟著朝時鐘那兒看了眼，說：“然后我今天找你，重點是要向你說明完成任務需要具備的先決條件?！?/br>
    “什么條件？”胡維情不自禁地嚴肅了幾分。

    “你得有個搭檔，”格雷說，“委員會要求你必須和搭檔協力完成任務?！?/br>
    “搭檔是誰，別的狗？”胡維皺了皺鼻子，他不大喜歡別的狗子。

    “不是狗，通俗點兒說，就是主人?！备窭状蛄窟^他，“你現在…應該也有自己的主人吧?！?/br>
    胡維毛發干凈漂亮，怎么看都不像是流浪犬。

    “…啊?！焙S右前爪刨了刨布藝沙發的邊角。

    “主人的質量好壞影響任務完成與否?！备窭紫窨疵靼琢怂南敕?，“你要覺得不合適，就先別急著和現任主人簽訂協議?！?/br>
    “簽訂協議？”胡維聽見這個字眼，覺得挺迷。

    “很簡單，你只要這么做…”格雷伸手拿過胡維的狗爪子，“‘握握手，你是主人我是狗’，說完這話握三下手就成了?！?/br>
    當格雷抓著他爪子顛到第三下，胡維沒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嘖，這他媽什么玄學**。

    “找主人挺麻煩的，要不就你吧?！焙S隨口說，“反正我做任務，你還得隨時跟進?！?/br>
    雖然不是漂亮姑娘，但至少看著不算太蠢。

    “那不行，我對養狗沒興趣，而且我們這算作弊?！备窭淄烂C地掃了眼狗子那毛絨絨的耳朵尖，“說是隨時跟進，我也有自己的工作，頂多派遣任務的時候和你打個照面?！?/br>
    胡維扯了扯嘴角，像是覺得有些兒不大耐煩。

    “總之，協議一旦簽訂就沒法兒更改，挑搭檔這事兒你盡可能謹慎下決定，實在不行委員會那邊可以替你找合適的?！备窭渍f。

    由委員會替他找合適的？那跟年紀大了去相親有什么區別？

    胡維從毛絨坐墊上下來，活動活動四肢，忽然就露出個笑來。

    “沒事，這事兒不勞你們費心，”胡維看著他，眼睛像閃著光亮，“我能找著最好的?！?/br>
    “那就這樣?！备窭捉Y束了他的工作，“等到一號的時候，我會再來找你?！?/br>
    市中心一帶的街區每到下班的點兒，就往哪兒走都是密集的人頭。

    胡維從格雷那兒出來以后，挑了小路往家的方向走。

    冬季天黑得很快，但小道旁的路燈還沒亮起來，胡維在氣溫迫近零下的天里漫不經心地往前踱。他不怎么怕冷，因而走挺慢，小心注意著不讓爪子踏在地面濕漉漉的部分上。

    這條路離家很近了，人不多，狗鼻子能聞見居民樓飄來的燉rou香味兒。

    為此他還特意停下來吸了一口，就差沒興奮得栽一跟頭。

    哇真他媽香！

    “…飄落葉的那個景布得真的好，我前年還到那里照過相的！”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從小道盡頭傳過來。

    胡維耳朵動了動，前方過來的是三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身上帶點兒化妝粉的氣息，其中一個像還抹了桃子味兒的護手霜。

    “誒你去過鄔鎮??？”另一個女孩接了話，“我還想說咱三可以一塊兒去?！?/br>
    “那就再去，我上次去的時候是秋天，春天再去能看櫻花?！钡谝粋€女孩說。

    “我我我我只想去看一眼何塵那家茶館——”最后一個女孩說話了，聲音聽著很興奮。

    “看不到吧，肯定是臨時搭的場，戲拍完了肯定得撤的，場地多貴啊?！钡诙€女孩說，“不過話說回來，你家何塵真的好圈粉啊，演技控看著簡直不能再舒服了?！?/br>
    “對吧！他演好多不同的角色都能hold得??！”第三個女孩聽著特得意，還原地蹦了好幾下，“之前《迂回》里演特警真的直戳我心，那句：沒有人該被放棄，除非…”

    “除非他放棄自己?！钡谝粋€女孩接上，嘆了口氣，“這話你都念好幾千遍了?！?/br>
    “哎我每天就說那么一次——”第三個女孩邊走邊跳腳。

    胡維走了有一會兒，三個姑娘的笑鬧聲漸漸消失不見，估計是從前面路口右拐了。

    他在中國生活了接近兩年，這兒人比他上輩子住的那地方要多得多，也十分熱愛討論娛樂新聞。

    不過他不大關心，一開始偶爾電視里出個腿長的女明星倒是會多看幾眼。

    后來聽說狗子們都愛看腿長的，他就連女明星都不看了。

    胡維邁腿上了家門前的矮臺階，抬起前爪就往木門上狠砸，連砸帶吠，不然他那耳背的傻主人沒法兒聽見。

    “臥似一張弓！站似一棵松！不動不搖坐如鐘！走路一陣風——”